火車晚點了。

　　和陳立衍猜測的差不多，一直到十點，火車才姍姍來遲。

　　「這火車晚點可真嚴重。」

　　林晚晚吐槽。

　　前世自從回省城後，林晚晚很少坐火車，出門基本都是打車，要嗎就是陸景禮開車接送。

　　再後來，動車飛機普及後，林晚晚更加不用再坐火車了。

　　太久沒坐過火車，一上車，林晚晚就哪哪不舒服。

　　太臭了。

　　車上人特別多，連過道都擠滿了人。

　　行李架上的行李也是滿的都塞不下了。

　　「車票在這，你先去找位置坐，我去放下行李。」

　　東西多，陳立衍將車票遞給林晚晚後，自己拿著行李往車廂末尾走去。

　　時逢中秋節，卧鋪特別難買，陳立衍是托關係才買了一張坐票。

　　坐票的位置就在車廂的末尾靠走道的位置。

　　林晚晚過去的時候，座位上已經有人坐著了，是一個女人。

　　「你好，這是我的位置。」

　　林晚晚客氣的掏出坐票。

　　「你好？」

　　以為對方睡著了，林晚晚重複。

　　坐過道上的女人緩緩睜眼，當看清林晚晚那張臉，女人眼底有驚艷一閃而過。

　　「你好，位置是我的。」

　　林晚晚將坐票遞到女人面前。

　　「你好，麻煩讓讓。」

　　林晚晚重複。

　　「我是孕婦。」

　　女人說著還故意挺了挺那壓根不存在的肚子。

　　「我是坐票。」

　　林晚晚笑著重複，態度要多好有多好。

　　去省城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車呢，她不可能因為對方是孕婦就好心讓座，她沒那麼聖母。

　　再說了，明知道自己是孕婦，她就該自己安排好行程，而不是寄希望於別人給她讓座。

　　「你這小姑娘怎麼這麼沒同情心，人家都說她是孕婦了，你讓人家坐一下怎麼了。」

　　坐前排的嬸子責罵林晚晚。

　　「就是，長那麼漂亮一張臉，心真壞，明知道人家是孕婦還逼著人家起來。」

　　旁邊的大娘也跟著搭腔。

　　林晚晚笑了，「大娘，你們心地這麼善良，怎麼不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

　　「就是，光一把嘴，就會道德綁架別人，你們怎麼不讓座啊。」

　　同行的劉大柱看不過去幫腔。

　　劉大柱也是站票。

　　「我能一樣嗎，我一把年紀了，你那麼年輕，站一下怎麼了。」

　　大娘半點沒覺得自己有錯。

　　「怎麼了？」

　　陳立衍過來擰眉開口。

　　「這女人裝孕婦，不給林知青讓位置。」

　　劉大柱指著坐在位置上那女人開口。

　　「你說誰裝孕婦呢，這是醫院的檢查單！」

　　女人理直氣壯從隨手包裹裡拿出一張懷孕的單子。

　　好傢夥。

　　這女人看起來瘦瘦的，沒想到單子上竟然真顯示懷孕了，孕早期一個月。

　　劉大柱傻眼了。

　　「看到沒，人家是真懷孕了，你就把位置讓給人家坐一下唄。」

　　大娘自己穩坐泰山，嘴上則繼續道德綁架別人讓座。

　　「你等會。」

　　陳立衍一把從林晚晚手裡拿過坐票，然後攔住了一個準備去後面卧鋪車廂的大娘。

　　「小夥子，你幹嘛呢，別擋道啊。」

　　大娘怒了。

　　「大娘，是這樣的，我媳婦身體不舒服，我想拿這張坐票跟你換一下卧鋪，當然了，我們不會跟你白換。」

　　陳立衍說著從兜裡掏出了一張10塊錢的大團結。

　　大娘在看到那十塊錢後，眼睛蹭一下變的亮晶晶的。

　　她這次是去省城幫兒媳坐月子，卧票是兒子幫忙買的，花了整整5塊錢，都能買好幾斤的豬肉了，可把大娘心疼壞了。

　　「這……這哪好意思。」

　　嘴上這麼說，大娘的眼睛就沒從那張大團結上離開過。

　　她常年下地幹農活，身子骨硬朗的很，壓根就不用睡什麼卧鋪。

　　別說坐了，就是站，她也能站到省城，眼睛還不帶眨的。

　　「大娘，我也是沒辦法，我媳婦剛懷孕，暈車暈的厲害。」

　　陳立衍面露難色。

　　大娘一聽立馬換成了同情的臉色，「剛懷孕啊，那確實難受，想當初我那兒媳剛懷孕那會也是吐的厲害，這火車臭烘烘的，確實難受。」

　　「那個小夥子，要不我跟你換吧。」

　　旁邊一個大爺開口。

　　十塊錢啊，足足能買兩張卧票了。

　　大爺是去省城給兒媳看娃的，卧票是兒媳婦託人幫忙買的。

　　五塊錢呢，夠他吃喝一個月了。

　　他婆娘走的早，兒子又在省城定居了，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行了小夥子，看在你這麼疼媳婦的份上，這票我就跟你換了。」

　　大娘說著像是生怕大爺搶了自己生意一樣，一把將大團結抽了過去，然後扭頭就往硬座車廂走。

　　「大娘，票。」

　　陳立衍好心提醒。

　　「對哦，差點忘了。」

　　大娘反應過來，伸手將票抽了過去。

　　大爺沒換到錢，有點失落，蔫巴巴拖著行李走了。

　　「林知青，你真懷孕了？」

　　劉大柱驚訝開口。

　　剛才陳四和大娘的對話聲音不大，但是也不小。

　　車廂內的人幾乎全看到了，也聽到了。

　　林晚晚：……

　　她倒是想。

　　問題是沒有！

　　「小姑娘，你就是他媳婦吧，長得真不錯，難怪他對你這麼好。」

　　大娘熱情跟林晚晚打招呼。

　　「還……還行吧。」

　　林晚晚回了個甜甜的微笑。

　　「走吧。」

　　順利換到卧票，陳立衍拉著林晚晚的手就往卧鋪走。

　　「這位置我的，麻煩起來一下。」

　　大娘拿著票走到女人面前。

　　「我是孕婦。」

　　女人還是那句話，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不動。

　　「老娘管你孕婦、寡婦，趕緊給我起開。」

　　大娘說著伸手就去拽那女人。

　　女人又瘦又弱的。

　　大娘常年幹農活，身體壯的跟頭牛一樣，一伸手就跟拎小雞仔一樣把女人從位置上拎了起來。

　　女人想去擠，大娘一屁股頂開。

　　女人繼續擠，大娘繼續頂。

　　兩人你來我往了好一會。

　　「欺負孕婦了，老太婆欺負孕婦了。」

　　突然的，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殺千刀的喲，寡婦欺負老人了，寡婦搶老人的座位……」

　　大娘不甘示弱，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寡婦真過分，老人的位置都搶。」

　　「就是，太過分了。」

　　「心眼這麼壞，難怪死老公。」

　　剛上車不明真相的旅客對著女人指指點點。

　　女人氣的臉都綠了。

　　你才是寡婦，你全家都是寡婦！

　　「呸！壞心眼的東西，活該你守寡。」

　　兩個剛上車的大娘一口濃痰吐到了女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