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這東西眼熟嗎
「你王大哥在後廚,東家方才匆匆去後院了,估計是去如廁了。」孫掌櫃笑著從櫃後出來,親自給宋南絮斟了茶,「你先喝茶,我這就讓人喚他們出來。」
「多謝。」
宋南絮雙手接過茶水,又和孫掌櫃閑聊起來。
自從上次那個收了宋南絮的曲奇方子,這兩月就在整個清水縣賣的大熱,到了領號牌那一日,門還沒開,街上就排起了長龍。
孫掌櫃說起這個,面上喜憂參半,「宋姑娘,您回來了正好,這事,我還得求您想想法子。」
「可是因為黃油供應不足?」
「宋姑娘可真聰明,我都未開口,您就猜著了。」孫掌櫃見她一點就透,笑的合不攏嘴,「眼下快中秋了,不少大戶人家的管事都尋我,想下曲奇的定金。
可這黃油十幾日才能送上那麼幾斤,這定金我哪裡敢收,再說了,東家的脾氣你知道的,他光惦記你說的原料不好得,先前不但不和趙公子說,還連帶我都不準提。」
這個富貴人家也好,官宦門第也罷,逢年奉節往各處送的節禮那都是關乎自家臉面的,誰都想在這節骨眼上長長臉,節禮自然也捨得下本錢,若是這一單子生意拿了下來,可是好大一筆銀錢。
孫掌櫃是個生意人,這擺上門的生意他不想推。
宋南絮也知道這裡的規矩,逢年過節,能置辦起節禮往外送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大戶人家。
這些節禮往往都是些與自家門檻差不多,甚至更高的門戶上送,隻要東西好,稀奇,壓根不在乎價錢。
若是哪家貴人吃了高興,便會差人打聽,一來二去有些東西就成了炙手可熱的單品。
賺銀子還隻是其一,更多的是一種推廣,各處大戶都喜歡,東西自然是水漲船高,想不出名都不行。
「行,我回去想想辦法。」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若是有法子,回頭你給我個數,我便鬆手接些單。」孫掌櫃見她點頭,喜不自勝。
「咳咳······」
兩人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響起一道嗽聲。
兩人齊刷刷回頭,隻見劉牧雲正打著簾子從小門出進來,換了一身暗紋松枝棕色圓袍長袍,頭上還特意帶了一個黑色平式襆(fú)頭,鬍鬚都順的齊齊整整。
「噗!哈······嗯。」孫掌櫃猛的按住自己的嘴,笑聲還是透了出去。
他說怎麼東家怎麼往後院待了這麼久,合著是幾個月沒見人宋姑娘,還要特意去換身衣裳才見客。
劉牧雲一個刀眼飛了過去,孫掌櫃憋的臉都紅了。
宋南絮見兩人之間奇怪的互動,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得看向孫掌櫃,「您沒事吧?」
「沒,沒,咳咳,既然東家來了,我就不打擾兩位了,我去後廚東西齊了沒,你們先聊著。」孫掌櫃努力憋笑,一溜小跑的鑽進後廚。
「劉老爹,近來可都好?」宋南絮笑著起身。
「好呢!」
劉牧雲矜持的點了點頭,從頭將她打量了一眼,「倒是你,怎麼瘦了這麼些,那張家可是落魄了?一個小女娃的口糧都供不上了?」
不愧是毒舌,誰都逃不了他的嘴。
宋南絮一陣汗顏,連忙解釋道:「您快別誤會了,張家處處張羅,吃住都是頂好的,還給我配了女使,要不是前段日子病了一場,我至少要胖上三斤。」
「真像你說的那麼周到,怎麼就病了?」劉牧雲是不信,哼了哼挨著桌坐了下來。
「人有個頭疼腦熱的,哪裡說的準。再說了人家張家是做茶商,又不是開醫館的,還能保管我不生病呢!」
宋南絮說著好笑,替他斟了杯茶,將桌上幾盒東西全推到他面前,「我出門一趟,也沒什麼孝敬您的,知道你喜歡各地特色食材,便帶了些湖州的特產。」
劉牧雲看著幾盒子的東西,臉上哪裡還綳的住,嘴角彎了又彎,「難為你出門一趟還惦記著我,這麼多東西,可花了不少銀錢?」
「多少銀錢我都願意!誰讓您有什麼好東西便想著我。」宋南絮笑著將一小盒茶葉放到他手裡。
她這話是實打實的真心話,一路走來,劉牧雲待自己是真心做晚輩疼,什麼阿膠、點心,時不時還打著自己年紀大,得了許多顏色鮮亮的布匹,找由頭贈了她許多。
「這是紫筍?」捧著那盒子茶葉聞了又聞,小心翼翼的合上。
湖州紫筍以茶芽細嫩,色澤帶紫。極品形如筍皮,上等似蘭花。
沖泡後湯色橙黃,香孕蘭蕙之清,滋味鮮醇,回味甘甜。是前朝貢茶之一,聽聞當初為保證茶葉的品質,每年立春後方可進山採摘,到穀雨止摘,到培制完畢才離山,不足十日便要送進宮中,又稱急程茶。
這一盒,少說也要七八貫銀錢。
「你家中幼弟妹多,負擔重,我手裡邊的茶什麼樣的沒有,下回可別花這些銀子了。劉牧雲開心,卻還是忍不住心疼。
倒不是他心疼銀子,而是心疼這丫頭。
她家底薄,還將這些錢花在自己身上,說不動容自是假的。
兩人又閑話片刻,宋南絮這才將正是事擺上檯面,讓店裡的夥計去車上搬下一框子番茄和土豆進到大堂。
看著那一筐子通紅的番茄,和黃撲撲的土豆,眾人都圍了過來,就連開溜的孫掌櫃和一直在後廚忙的王慶聞聲都出來了。
眼看這兩筐不知是果子還是菜的東西,王慶上前各撿起個摸了摸,看向宋南絮,「宋姑娘,這可是湖州的特產?」
「不是!」
宋南絮笑著搖了搖頭,撿了顆土豆遞給劉牧雲,「您瞧瞧這東西眼熟嗎?」
劉牧雲盯著手裡的黃色的圓疙瘩,手感略微粗糙,總覺得有些熟悉,忽然瞪大眼,「這是不是,上回你從我這要走的那筐子東西?」
「老爹好記性,正是。」
宋南絮笑著點頭,「上回我瞧著都發芽了,覺得扔了可惜,便想著能不能種出來,隨便在後院那塊空地挖了幾行土,埋了進去,沒想到竟然真的長出果實來了。」
她故作嘆息,一番話真假摻半。
不然一個皇宮裡的禦廚都不會烹飪的,自己一個小小農女認得,還會種,豈不是讓人心生疑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