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 百分之一百一
他不管家,可自己拿了多少銀子回家他還是知道的,一年吃喝開銷,怎麼能存出快三十兩銀子的?
「我·····我沒捨得花,你拿回來的銀子我都沒花,還有……我和梅姐兒做針線攢的······」
「你還說謊?」
針線活能掙多少錢?
宋大山拳頭捏的咯吱作響,大力砸在床沿上,原來這些年他就是個瞎子、聾子。
才能讓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哄騙……
朱氏被他歇斯底裡的樣子嚇得後退,揪著胸口的衣衫,身子緊緊貼著衣櫃,連哭都不敢大聲。
「我且問你,你是不是搶了弟妹留給二房南姐兒的首飾?」
「沒有,我沒搶,南姐兒那麼小,我怕東西掉了,我隻是幫她收著,等她成婚我給她添嫁妝。」朱氏瘋狂搖頭。
眼下什麼事都不能再認了,從二房剋扣的東西也好,還是宋梅兩個丫頭要定給人做妾也好,什麼都不能再說。
她和娘家來往惹出這麼多事來,大山現在都氣瘋了,要是還承認其他事,無疑是將自己往死路上逼。
宋大山突然軟了身子,筆直的肩頭一點點彎折,整個頭埋進手掌。
為什麼是這樣……
以往她這麼說自己就肯定信了,要不是梅姐兒提前告訴自己······
朱氏見他這個樣子,想上前又怕他在氣頭上真的對自己動手,隻得信誓旦旦保證,「真的,我都收著呢!」
「那東西呢?」宋大山突然擡頭。
「我~大山······大山,東西肯定也是被朱有德拿走了,我真的是豬油蒙了心,我娘家都不是個東西。」
朱氏說著狠心往自己臉上掄了兩巴掌,跪著上前摟著宋大山的腿哭,「我發誓,我真的再也不會和他們往來了,他們這樣害我。」
宋大山見她還在說謊,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來,如今他算是看清自己枕邊人了,這麼多年,她都不知道編了多少謊話。
什麼重男輕女虐待女兒,什麼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看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他可以接受朱氏有脾氣,性格差,但是他不能接受她如此虛偽,嘴裡沒有一句真話。
「我再問你一遍,當初是不是你背著我要將二房的孩賣了是不是真的?」
「沒有,沒有!」
朱氏已經被宋大山的神色嚇的隻顧搖頭,她怕了,真的怕了!
「那村裡有人看見你和李媒婆走的近也是假的?」
朱氏哭聲一頓,心裡卻將那個耳報神罵了千萬遍,「大山,她來了說親事,但是我沒同意,真的!」
朱氏的盤算早在被老鴇扣在芳蘭閣時就散了一地,眼下是朝不保夕,她隻能是否認一件是一件。
「好,這是你說的。」宋大山沒再多說,撥開朱氏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大山,你去哪兒?」
「從今天起,這個屋子你住,我和寶財住一間。」
······
朱氏被找回來了,這兩天在村裡傳開了。
雖說對外都是說去了遠親家,可到底有些好事的村民,四處打探。
第二天就有人說的沸沸揚揚,說是朱氏耐不住寂寞去了尋歡街,銀子帶少了,被人扣在那裡。
朱氏在屋裡聽的捶床,要不是宋大山黑著臉在院子裡,她真的想衝出去拔了那些長舌婦的舌頭。
宋南絮院裡,宋梅三姐弟都聚在她廚房裡。
宋寶財和宋招娣垂著頭包粽子,宋梅捏著個綉綳靠在廚房門口坐綉活,同宋南絮吐槽這幾日的事情,說她爹成日黑著臉不說話,也不讓她娘出門雲雲。
「嗯嗯~」
宋南絮沒心思去關心宋大山的夫妻生活,敷衍的點了點頭。
蹲在牆角清點地上擺放的籃子,這幾日夏林籃子編的越來越好,這些籃子大半是出自他的手。
雖說是跟著做學徒是不能收工錢的,這邊拜師學藝都是這樣。
可對方家裡條件太差了,這幾會逢節,她還是準備給他結算些銀錢。
若是尋常的小背簍一般就五到十文,雙層籃子又編的精細要費時間些,少說也要十幾文一個。
宋南絮數了數對方足足編了有十六個籃子,便用紅繩串了一百個銅闆,又挑了一掛鹼水粽和肉粽裝到一起。
然後又另外找了個菜籃子,又裝了一斤紅糖,兩掛肉粽,兩掛鹼水粽,一斤新鮮肉。
「阿姐,你去哪?」
樂姐兒和平哥兒見她挎著兩個籃子要出門,齊齊將人攔著。
「去趟夏林叔和裡正家送端午。」
裡正上回幫著自己購土也不肯收傭金,他一把年紀幫著自己跑了好幾趟,自己一直沒登門好好謝謝人家,這會要端午了,總得表示下自己的心意才好。
「那我們也去。」
平哥兒和樂姐兒最近正和夏家兩個孩子玩的火熱,一聽去夏林家,兩個人齊力接過她左手的籃子,合力擡著走在前頭,一面回頭,「阿姐,快走呀!」
宋梅見宋南絮要走,隻得側開身子給她讓路,撅著嘴嘟囔,「你又沒聽我說話。」
「怎麼沒聽,你爹你娘的事情你少管,也管不住。」宋南絮搖了搖頭,似笑非笑。
那天大房吵架,宋大山的質問以及朱氏的狡辯,一聲高過一聲,她想裝聾子都不行。
朱氏要是借坡下驢,趁著宋大山質問,有什麼就坦白什麼。
這樣說了實話,可能也就是當場鬧得大些,再哭的稀裡嘩啦,實在不行在給自己來點苦肉計,整點巴掌,碰頭之類的……她那個大伯絕對就會心軟了。
可偏偏朱氏是個蠢的,見宋大山發怒了,瞞的更厲害。
偏偏不少事宋大山又知道真相,眼下不說話還算好的,隻能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宋大山性子卻剛直,以往加上朱氏會哄人,騙的他七暈八素的,他顧家,自然就會無條件相信媳婦的話。
他又在墳前起過誓,朱氏如今還作死撒謊,他眼下把朱氏接回來卻不在一個屋裡睡,很明顯就是在糾結。
一邊是對父母的誓言和孩子的愧疚,一邊是對朱氏的感情,兩邊都為難,所以便以這樣的形式做到心理上平衡。
可是這種脆弱的平衡,隻要稍稍一碰就會全盤傾覆。
等到朱氏的那些破事全部抖出來,圓不攏了,到時候······被休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一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