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什麼天氣
「姑娘隻管放心吧,這幾日我帶著人抓緊按您說的辦。」呂良笑著應下。
「好,那就辛苦您了。」
「哪裡的話,都是分內事。」呂良見她這般客氣,慌忙擺手。
等馬車駛出茶園,天已經完全黑沉,呂良也顧不得旁的,將其餘人遣散,扛著鋤頭匆匆往屋裡去了。
呂家住在那一排民房的頭一戶,是為數不多三開間帶小院的。
「良兒回來了。」廚房裡鑽出個老婦人,見呂良回來,立馬用手指著正屋裡頭,「你爹等你去呢!」
「娘,我知道了!」
呂良將鋤頭往廊下一放,便匆匆進了正屋。
屋裡一個鬢角發白的老人躺在床上,一見呂良一雙眼都光亮了起來,撐著身子要起來,「兒啊!老爺來了說什麼沒有?」
「爹,您慢些,老爺倒是沒說什麼,隻說讓您好好保養身體,等下回來了再來看您。」呂良兩步跨上前,將老人扶坐起來。
「我,我聽說來了個姑娘?」
「正是,說出來您都要不信,那宋姑娘長得如高門小姐,但是對茶園種種,那真是手拿把掐,今日這園裡如何治,全是她一人的主意。」
「她的主意?老陳還未來?」
「陳伯還要上幾日,老爺原本也是不同意的,但是那宋姑娘說的振振有詞,說按她的法子,燒毀的茶樹能保七成,您就說神不神!」
呂良說著話,濃眉舒展,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他爹為了茶園的事,直接急病了,誰不知道這茶園就同他的孩子一般。
「爹,你就好好把身子養好,來年這園子還得讓您出力呢!」
「七成!!!」
呂興旺一下坐直了身子,乾枯的手緊緊捉著呂良的手腕,「真的,你沒騙我,有七成?」
「我騙您作甚?您要不信,隻管喊人來問!」
呂良說著話,眼底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他爹為了茶園的事,直接急病了,吃不下,睡不好的。
誰不知道他對這茶園,比對自己這個親兒子還要上心。
對方神色猛然一松,眼神虛浮在空中,唇瓣蠕了又蠕始終沒有半句話。
呂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扯了扯吳興旺的的衣袖,「爹,您這是歡喜過頭了?」
呂興旺這才拉回眼神,笑了笑,「好,好啊······這姑娘真能救的了這茶園,我都要去給她磕上幾個頭,好······好······」
來時有三輛馬車,因著半路讓尹萬利折回去接人,便隻剩下兩輛。
宋南絮便隻能與吳管事同乘。
采藍和宋南絮坐在車內。為了避嫌,吳管事同車夫一道坐在外頭。
幹了一日的活,此時軟座還拱手讓人了,吳管事一張臉也是黑透了。
你說這宋姑娘,她不好好指揮人,非要自己動手。
她動手就算了,老爺還跟著來勁了,合著自己這一把老骨頭也要遭殃,真是造孽。
眼下還要顛簸個把時辰才能落地······
心裡正埋怨的起勁,忽然身後的簾子被掀開,一張瑩白的臉從車簾裡探了出來,「吳管事~」
「宋姑娘又要做什麼?」吳管事聽到聲都懶得回頭,沒好氣道。
「給,我怕您在外頭不好坐,把軟墊給您拿來了。」宋南絮笑著將一個掐絲團枕遞了過去。
吳管事聽到此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馬車可不是老爺和公子的馬車,裡頭小小的就夠兩人坐。
她帶著丫鬟坐在裡頭,裡頭的墊子也就兩個,自己今日可沒少為難她。
她把自己丫鬟的墊子給自己?這麼好心?
吳管事狐疑的扭頭看向她,隻見對方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他還以為看錯了,將手裡提溜的燈籠擡了擡,橘色燈暈下,對方眉眼舒緩好脾氣的捏著個軟枕,那模樣可完全不像裝出來的。
「不用了,還是你們自己用吧!」
「這是我的!」
宋南絮將軟枕直接塞進對方懷裡,「別不好意思,原本就是我佔了您的位。」
她的?
吳管事懶散的神色變為震驚,看了眼懷裡的軟墊又看了看宋南絮,最後不大情願的道了謝。
有了軟墊,果然舒服多了。
宋南絮見對方神情多雲轉晴後,也貼著車門席地而坐,兩人便成隔簾對面而坐。
「吳管事,您一直在這莊子上?」
吳管在臀下柔軟的墊子促使下,使得他先前硬邦邦的口氣也軟和了起來,「算是吧!隻不過我除了這個茶園,還有別的,主要管事的還是呂興旺和他兒子!」
「呂興旺?呂良叔他爹?」
「嗯!若是沒有林行簡那廝過來橫插一腳,這園子就是他管著的,隻是他們父子兩個不識字,所以賬面上的事情由著我兼顧,其餘底下的事情園裡都是讓他安排的,領的也是二等管事的月例。」
「原來如此!」
宋南絮聞言倒也不吃驚,畢竟上午采藍那丫頭含含糊糊的。
這麼說來,吳管事後面的話不說,她也能猜到了。
林行簡一來,將原本的吳管事和呂興旺順位擠了下來,呂興旺祖祖輩輩又都在這茶園裡,勞苦功高,怪不得張家大夫人心中有愧呢!
而林行簡這人又沒什麼本事,雖然做了這頭等管事又難以服眾,加上素日又喜不懂裝懂,久了就更不討喜。
越是這樣,他便越想做出番成事,最後不知道受了誰的挑唆,一下引了園子。
「林管事說要熏蟲的時候,您沒阻止嗎?」
宋南絮清淩淩的聲音從夜幕中響起。
吳管事聞言哼笑了聲,「稻草熏蟲在茶園也不是頭例,隻是他這人素日做派高調些,估計老天爺也瞧不慣,偏偏他要熏蟲就著了火。」
「咳······我的意思是,他這人也不聽勸的。」
吳管事說完意識到不合適,又遮掩了一句。
自己雖厭惡林行簡,但畢竟是主家遭難,自己這話多少有些幸災樂禍了。
宋南絮倒不願意在這事上計較,撫了撫車簾上串珠笑道:「那日起火後,沒有請衙門來調查一番?」
吳管事斜睨了她一眼,搖搖頭。
到底還是個不知事的丫頭,就算這田裡有幾分本事,在這種大事上還是小孩子心性。
「這事出了,哪裡能喊衙門的人來?這貢園雖說是張家的,但是年年上貢可是給宮內貴人,出了這事,老爺都要想好了應對法子才敢往上報,就怕上頭怪罪下來,哪能這麼冒冒失失的捅了出去。」
「原來如此,還是您想的周到。」
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吳管事成功被取悅,「嗐,經驗而已。」
「那,起火那天是什麼天氣?」宋南絮歪著頭好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