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老趙頭每天早上五點搬一鍋雞蛋到火車站賣，等到日頭照著人臉的時候就回家，隔兩月就推回家一輛嶄新的自行車。」

　　吳月桂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做小買賣的居然這麼賺錢嗎？」

　　「昂！」姜以清重重的點頭。

　　「那你的意思是叫你爸也像老趙頭一樣去賣雞蛋？」

　　「可咱家沒人會做腌雞蛋，更沒啥腌雞蛋的秘方呀。」

　　「咱不賣雞蛋，」姜以清腦袋搖成撥浪鼓。「咱們賣夾肉餅和夾菜餅。」

　　「我媽有做紅燒肉的秘方。」

　　全家人又瞬間把目光移到了董育紅的身上。

　　董育紅看到婆婆眼中驚奇的目光，竟升起幾分羞澀來。

　　「也，沒啥秘方，都是些廢油廢料的東西。」

　　「不過那紅燒肉可是國營飯店李大廚的拿手絕活兒。」說到這兒，董育紅就有些洋洋得意。

　　「既是絕活兒，人家是怎麼會教給你的？」吳月桂十分好奇。

　　「娘，因為我是他的幫廚呀。」

　　「他每天做的菜，從洗菜到切菜都是我弄的，調料沒了也是我給他添的。」

　　「就那點活計，我做了十幾年了，熟到他一手指能撚多少鹽，幾天能撚完一袋兒，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別說什麼紅燒肉了，就連他鼓搗的那些什麼醬什麼鹵的，我都能把他是怎麼做的，放了多少東西都說出來。」

　　此言一出，姜以清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那會做甜麵醬豆瓣醬嗎？」姜以清樂顛顛的問。

　　她在夢裡隻見過董育紅做紅燒肉，便以為她隻偷學了紅燒肉呢，沒想到居然如此的深藏不露。

　　「可能會做那豆瓣兒弄的醬？」董育紅遲疑道。

　　她表示甜麵醬是什麼不知道，但用豆瓣兒做的醬她確實見李大廚吃過。

　　當時李大廚拌著麵條吃，噴香噴香的，直饞的她流口水。

　　姜以清雙手一拍給予肯定，「是這個沒錯了。」

　　「咱們烙了餅抹上這個醬，再卷上肉和菜，餅大頂飽，火車站的人肯定喜歡。」

　　末了她又說，「爸、媽，暴富的機會就擺在面前了，想不想試試就等你們做決定。」

　　說著，她又走到吳月桂身邊攬住她，「爺奶我也幫你們叫來了，小寧小靜也能幫你們的忙。」

　　「要想叫我媽肚子裡的小崽子一出生就能住大樓房，你們得自己加油努力啊！」

　　「四五十歲，正是發奮圖強的好年紀呢！」

　　姜以清一通遊說下來，董育紅明顯有些激動澎湃了。

　　她現在最發愁的就是沒能給兒子攢下豐厚的家業。

　　其他人的心也被搞得起伏不定。

　　大家都在想火車站賣卷餅到底能不能賺到錢。

　　一家人晚飯吃的心不在焉的。

　　鑒於昨晚回的家太遲，今晚姜以清一放下碗筷就準備回家。

　　她一動，吳月桂也跟著忙活了起來。

　　「進兵呀，你快點的，把這些吃的都分出一半來給清清帶上。」

　　「還有小貓，清清你挑一隻帶回去給小陶陶呀。」

　　姜進兵被自己老娘指揮的團團轉。

　　末了，吳月桂推著姜進兵去送姜以清。

　　「清清一個女孩子晚上出門不安全，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你快去送送。」

　　姜進兵：「………」真遇到了，說不好誰才是那個壞人呢！

　　不管怎樣，姜進兵都老老實實去送姜以清了。

　　一路上他都心事重重。

　　等到了姜以清家門口，他才開口道，「清清你回去吧，爸今天就不進去了。」

　　「我回去問問你媽到底能不能做出那個豆瓣醬來。」

　　「行，你回吧。」

　　姜以清擺擺手，一手抱著奶牛小貓兒，一手拎起所有的吃食往院裡走。

　　姜進兵羨慕的望了望不遠處幾棟七層的樓房，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轉頭往家走去。

　　……

　　房間門一開，姜以清就看到了楚稚瑜正溫柔的蹲在地上哄女兒。

　　「逆女，我求你別在地上爬了，好嘛？」

　　陶陶小崽崽穩穩的翻身坐在地上，指著楚稚瑜奶聲奶氣道，「逆女，別爬…好嘛！」

　　姜以清：「！！！」

　　楚稚瑜：你到底是什麼魔鬼？

　　夫妻倆都被小崽子的逆天發言給驚到了，紛紛在想這小東西到底是遺傳了誰？

　　直到奶牛小貓崽喵喵喵的叫了起來，他倆才回神。

　　陶陶一雙葡萄大的眼睛好奇的張望，隨即就爬起來，一搖一擺的往姜以清身邊跑。

　　「麻麻，喵喵？」

　　楚稚瑜也趕忙跟過來接姜以清手上拎的東西。

　　姜以清蹲下身體，將小貓兒捧到陶陶面前，兩個不同物種的小崽崽就這樣對視啦。

　　陶陶歪著小腦袋認真的看了小貓好一會兒。

　　然後小心的伸出手指在小貓的頭頂點了一下，小貓立刻回給她一句超大聲的「喵～」

　　陶陶愣了一瞬，咧開嘴，開心的笑了起來。

　　楚稚瑜看到這友愛的一幕忍不住感慨：家裡又要多一個需要照顧的祖宗了！

　　一整天沒見面，陶陶現在跟姜以清很膩歪。一小人兒一小貓分別窩在姜以清的兩個臂膀裡，互相熟悉對方的氣息。

　　由於小貓崽兒出生不久還沒洗澡，姜以清也不敢讓它和陶陶直接接觸，因此兩小隻也就隻能隔著媽媽遙遙相望。

　　楚稚瑜則趁此機會將姜以清帶回的東西放進廚房安置。

　　他又找來不用的紙箱和一些廢棄的衣服給小貓兒搭個臨時居住的小窩兒。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忙忙叨叨的去給三位活祖宗燒洗澡水。

　　很快，耳房裡熱氣繚繞，溫柔的女聲伴著小崽崽咿咿呀呀的稚語響起，唯有楚稚瑜可憐巴巴的蹲在廚房的地面上，與拒絕洗澡的小奶貓大眼瞪小眼。

　　***

　　姜家這邊，姜進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生平第一次，他體會到了心底壓著大事兒，以至於睡不著的感覺。

　　他推推已經昏昏欲睡的董育紅，小聲的問，「你真會做什麼豆瓣醬？」

　　「嗯？會。」董育紅回答的有些敷衍。

　　作為一名高齡孕婦，她此刻已經困到大腦混沌一片了。

　　姜進兵也不想再打擾她，便乾脆起身披了衣服，到院子裡來回踱步。

　　「一個賣雞蛋的，真能兩個月賺一輛自行車？」姜進兵自言自語，「是不是真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幹就幹，淩晨一點，姜進兵裹著衣服，哆哆嗦嗦的蹲守在了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