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就連賀尋之自己平常做事的時候,都有意的避開視線和右手傷口的觸碰,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塊瘡疤。
甚至為此,他常年穿著長袖,右手袖口很少捲起,即便天氣再熱也是如此。
看賀尋之反應這麼大,林初禾立刻禮貌的收回手,隻動口勸。
「賀大哥,無意冒犯,我隻是有一些治療的思路,還是要先看一看傷口的情況才能制定詳細的計劃。」
「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是有很大的希望能讓你的右手恢復正常使用水平的,就算不能完全恢復,能恢復個百分之七八十也足夠用了,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向你保證,至少能讓你正常行醫。」
林初禾耐心的勸著。
沈文嵐也跟著勸,輕輕拍拍賀尋之的肩膀。
「尋之,你我都是醫生,知道醫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初禾的醫術有多高你也見識過,或許她真的有辦法呢?」
「別人不懂你的志向和抱負,我卻是知道的……」
說到這,沈文嵐哽咽了一下。
「我知道你有多熱愛這份職業,如果將來你真的被解除了懷疑,難道你就不想重返崗位,繼續治病救人嗎?」
「尋之,讓初禾試一試好不好?」
林初禾也點頭:「讓我試一試吧。」
劉向軍在一旁聽著,格外驚訝,忍不住小聲問。
「小林醫生,賀同志這情況……斷了這麼久的手筋,真的還能接上嗎?」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林初禾點點頭。
「我之前看過一本古醫書,就是專門講如何修復經脈的,裡面有幾個案例情況和賀大哥非常像,對應的治療方案很有參考價值。」
「不過賀大哥的情況特殊,在越國耽誤了這麼多年,肯定是要比古書上所說的案例要困難一些。」
「但我已經整理出了一些思路,這兩天也一直在看相關的案例,仔細研究總結,我覺得可以一試。」
「你放心,我的方案都是保守治療,不用開刀,就算試錯了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你的主攻方向也是中醫,你應該明白的。」
賀尋之有些動搖了。
沈文嵐溫柔的望著賀尋之的眼睛,抓起他的手。
「尋之,我們試一試好不好,相信林初禾。」
賀尋之薄唇緊抿著,一時間沒說話。
他隻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在越國潛伏六年,他耗費了太多心力,至今都還沒完全恢復過來。
加上自己的後半生還不知要不要在監獄裡度過……他心裡覺得很疲憊,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期望到失望了。
可是……
賀尋之望著沈文嵐滿懷期盼的目光,又不忍讓她失望。
他思慮權衡半晌,咬了咬牙。
算了,如果真的有希望,試一試又如何?
他深吸一口氣。
「那好,那就試一試吧。」
「但……我隻接受這最後一次,如果不成功……就算了。」
林初禾鬆了口氣,沖他笑笑。
「好。」
賀尋之原本心裡沒什麼底,畢竟他自己就是醫生,中醫方面的知識知道的也不少,他手腕的這個情況,在他自己看來基本上已經沒救了。
能想到辦法,當初手腕剛剛受傷的時候她早就已經想過了。
否則也不會這麼心灰意冷。
對於林初禾說的嘗試,賀尋之一開始並未抱有什麼期待。
直到……
林初禾先利用自己從古書上了解到的知識,從手腕處的每一條筋脈開始入手,一點點的排查傷患最嚴重的筋脈和具體原因。
林初禾抿著唇,表情嚴肅持重,屏氣凝神的仔細排查感受。
賀尋之從排查的手法,隱約對她的治療思路有了一定的覺察。
還有她這手法還有剛剛排查過的筋脈和順序,隱約透出對手部筋脈的了解之透徹、熟稔和專業。
賀尋之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說有些震撼的的看著這個姑娘。
她看著還那麼年輕,手法以及對人體經脈的了解竟然如此老道……實在是令人驚訝。
基本的排查過後,林初禾心裡已然有了數,立刻從自己的醫藥箱裡翻出針包,手法熟練的迅速進行完消毒等一系列準備。
深吸一口氣,再三確認,找準穴位,準確下針——
一根一根銀針沒入皮肉,每下一根針,都會立刻擡頭觀察賀尋之的表情和反應。
賀尋之全程也在望著下針的穴位。
在這些穴位下針,正常本該有很多很豐富的感受。
但他的右手已經廢了那麼久,能維持基本的生活就已經很好了,許多經脈根本沒有知覺。
不出所料的,除了銀針帶進來的冷意和針尖刺破皮膚的尖銳痛感,他沒有任何其他感覺。
雖然在此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這一刻,賀尋之還是避免不了有些失落。
他低垂著眼睫,心底的期盼也變得格外微末。
賀尋之的失落在意料之中,但她卻並不急,冷靜的繼續為賀尋之紮針。
不知第幾針時,原本毫無感覺的手腕筋脈,突然傳來一道過電般的酸麻感。
那感覺轉瞬即逝,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賀尋之猛的愣了一下,愕然的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沈文嵐趕緊問:「怎麼了?」
賀尋之張了張嘴,眉頭微蹙,自己一時也分辨不清剛剛的感覺是不是真的。
應該是錯覺吧,他這隻手都廢了這麼多年了,哪來的感覺?
賀尋之薄唇又抿了回去,搖搖頭。
「沒什麼。」
很快第一輪治療結束,林初禾將銀針悉數取出,又用靈泉水化了藥丸,敷在了賀尋之的手腕上,等著看效果。
賀尋之原本沒有太大感覺的手背上,一陣陣清涼舒緩的感覺透過皮膚緩緩下滲至經脈骨骼……
試著替賀尋之按壓了一下手腕穴位。
原本因為受傷僵硬,很難自如蜷動的手指,因為是胃受到刺激,忽然彈動了一下。
別說是一旁看著的沈文嵐了,就連賀尋之自己都驚訝的看直了眼。
賀尋之驚喜不已。
他的手已經許久沒能如此靈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