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血壓升高,嶄新的電視機
啥玩意兒?
池錦年再一次愣住了。
他臉上笑容都來不及收起,整個人看上去很有幾分滑稽。
李大媽滿意了,心道這才對嗎,這才是該有的反應。
她都不用池錦年再問的,就主動又給他重複了一遍,免得他還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嗯呢,池科長你沒聽錯,就是早早和藍弈同志領證結婚了,沈芳沈部長親口說的,絕對錯不了。」
「還有還有,許幹事聽見早早上了廣播,嫌棄魏婷隱瞞她會雕刻的事兒沒說,就把魏婷給打了,頭都給打破個口子,淌了老多血。」
「還有還有,許幹事被刺激過度暈了,好不容易弄醒之後,看到報紙上早早的照片,她又暈一次。」
「然後不管咋折騰,都給她折騰不醒了。她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呢,硯輝也不敢送去醫院。」
畢竟親閨女上報了,親媽卻一而再的暈倒,這要被人發現不是高興暈的,鬼知道會傳出啥難聽話出來。
「還有還有,沈部長昨晚上就知道所有消息了,她擱家裡嚎了一晚上。」
「還有銘偉,娘咧,他聽見早早以後就是他表嬸了,直接受刺激大發了,腦子好像有點兒不正常了,已經被沈部長和蔣廠長送醫院去了。」
「還有還有……」
李大媽想說,魏婷嫌許琴打了她,鬧著要回娘家呢,好懸被池硯輝攔住了。
兩人這會兒還在樓上房間吵呢。
啥,送魏婷去醫院?
送個屁,沒見許琴都沒去麼。
親妹子上報紙了,這多大的好事兒啊,結果親嫂子頭就爛了個口子去醫院了,這讓人咋說?
不過這些話李大媽卻沒能說出來。
她被腦瓜子嗡嗡作響的池錦年怒喝著打斷了。
這讓李大媽一時有些可惜。
不過看著池錦年跟吃了三天屎一樣的表情,李大媽心情又好了起來。
能不好麼。
自從知道池早送了她什麼禮物後,她就一直提心弔膽的,幹啥都沒勁兒。
這下好了,這麼大的熱鬧看著,她心裡的鬱氣都散了不少。
池早那個癲婆真不愧是個狠人啊。
八十塊一個的小木球,她咋就那麼能耐呢。
咋就能憋住誰都不告訴呢?
還有藍弈同志也是。
那可是藍弈同志啊,池錦年都巴結不上的人,還是蔣銘偉那小子的叔,她咋就能悄默聲的,就給人拿下了呢?
真是,真是……
李大媽想不出啥好詞兒了,反正就是牛逼,太牛逼了。
反觀池錦年。
他被李大媽一連串的「還有還有」給炸的腦漿子都險些從耳朵裡冒出來。
不過就是半天而已。
他不過就是出去了半天而已,怎麼就能出了這麼多事?
上報紙不夠,還結、結婚?
跟藍弈結婚?
還暈倒打兒媳婦兒,還把兒媳婦頭都打爛了?
就李大媽話裡的信息量,這已經不單單是池早招呼都不打就差輩兒跟人結婚的問題了。
而是,而是……
想到魏家聽見閨女被打,想到蔣銘偉和沈芳,想到池早結婚的事情傳出去後可能引起的一連串反應……
哪怕池錦年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感覺太陽穴突突的跳,後腦勺子鼓脹的疼。
他身體晃了晃,臉色紫脹著,顯然是血壓升高,有點扛不住了。
「爸!」聽見動靜從樓上下來的池硯輝,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嚇了一跳,幾大步跨下樓梯,總算趕在池錦年跌過去之前,把人扶住了。
「爸,爸你感覺咋樣?」池硯輝緊張的問。
池錦年死死抓著大兒子的手,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咋說啊,說啥啊。
他自己現在腦子都是漿糊的,都還沒把這麼多事情理出個頭緒,他能說啥?
穩住,穩住!
池錦年在心裡對自己說:池錦年,小時候那麼苦,剛工作的時候那麼累,你都一點點堅持過來了,眼前這點兒事又算啥。
冷靜下來,一件件解決,總能有辦法的,日子總能好好過下去的。
這麼想著,池錦年大口喘氣兒,拚命平復激蕩的情緒。
城郊農場。
和紡織廠不同,農場隻有在中午吃飯休息的時候,才會放一會兒廣播。
程珍珍用從池錦年手裡搞來的十幾塊錢,找食堂的人偷摸著高價換了幾個酸菜油渣的包子。
她正大口吃著呢,大喇叭裡「池早」兩個字就鑽進了耳朵。
程珍珍當即被嘴裡的包子嗆到,咳得驚天動地。
怎麼會?
就池早那個鄉巴佬土包子,怎麼可能會雕刻啥球,還上晚會表演,被廣播表揚?
程珍珍死命的回想,也沒想起夢裡的上輩子有池早會雕刻這樣的事兒。
所以她一度懷疑,廣播裡的人是不是個同名同姓的。
可程珍珍哪裡知道,上輩子池早因為背著她的一條命,被池家打壓虐待,小木球根本沒能引起多大的水花。
而且高考前不久,池早又被祁鈺生打斷了胳膊,至此再不能雕刻,就更不可能被幾年後回來的程珍珍知道了。
不過程珍珍這會兒可顧不上管廣播上的人究竟是不是池早。
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從農場離開的事兒。
等著,所有的一切,都等她先出去了再說。
另一邊。
元旦,大家都放了一天假休息。
祁鈺生一大早起來,敷衍的收拾了下自己,就去國營飯店相親。
是的,相親。
上次祁正就說讓他低調一點兒,先把婚結了生幾個孩子。
祁鈺生找夢裡的女人,卻一直沒有結果,就隻好先來相看相看。
早上的廣播他自然聽見了,報紙也看了。
在聽見「池早」這個名字時,祁鈺生倒是眉眼動了下,想起來之前程珍珍找他幫忙拐賣池早的事兒。
不過也僅此而已。
畢竟在他看來,池早就隻是程珍珍那瘋女人嫉恨的人而已,而且拐賣的案子已經過去了,他當然不會給個八杆子都打不著的女人分心思。
興緻缺缺的相完了親,對對面齊耳短髮的女人祁鈺生半點兒興趣都無。
他應付著跟人道了別,鏡片遮擋後的眼睛裡立刻就浮現出煩躁和厭惡。
以前有這種心情不好的時候,祁鈺生都會叫個順眼的女人來折騰發洩一番,狀態就能轉好不少。
但今天顯然不行,一來最近盯的緊,他得小心謹慎些;二來,今天相親的女方是祁正朋友家的女兒,他得去祁家給祁正說一聲相親的結果。
這麼想著,祁鈺生隻覺更煩躁了。
他強忍著怒氣,去了革委會家屬院兒。
結果遠遠就看到,祁家房門大開著,有好些人圍在門口,男的女的,老的小的,熱鬧得不行。
祁鈺生皺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
大伯不是還在停職麼,這是又在幹什麼?
心裡奇怪,但該過去還是得去。
跟老老少少好些人問了好,祁鈺生終於擠進了祁家大門。
然後他就看到了擺在客廳裡,被眾人圍觀的,嶄新的電視機。
而此刻電視機裡放著的,正好就是昨晚外賓晚會的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