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娘進屋看到林明晰,詫異的驚呼出聲。
「六子你怎麼回來了?」
不等林明晰開口,她就緊張道:「可是近日在書院中遇上麻煩了?」
林明晰讀書刻苦,平日裡無事也很少在不曾休假的時候歸家。
毫無徵兆的回來了,林慧娘心裡的驚惶勝過了歡喜。
甚至忍不住拉著林明晰上下打量。
生怕他身上有半分不妥。
林明晰見狀無奈苦笑,低聲解釋:「我無事,就是今日書院先生們有事兒,臨時放了假,我想著許久不曾回來了,得空了索性就回來瞧瞧。」
見林明晰神色不似作偽,林惠娘才如釋重負的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她眼底的歡喜湧躍而出,拉著林明晰就捨不得鬆開。
「回來得正好,我今日運氣好,摘了不少鮮嫩的野菜,一會兒等你爹回來了,娘給你做好吃的好好補補。」
林明晰笑著應好。
林惠娘歡喜一瞬,下一刻卻忍不住說:「回來是好事兒,可你回來的時機實在是不巧,這……」
林明晰敏銳捕捉到這話不曾明說的深意,不自覺的皺眉。
「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林惠娘欲言又止的停頓了一下,苦笑道:「說起來也沒你們小孩子什麼事兒,你就不必問了,難得歸家一次,好好歇息。」
林明晰眸光閃閃,見林惠娘無意多說也就順著台階下了,沒再多問。
可眼神卻不受控制的往蘇沅在的方向看。
半個時辰前,蘇沅單方面的與他起了爭執。
小丫頭嗷嗚嗷嗚的喊了一氣兒就負氣回了屋子。
這會兒還不見人影。
也不知是氣成了什麼模樣。
看他往蘇沅屋子在的方向看,林慧娘不由得有些好笑。
林惠娘笑著說:「沅沅孩子性子,生來愛玩兒愛鬧,今日得了空,不知去哪兒玩兒了。」
「不她是有分寸的,等不到天黑自己就回來了,從不讓人擔心,你等會兒就能見著人了。」
林惠娘本意是解釋一下蘇沅為何不在。
林明晰聽了,眼裡閃過一絲微妙。
他看似不經意地說:「她近來總是這樣嗎?」
林慧娘笑著點頭,說:「小孩子家家的,愛玩兒愛鬧實屬正常,咱家也沒什麼活兒非得拖著她做,不必拘著她自在。」
林明晰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未對林惠娘的話表示半分異議。
林惠娘沒留意到他神色的古怪,樂呵呵的張羅著晚飯做什麼。
屋子裡,蘇沅聽到林惠娘的聲音,遲疑的咬了半響被子,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做都已經做了。
藏著躲著沒用。
坦然面對比什麼都強。
出來前蘇沅甚至想過,事情敗露後林家夫婦可能的反應。
心中始終惴惴。
可見了林惠娘,她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林惠娘看起來依舊不知情。
林明晰也一如往昔的在一旁陪著,並未提起任何自己擔心的話題。
蘇沅狐疑的暗暗打量了林明晰片刻。
在他的眼神轉到自己身上之前,又趕緊轉移了目光。
她自以為動作隱蔽。
可還是被林明晰看到了。
林明晰看了一眼中進進出出忙個不停的林惠娘,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沒想告狀。」
也不會告狀。
他提及林家二老,隻是想讓無法無天的蘇沅心中有個忌憚,日後行事不再那麼莽撞。
他自己也想不通,蘇沅為何認定自己一定會告狀。
面對他探究的眼神,蘇沅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什麼,脖子梗得硬邦邦的,有些古怪的僵硬。
她強壓心虛,嘴硬道:「你就是告狀我也不怕。」
林明晰意味不明的呵了一聲,慢悠悠地說:「不怕也好,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會知道怕的。」
蘇沅無言以對,忿忿的咬了咬牙。
兩廂無話,耳邊隻能聽到林惠娘在廚房忙活的聲響。
蘇沅和林明晰大眼瞪小眼的無話可說。
氣氛詭異的尷尬。
蘇沅正絞盡腦汁的琢磨怎麼打破這種詭異的時候,隔壁院子裡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哭喊。
撕心裂肺的。
一聲聲刺得人耳朵生疼。
蘇沅驚詫擡頭望去。
林明晰也不禁微微皺眉。
廚房裡的林慧娘顯然也聽到了動靜。
她擦著手上的水走了出來,眼疾手快的攔住了想探頭的蘇沅,低聲說:「別好奇,乖乖在家待著。」
蘇沅心裡跟小貓爪子抓似的,癢癢得難受。
她看清林惠娘眼中掩飾不住的擔心,忍不住小聲道:「嬸兒,發生什麼事兒了啊?」
蘇沅最近忙著賺錢忽悠人。
實在是沒閑工夫關注林家的事兒。
林家其餘人最近也還算安分,不曾作妖。
時間長了,蘇沅險些把這家人忘了。
見蘇沅實在好奇,林明晰也看著自己,林惠娘不禁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低聲說:「你小姑父出事兒了。」
跟著商隊跑商,本就是個危險的活兒。
否則也不可能有那麼豐厚的好處。
林小姑見識到了林傳讀從中得的好處,滿門心思的也想著讓江大山跟著去闖富貴。
可這富貴若是那麼好得,豈不是就不稀罕了?
江大山前些日子求了林傳讀幫忙找了路子,沒幾日就收拾著東西出了門。
林小姑滿腦子想著如何發家緻富,壓根就沒想過其中可能的風險。
林傳讀倒是想到了,也在江大山出門前,細細的與他說過了各種注意事項。
可人算不如天算。
說得再多,在真正的危機到來前也是無用的。
江大山剛跟著商隊過了滄江,不等進山,商隊的馬隊就受了驚。
馬受了驚可不是小事兒。
輕則財物受損。
重則傷及性命。
慌亂間江大山閃躲不及時,混亂中就被馬踩到了腳下。
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被馬蹄一踩,幾乎就丟了半條命。
商隊領頭的反應也快,就近安置下來就趕緊找了大夫。
可人是由皮肉造,並非鋼鐵堅石頭。
被馬直接踩了這麼一通,能把命撿回來已然不易,再想別的就很多餘。
事發了快十日,江大山出事兒的消息才傳回了林家。
林傳讀今日出門,就是去接江大山回來的。
人都已經這樣了,好不容易把命撿回來,自然不能再在外飄著。
商隊也不可能再要這樣的人留下。
林惠娘還沒能見著江大山本人。
可光是從林傳讀的轉述中,她也大緻能猜出江大山此時的情形不妙。
想及當年林傳讀昏迷不醒被人送回來時的場景。
林惠娘不由自主的又紅了眼眶。
她嘆息道:「你小姑父是個命苦的,這才出門多久,就遭了這樣的難,若人真不大好了,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蘇沅沒想到有這樣一般原委,一時有些吶吶。
她上次見江大山的時候,還是個好好的人。
這才多久,怎麼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