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哄孩子的語氣說：「小朋友，你們家是在這裡嗎？」

　　宋瞳歪著頭，打量他，沒說話。

　　宋時也盯著男人的臉看，說：「對呀。爺爺，你有事嗎？」

　　男人一怔，摸了一把臉，「你為什麼叫我爺爺？」

　　宋時煞有介事地說：「因為你的衣服是爺爺才會穿的呀。我們家姐姐說的，這樣的衣服很老氣，穿這樣的衣服的，是爺爺。」

　　男人的衣服其實是他媽給他選的，說是他們這樣的工作，就應該穿得成熟穩重，特別是下鄉的時候，讓那些鄉下的基層幹部畏懼。

　　而且這衣服還挺貴的……

　　男人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掉自己臉上尷尬又不爽，還有些怨懟的表情。

　　「你們可以叫我哥哥。」

　　宋瞳說：「才不要！你又不是我們認識的人，我們為什麼要叫不認識的人做哥哥？」

　　宋時說：「在我們家裡，認做哥哥的話，哥哥第一次見面是要給禮金的。」

　　男人立刻去翻口袋。這幾天到春寒，又把春節那段時間穿的夾克拿出來，口袋裡正好有紅包。

　　他剛把紅包拿出來，宋瞳說：「哥哥，你幹嘛要告訴他呀？又不是誰都會隨時準備好一人一千塊的見面禮金。」

　　男人：！！！！

　　兩千塊……問個話那麼貴嗎？

　　男人訕訕地把紅包又塞回口袋裡，然後說：「那你們就不用叫我哥哥了。其實我和你說的那個姐姐是朋友，她現在住在你們家？」

　　宋時說：「你應該是個壞蛋吧？」

　　男人臉色一僵，「你為什麼這樣說？是不是吳曉冰跟你們說我的壞話了？」

　　宋瞳撇嘴說：「因為我們媽媽說，莫名其妙來打聽我們家情況的人都是壞蛋，讓我們不要搭理。」

　　男人又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工作證，說：「你們應該上學了，認識字吧。看，這是我的工作證。我可是有正兒八經單位的，我怎麼會是壞人？」

　　宋時對弟弟說：「上次陶叔叔說，天橋下面貼了好多小廣告，可以辦理很多證件。」

　　宋瞳就看男人說：「你這個證辦一個多少錢呀？我也去辦一個小學畢業證，這樣就不用再去上學了。」

　　身為哥哥，當然要教育好弟弟，宋時說：「弟弟，你不可以這樣想。

　　有了證，卻沒有知識。

　　這是沒有用的。

　　而且那些去天橋上找小廣告辦證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男人：他是在內涵我嗎？

　　男人忍著脾氣繼續哄道：「我這個證是真的，我確確實實是這個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

　　而且當年我還在京城讀大學呢。

　　我就是在讀大學的時候認識吳曉冰。

　　我們兩個的大學在一條路上。」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男人說了不少京城的地名，還有哪條路上有什麼好吃的。

　　宋時說：「你居然沒有提到裴阿姨的店，這個店才是大學附近最知名的小吃店。你依然沒辦法證明自己。」

　　男人：現在的小孩兒都成精了嗎？

　　「那好吧，我再說點其他的。你們的曉冰姐姐是個作家，她寫了一本刑偵小說，對吧？」

　　宋瞳：「哦，我知道了！你是曉冰姐姐的讀者，想用讀者的身份跟曉冰姐姐借錢。」

　　男人：…………

　　宋時：「哎，你雖然看起來老了點，但是有手有腳的，為什麼不想著靠自己呢？可能跟別人要錢。」

　　宋瞳：「我們榮叔，沒了一條胳膊，依然能夠靠自己掙錢。」

　　男人：！！！！！不能跟孩子一般見識！不要氣好！不要氣！

　　宋時：「你怎麼咬牙切齒的樣子？是不是很想打我們？」

　　男人連忙擺手：「我沒有，我沒有！」

　　男人為了博得兩個孩子的好感，是蹲下來跟他們說話的。

　　這會兒意識到自己無論說什麼，好像都沒辦法博得好感，索性就站起來。

　　站直身體的時候，其中的一個小孩也正好有所動作，好像是撞到了他，他一個踉蹌摔了一跤。

　　摔跤後，手下意識地撐地。

　　結果地上放著的是兩個孩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小石頭。

　　小石頭有稜有角的，一下子就把他的手給撐破了。

　　他坐在地上，擡手一看，兩隻手都被劃破了幾個口子。

　　真他媽疼呀！

　　這兩個小孩簡直是克他的存在。

　　不過這兩個小孩倒是還挺有禮貌的，雙雙湊上來，關切地說：「那麼老的人了，怎麼不知道小心點。」

　　「沒事兒，沒事兒，也不是很疼。」男人覺得摔都摔了，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拉近和兩個孩子的關係，能問出一些消息來。

　　結果說完卻聽到另外一個孩子說：「你沒事兒，可是我沒有事兒呀。你把我們費心費力堆起來的石頭房子給砸了。」

　　男人：！！！！

　　「算了弟弟，看他不是很聰明的樣子，犯錯也是難免的。再怎麼說，他也受傷了。給他一個紙巾，擦擦手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眼睛看花了，這孩子說完這句話之後，兄弟倆對視的眼神裡有些狡黠。

　　還沒等他探究清楚，兄弟倆就分別拿紙巾往他手上擦。

　　「我操！這他媽怎麼這麼疼呀！」

　　男人疼得齜牙咧嘴，下意識爆粗。

　　受傷的傷口，此刻的感覺就像是被敷上了鹽，那滋味，誰在承受誰知道。

　　又疼又辣，男人不停地揮著手。

　　兄弟倆立刻退到一邊，「哥哥，他是不是想打我們？」

　　男人瞪著他們倆，咬牙切齒。

　　那個哥哥立刻對著屋裡喊：「大寶！二寶！三寶！」

　　三隻狗立刻從屋裡躥了出來，對著男人狂吠。

　　對上三隻狗兇悍的眼神，男人哪裡還敢在這裡待著，飛快地跑了。

　　三隻狗像是經過專門的訓練一樣，兩隻狗分別蹲在兄弟倆的跟前，一隻狗追著那個男人跑。

　　晚上，吃過晚飯後，葉舟帶著兩個兒子從他們舅舅家穿過花園的那堵牆回到自己家，葉舟就說：「你們想要跟媽媽說的話憋了那麼久，真是為難你們了。說吧，你們今天又幹什麼了？該不會是又把別人給你們班主任寫的情書又扔了吧？」

　　上個學期就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兄弟倆在餐廳裡吃飯的時候看到一個男人有點熟悉，那個男人分明跟一個年輕的女人在一起吃飯，看著就是情侶的樣子。

　　結果第二天放學的時候看到這個男人去接他們班主任下班。

　　水性楊花的男人！兄弟倆得出這個結論。

　　那個男人又來學校給班主任送驚喜的時候，兄弟倆就把那男人的信給扔了。

　　宋時連忙擺手說：「不是不是，如果是我們班主任的事情，我們肯定在舅舅那邊就說了。」

　　宋瞳點頭：「媽媽，你的推理能力在下降哦。」

　　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