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男生 武俠仙俠 家族修仙:開局成為鎮族法器

玄景淵清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陳情

  ‘尹覺戲…’

  李绛遷聽了這名字,當即明白:

  ‘原來是曲巳的那位派人來了!’

  當下正是用人之際,李绛遷大喜,腳步卻沒有挪動,仍然關注着大殿内的情景,口中笑道:

  “速速把真人迎進來!”

  李绛宗奉了命令出去,不多時,果然見到色彩閃閃,殿間快步上來一中年男子。

  此人身着常服,眉毛厚重,一身神通流轉,兩頰略瘦,呈現出一副果敢姿态,漆黑的瞳孔中帶着一幽藍,腰間束着一根銀色的索帶,行走帶風,顯得很是利落。

  這位真人在大殿中立了,睹見一绛袍青年立在殿前,眉宇平淡,雙目沉郁,看上去很難對付,心知是魏長子,便行了一禮,道:

  “【況泓】見過大殿下!”

  ‘『修越』道統。’

  李绛遷瞧見他第一眼,隐約感覺是個雷厲風行的,又觀神通,凝實沉厚,絕非泛泛之輩,便笑道:

  “道友竟識得我!”

  這況泓真人颔首擡眉,合手道:

  “來湖上之前,我家大真人多有囑咐,言稱主事的金眸修士乃是魏長子,覺戲謹記在心。”

  “道友遠道而來,绛遷本該出陣來迎,可湖上大戰方歇,族妹傷勢不輕,又要穩固族中密陣,挪動不得…還請見諒。”

  李绛遷目光帶笑,客氣地請他上來,問道:

  “太叔公早提過道友——不知道友幾時出的關?”

  “殿下言重!”

  這位況泓真人回了一句,答道:

  “大約十日以前出關,親見了大真人,得了靈物、靈器賞賜,便受山中秘法,一刻也不停留,立刻趕過來了!”

  李绛遷恍然點頭,笑道:

  “如此匆忙…”

  他心中卻琢磨起來:

  ‘谛琰雖是大真人,道統卻不以測算聞名,慶濟方更背負着修武之國運,非神通所得度算…也就是說,洮水大敗,谛琰必然算不到…’

  他所疑慮的,正是況泓趕來的時間!

  ‘這麼一算,很可能曲巳山沒想過他這麼早過來,應該還有一些穩固神通、教導術法的時間,隻是湖上大戰突起,這況泓得了消息,不得不立刻從海外出發,救援我家…’

  算算時間,如若果真如此,況泓前來的速度已經算得上相當快了——曲巳距離望月湖可不是一般的遠,也就『修越』修士能在這個時間點趕來!

  ‘可惜…實在太遠了。’

  這卻足見曲巳的心意,李绛遷對他的笑容都柔和了幾分,颔首道:

  “辛苦道友!”

  況泓真人搖頭,正色道:

  “殿下喚我覺戲即可。”

  李绛遷順勢點頭,況泓真人卻鄭重其事地行禮道:

  “不知魏王何在?”

  李绛遷笑容不變,答道:

  “父親正閉關療傷。”

  況泓并不意外,點頭道:

  “我既持『修越』神通,神妙頗多,殿下如若信得過我,讓我見一見魏王,必然有所助益!”

  尹覺戲興許是好意,可李周巍位處日月同輝天地,沒有什麼神通比這洞天更能屏蔽災劫了,自然不可能答應他,隻是李绛遷向來話無落空,先不答他,而是訝異道:

  “不知…覺戲修了哪道神通?”

  況泓真人答道:

  “修持的乃是『僭劻勷』,乃是我道統之中秘傳神通之一。”

  李绛遷隻聽了這三個字,略微眯眼,興趣油然而生,立刻坐直了身軀,專注聽着況泓的話語,這尹真人神色肅穆:

  “此道為偏閏大道,劻勷天下,大助僭天之舉,能加持主君,借王威破敵陣、殺敵将…皆有裨益…其中的神妙因人而異,極為複雜。”

  他頓了頓,道:

  “當年的梁帝第一大将,名叫【賀石平章】,曾以此術大破敵軍,聞名天下,一身神通圓滿,殺得敵我膽寒,乃是大梁立國大将。”

  這位真人笑了笑,幽幽地道:

  “當然,大梁立國,第一個殺的就是他。”

  ‘『修越』神通圓滿,恐怕一朝證道,一定要叫天下沸騰,新朝暴斃,哪個帝王不殺?’

  李绛遷毫不奇怪,目中含光,暗自點頭:

  ‘如此看來,一如太叔公所說,他果真是連道統都與我家連在一處。’

  于是負手笑道:

  “貴族的道統,我亦聽說過…看來,道友是為了道途而來了?”

  尹覺戲目光平靜,答道:

  “不止于此。”

  此人頗有心氣,雖然立在殿下,卻自有一股威勢,眼中含光,低聲道:

  “我來此地,願成魏王大業,不止為了我的道途,大真人的金位,卻還有一個心願,期盼促成。”

  李绛遷掃了眼,問道:

  “不知是何等大事?”

  尹覺戲盯着他,輕聲道:

  “南疆有一隻碧蛟,号為碧馥山主,名曰參渌馥…殿下可識得?”

  這個名字落在殿中,绛袍青年的目光遂有了變化,淡淡地道:

  “自然識得。”

  尹覺戲踱了兩步,幽幽地道:

  “覺戲生在曲巳,也算是個世家弟子,父親名為尹鄉,早年便隕落了,族叔尹髑視我如己出,将我提攜至今,後來他修為漸成,便與我分别,入曲巳修行——直至九十五歲得神通,很快成了紫府,乃是我曲巳天才。”

  說到此處,他眼神漸漸有了波動,道:

  “後來大真人漸漸不理會山中事務,由他領事,當時我曲巳處境頗艱,與多方勢力交惡,四處求援…一來二去,便與這參渌馥相熟。”

  “不曾想此獠早有加害之心,與諸家暗暗勾結,又與無生咎門作了利益交換,幾位真人一同藏匿,借機将我族叔于南疆殺害!”

  這位真人眼中終于流露出明顯的恨意,冷色道:

  “當年正值大真人邁過參紫的關鍵之時,差點因為此事功虧一篑,後來…大真人帶血仇出關,這才将無生咎門的範恢斬殺海上!”

  可他沒有半點解氣之色,而是滿眼陰霾,道:

  “可大真人的狀态,貴族亦明白,越出手越是糟糕,打得無生咎門不敢外出,一度威勢大衰,卻因為諸家的插手不得不調和…轉頭回來,已拿參渌馥無可奈何了…”

  這中年人擡起眉來,眼神平靜,道:

  “我既成神通,不可忘前輩之仇。”

  李绛遷不曾想還有這個淵源,眼中的色彩一下濃烈起來。

  參渌馥此妖,李氏可以說毫不陌生,這是代代相傳的仇隙,李绛遷可以很清晰的感知到每一位長輩的心思,連李玄宣這個一向保守的老大人都是滿心恨意,更别說李曦明、李周巍,幾乎每一個真人都早已經把這妖物列在了心底的必殺名錄之上!

  ‘這是我李氏舉族之心,不可動搖。’

  尹覺戲的話語可不僅僅是他的要求與志向,這些固然重要,可背後更代表着曲巳山的意思——尹髑不止是尹氏子弟,還是曲巳的人,這仇對廖落、況雨等人照樣不小!

  ‘哪怕谛琰不能出手,廖落肯定是要來相助的,這位真人突破紫府中期已經有些年頭,又是谛琰扶持的頂梁柱,誅滅此獠之事如在二十年、三十年以後,至少有二三成的可能又是一位大真人,即使不是,也能帶人作為極重要的援兵!’

  他目光炯炯,心中大定,卻并沒有立刻應下來,而是低聲道:

  “這妖孽…為非作歹多年,與我家亦有不共戴天之血仇,覺戲放心,等父親出關,我帶你一同去向他陳情!”

  此言既出,尹覺戲的神色略有變化,微微出了口氣,答道:

  “多謝殿下!”

  如此一番交心,李绛遷對他的戒備放下許多,正要言語,見着尹覺戲拱手,答道:

  “卻有一事要告知殿下。”

  他聲音低了許多,已經神通壓住,道:

  “前些年貴族問過山中【袤土寶心玉】的消息,因為涉及大道統,我等不敢聲張,玄怡真人靠着一些師門上的關系問了問,大抵有了回複。”

  這東西頗有些忌諱,自家方才還暗暗在大殿裡用過,眼下聽了這話,李绛遷立刻擡起頭,聽着尹覺戲低聲道:

  “此物出自【帝宣道宮】,是社稷之道最巅峰之時下放給諸位弟子的,如今已然不多了,大多都隻有通玄的嫡系敢用。”

  “可嚴格計較起來,社仙的種種神妙威能早已失效,這東西要熔去也不成問題,隻是…這話不能經過他的嘴,隻能由我們來說一說。”

  李绛遷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暗暗點頭:

  ‘玄怡自稱與北方有些淵源,這東西去問他正常,但也恰恰因此,他身份敏感,當然不能直接向我家說可以把這東西熔煉了…所以來我湖上的時候也緘默不提…’

  ‘隻是…哪怕社仙的玄妙不在了,通玄的臉面可還在,曲巳也不好替我家做這種事情罷…’

  于是作出沉吟之色,道:

  “真人的意思是…”

  果然,尹覺戲面上終于有了一絲猶豫之色,道:

  “如果一定要熔,山上是不大方便的,恐怕要湖上自行此事,可這東西…貴族如果願意交給曲巳,大真人轉贈給玄怡真人,他可以向通玄修士求取他物。”

  “哦?”

  李绛遷見他不敢說換取,隻敢說【轉贈】,心中明白此間的忌諱還真不少,于是靜靜地道:

  “【他物】是何物?”

  尹覺戲答道:

  “成全的是玄怡真人的道統,山中可以補償貴族。”

  這其實是個不差的選擇,畢竟東西落在自家手中也就用來療傷,而自家的陣盤曲巳前前後後盡心盡力,到底也是欠了個人情,李绛遷便客氣道:

  “大陣能成,曲巳亦出了大力,如今豈有不成全玄怡的道理?有需要就盡管拿去,不必談什麼補償。”

  尹覺戲位置卻拿得很正,并沒有自居外人,而是答道:

  “我禀報曲巳。”

  李绛遷滿意點頭,靈識微動,掃了眼大殿之中的動靜,發覺自家妹妹已經好得多了,隻是誠鉛承擔了主要的神通維系,面色漸漸發白,便鄭重其事的看着尹覺戲,道:

  “白海之上,有一處洞府,乃是善柏真人所居,覺戲可曉得?如今坐鎮湖上,挪動不得,還請替我走一趟。”

  這是他早就有的心思,而況泓修行的又是『修越』,太虛行走速度極快,自然最合适,此言一出,這真人立刻點頭,從大殿之中退出去。

  李绛遷這才起身,負手在殿中踱了幾步,頗有憂慮之色,暗自歎氣:

  ‘還答應了金羽宗要交付真火,換取功法,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

  夜色昏黑。

  蜀地多山,險峰疊起,綿延千裡,高低起伏,逐一彙聚,高處被冰雪覆蓋,明明有大陣光彩閃爍。

  此片山脈近南北向,東陡西緩,古代名氣不小,稱之為【邛崃】,一度是古仙所居,後來為太陽道統所占據,改了名字,叫做【長懷】。

  此山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整個蜀地,連蜀都亦在山腳下,山上則終年籠罩着密集的灰雲,隔絕内外,不為外人所知,長懷修士又一向排外,會見來客也在幾個外峰,以至于這座雄山幾乎沒有暴露在天下紫府的視野之中。

  可這樣一座神秘玄山,今夜卻有一道流光飛躍而來,毫無阻礙地穿過灰雲落下,沉入這霧沉沉的深處,這才見到滿山宮阙,玄文密布,堆砌白雪,遍地松柏,一派仙境模樣。

  來人在玄宮中站定,顯現出青灰色的服飾來——正是慶濯!

  蜀軍草草而歸,主帥傷勢不輕,這位慶氏嫡系好像毫不關心,也沒有什麼憂慮,甚至連宮中都不去,而是一路往這山上而來,頗為拘謹地站在玄宮前。

  不知過了多久,剛才聽見玄宮之中有了動靜,傳來一聲平靜的問話:

  “班師回來了?”

  慶濯拜倒在地,顯得很是恭敬,道:

  “禀大人,已經回來了…楊氏不曾派人來,李氏卻守得很死,不但出了新紫府,還請了劉長疊來,宋國支援很及時,最後…不曾驚動白麒麟…”

  他語氣審慎,裡面的人卻好像并不關心什麼白麒麟,而是有了輕微的笑聲,道:

  “劉長疊…我記得他,當年還是我與他們一同去調查此事…斷了他道途,他回湖上去了?”

  “是。”

  慶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答道:

  “有一道【玄庫請憑函】在他手裡。”

  這話終于讓裡面的人沉默下來,過了許久,便聽見輕輕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宮門,這才有冷冽的聲音:

  “誰家的那一份?颍華?”

  慶濯搖搖頭,低聲道:

  “晚輩估計…是龍屬……”

  裡面的人緘默了一陣,好像陰郁起來,淡淡地道:

  “你說…我讓人去一趟,直接把他打死,會不會穩妥些?”

  慶濯一下有了冷汗,深深一禮,道:

  “恐怕,傷了龍屬的心,到時候鬧起來,大人臉面上…不好過…”

  “臉面…”

  那人冷笑起來,竟然浮現出滿滿的厭惡:

  “我生了這麼個玩意,慶氏早就丢盡了臉面!北邊丢完臉再去東邊丢,又何差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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