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一刀捅死得了
追風全程木着臉抓魚,往胸口裡塞,一條兩條三條…然後塞籮筐裡,全程面無表情。
阿溪看着,心底一動,也有些躍躍欲試,目光落在一側不願下田的君宸钰身上,走了過去。
“小子,幫我看着劍。
”阿溪的聲音有些冷淡。
說着,走到君宸钰面前,也不等他的回應,直接将手裡的兩把劍放到地上,轉身便走到田埂,脫下鞋襪就踏入田裡。
君宸钰對于阿溪叫自己的稱呼,不悅地皺起眉頭,緊抿着唇,眸色滲着絲絲的寒意。
最終,君宸钰還是沒有克服心裡壓力,走進污泥的田地裡。
而是微微皺着眉頭,視線一直追随着泥田裡的淩博,眼神深邃如墨。
重來一次,見到的是年少時的丞相,不一樣的他,能于此,也别無所求了。
甯夏在這邊泥田裡抓魚,很快引起了其他田埂邊上村民們的注意。
此時,蝗災帶來的危害已經不可逆了,即便再怎麼氣結、悲痛,也無用了。
“阿娘!
為什麼他們的田裡會有魚?
我也想吃魚?
”
好幾個孩子忍不住,眼巴巴地看着甯夏那邊,眼底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死孩子!
吃什麼吃!
什麼都沒有了……”
那婦人正氣結,這一場大蝗災,直接覆滅了全部的田地,什麼收成都沒有了,眼睜睜看着,就要能收成了,又突然發生了這些糟心事。
婦人掩面哭泣,她身側的丈夫皺着眉頭,沒有理會她,而是擡眼看向甯夏那便,眼睛紅了一瞬。
那一條條肥大的魚,被抓出來,塞到籮筐裡,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那幾個孩子愉悅的笑臉,刺痛了村民的心,也灼傷了他們的眼睛。
他們的田地都遭了殃,他們什麼都沒有了,可那便的甯夏的地裡卻還有滿田地的魚,這一極端的差距,讓村民極度不舒适。
當即便有人坐不住了,一馬當先的是個肥胖的婦人,頭發亂糟糟的,手裡還牽着一個八九歲左右的男孩,直直便朝着甯夏的方向在走去。
好些人認得那肥胖的婦人,眼底一時湧上竊喜之意,幸災樂禍地看着甯夏這邊,甚至絲毫不避諱跟了上去。
似乎覺得有好戲看了,竊竊私語地在身後嘀咕……
“這不是翠花嗎?
前陣子,夫妻兩從村頭打到村尾,吵吵鬧鬧說要離婚,也沒見人影,我還真以為他們鬧到鎮子裡去,已經和離了呢……”
“哪能啊?
翠花那身段跟老趙頭離了,誰還敢要她啊。
更何況,老趙頭也年紀大了,就大胖怎麼一個兒子,若是離了,這兒子翠花不肯給,老趙頭又不肯松口,這鬧得,多難看。
”
“也就是說,倆人還沒有離?
”
“八成離不了,就怎麼湊合着過呢。
”
……
好些人認出那是村子裡的翠花,其他别說,就翠花這身闆,那氣焰嚣張的姿态,很難認不出來。
也不是大家夥幸災樂禍,前兩年旱災之時,村裡人好些都過不下去了,餓狠了,又沒有糧,鄰裡之間多的還能幫襯一下。
翠花與趙前是村裡的富戶,那會兒旱災波及整個村子,唯獨翠花他們家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甚至還搬到了鎮子裡去。
好些村民過不下去,去找翠花他們家幫忙。
翠花不肯幫也就算,還趁着這次機會,狠狠地落了大家夥的面子。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陰陽怪氣地諷刺,也就那次,翠花幾乎得罪了村裡全部的老實人。
那些村民也不是貪翠花家的那點糧,隻是家裡的老人因為吃不上飯,真的快要餓死了,才迫不得已,低三下四去借,也沒說不還。
翠花不借便不借把,好些村民的老娘老爹都餓死了,這個梁子便算是結下了……
若是翠花沒有回來,村民倒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但是,這會兒她家落魄了。
比起嫉妒甯夏這個小寡婦過得快活,他們更想看翠花一家子的不痛快。
翠花連拖帶拽地将身側的兒子,拽到甯夏所在的田埂處。
她插着腰,一雙渾濁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着,待觸及籮筐裡裝着的滿滿的大魚時,頓時,心底破防了,極度不平衡的心理灼燒着她,嫉妒怨恨充斥着她的心頭!
這些日子她過得十分不痛快,上次與老趙頭打得狠,她一闆凳将自己男人的腰給拍斷了,趙前現在還躺在家裡的炕上,等着她伺候。
她想扔下趙前不管的,又害怕落了口舌,到時在村子裡混不下,嚴重些,指不定還有官府的人要來抓她。
她又恨又氣又急,卻是一點法子沒有。
好在她娘還疼疼她,給她分了一小塊旱地,她也種了些玉米,可是不知是不是地的緣故,收成并不好。
她也還沒來得及收,一場鋪天蓋地的蝗災席卷而來,整個鎮子的村民都遭殃了。
她沒覺得心疼,反倒幸災樂禍起來。
那些一個個看她笑話的,都遭報應了!
糧食都被飛蝗吃光了!
一聽聞,飛蝗走了,她立馬迫不及待地想出來看看,那些人痛苦的嘴臉,自家的田地也顧不上了。
她尤其記得甯夏這個小寡婦,自己的一切災難,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都是因為這個寡婦!
飛蝗來了,那麼,那小寡婦從她手裡“搶”來的四塊地,肯定也沒回收成了。
她幾乎癫狂地想要過來看看,小寡婦那痛苦的嘴臉。
可,眼前的一幕,不是她心中所想所願,這一瞬,蒸騰了她内心的黑暗。
翠花松開自己娃子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田埂旁那籮筐裡滿滿的魚,偏執陰暗,出現在她渾濁的眼睛裡。
此時,田埂邊上,因為籮筐裝滿了魚,已經裝不下去了。
甯夏便讓追風将籮筐放在田埂上,拿塊石頭壓在籮筐上方,怕那魚又蹦蹦跳跳出來。
大家夥還在泥田裡捕撈剩下的魚,誰都沒有發覺悄悄靠近的翠花。
淩義站得遠遠的,視線也沒有落在這邊,而是看着光秃一片的山脈。
唯一注意到翠花的是君宸钰,在翠花盛氣淩人靠近之時,他便注意到了。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肥胖的婦人要做什麼,便眼睜睜地看着那婦人颠婆着身上的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奔到田埂……
“嘭——”
籮筐上的石頭被翠花輕輕松松挪開,她雙手抱着籮筐裡的魚,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在衆人擡眼看過來之際,翠花将籮筐對準田野一旁的小溪,将一籮筐的魚,全部倒入了溪水裡!
“嘩啦啦——”
魚兒順着水流,歡快地溜走了,絲毫沒有猶豫,眨眼,滿筐的魚,全部都沒了……
“铛——”
翠花将籮筐丢在地上,挑釁地回頭看向甯夏,對上甯夏茫然懵逼的視線,忽然,對着她大笑出聲,神色癫狂。
甯夏:……
你……是有病吧!
淩天瞪大眼睛,看向剛剛抓好的魚,全被倒掉了,眼眶紅了一瞬,氣得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
淩博的臉沉了下來,冷冷地瞧着翠花,那陰冷的視線,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追風抿唇,頓住了抓魚的動作,伸手捂住胸襟,胸口處鼓鼓的,裡面塞了三條活蹦亂跳的魚,好像要跳出他的衣襟,被他摁住。
阿溪一擡頭,看到翠花腳邊空落落的籮筐,冷臉,也不等甯夏出聲,一步步朝着翠花走了過去。
“哈哈哈……”
翠花還插着腰,在那癫狂地笑着。
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阿溪光着腳走出田埂,擡腳,用力一蹬,踹在翠花的腹部。
“唔……”
翠花吃痛地捂着肚子,還沒反應過來,又硬生生挨了一腳,一時沒有站穩,肥胖的身子,直直望後仰……
“轟——”
翠花笨重的身軀直直滾了下田埂,“啪——”地一聲,掉到溪水了。
肥胖的身子,直接堵住了溪水的流向,一半的身子都濕了。
更要命的是,她上半身栽在溪水了,頭直接灌了進去。
等她擡起頭,大口大口喘氣時,一睜眼,便看到,一衆人站在田埂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她如同跳梁小醜一般,無地自容。
翠花憤怒地看着始作俑者小溪,阿溪雙手環胸,冷冷地瞧着翠花,那雙冷眸,看得翠花哆嗦了一下。
若不是旁邊有人看着,她手裡又拿着長劍,她便直接一刀子捅死她得了,怎麼那麼賤。
好端端地跟她的魚過不去!
甯夏朝着阿溪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唇角含着一抹淺笑,眼眸轉而看向已經從溪水裡爬起來的翠花,眼神沉了下來,冰冷沒有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