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嬸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加上年輕時候的遭遇,她肯定不能像一般人那樣灑脫。
“都聽桂芳的。
”忠叔心疼地握住芳嬸放在另一側的手,“我們的事兒,在蓋房子的時候就沒再瞞着村裡人,叔說實話,村裡說什麼的都有。
與其請一些像看熱鬧,想看笑話的人來吃席,我甯可隻有咱們自家人熱鬧熱鬧。
”
阿滿歎氣,這是封閉封建的小山村,她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開明,更不能逼着村裡人閉嘴,這也是沒法兒的事兒。
“咱們一家人一起熱鬧熱鬧就行了。
”芳嬸釋然的笑笑,對阿滿說:“你才回來,應該不知道鐘夫人和雷管事的事吧?
”
“鐘姐姐和雷叔怎麼?
”阿滿确實沒收到鐘姐姐的信。
“他倆沒事,不過他倆已經成親了!
”芳嬸知道阿滿想茬了,忙說:“他們倆也是連人都沒請,互相把婚書交換了,去官府登記上,就算是成親了。
八字都沒批!
都認識半輩子了,這些反而是虛禮。
”
阿滿眼睛瞪了瞪,這還真是個大消息,“就這麼成親了,我看西邊山腳起了一個房子,以為他們還沒成親呢。
”
阿滿有些可惜,她還想見證見證呢。
“我覺得挺好!
”芳嬸毫不避諱的點頭,“你帶着團玉去安邑不久,兩人就把事兒辦了,村裡房子蓋好以後。
鐘夫人帶着雷震來住了幾天,在村裡冒個頭,對外就說已經成親了。
”
阿滿揉揉腦子,
吸收消息,突然覺得有時候成親确實不需要這麼多禮法。
“我和芳嬸婚書已經交換了,就等着你們回來辦個簡單的酒席,給我們倆見證一下。
”忠叔又扔下一個重磅炸彈。
阿滿腦袋暈乎乎,肯定的問,“官府那邊也登記了?
”
芳嬸和老忠同時點點頭,阿滿徹底服氣了,說:“那就挑個日子,喊上幾家人一起吃頓飯,告知一下?
”
倆人又同時點點頭。
回後院的路上,阿滿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突然之間收到太多消息了,一時間有些接受不良。
明明才離家三個多月,一回來感覺到好多事兒都變了,重點是這些事都沒有自己參與,一點參與感都沒有。
本來還想着好好給鐘姐姐和芳嬸準備點新婚禮物,現在看還真是啥都來不及了。
日頭一點點往西走,炙熱的溫度消減一半,風裡也帶上一絲涼意,帶着草木清香的風從支開的窗口吹進來,發絲飛舞落到臉上和脖子上,激起一陣陣癢意。
阿滿翻個身,撓一把臉,迷迷糊糊剛要睡過去,就聽到隐隐拍門聲兒,她踢一把被單,一個鯉魚打挺從炕上翻下來。
“前院沒人嗎?
”沒睡好,阿滿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頗為怨氣的往前院走。
前院靜悄悄的,果然一個人也沒有,估計是人都出去了,家裡就還剩她一個人還睡着,所以芳嬸出去的時候,把門從外面鎖上了。
聽着不斷的敲門聲兒,阿滿
快跑幾步,大門打開,還沒看清,鼻尖先聞到一股血腥氣。
“阿姐,阿姐,我和姐夫打到了狍子,你看!
”阿昌激動地大喊,讓開身子指着身後,手舞足蹈,“肚子上那一小箭是我射的,我還打了一隻野雞和兩隻兔子呢,姐你看!
”
小孩臉紅撲撲的,身上也髒兮兮的,可掩飾不住眼裡的神采飛揚,看着阿滿的眼神裡滿是求誇獎。
阿滿的瞌睡一下子被血腥氣沖沒了,配合得大誇特誇,“阿昌就是厲害,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厲害。
學了這麼久的武功,沒白費,好樣的!
”
阿昌像是被撸了毛的毛崽子,聽着有幾分不好意思,腳尖在地上害羞的轉了幾下,扯扯阿滿的衣角,壓低聲音央求,“阿姐,可以了,别誇了,再誇…就不值錢了。
”
阿滿和沈峥看着臉紅的小孩,都哈哈笑起來,阿滿攬過小孩肩頭,伸手在他頭上猛搓幾下,“你多大都是阿姐的弟弟!
”
沈峥趁姐弟倆說話的時候,一手拎狍子,一手拎背簍,把獵物拎到正院,阿滿和阿昌緊跟着進去,把弓箭和砍刀拎進去。
在附近林子裡溜達的兩隻狗子,聞着血腥氣,一前一後奔進院子裡,順着滴在地上的血迹,一路舔到正院裡。
兩人大搖大擺擡着獵物從村裡招搖回到家裡,這一會兒村裡都傳遍了,獵物剛放到院子裡,村裡閑着的人循着熱鬧就過來了。
圍着十三
隻野兔和八隻野雞,還有一頭頭上插着箭的狍子唏噓說着。
下午沒練拳腳的小孩子們,圍着阿昌問東問西,眼裡的崇拜之心掩都掩不住,阿昌的虛榮心和自尊心瞬間被滿足,挨個給自己的小弟們介紹哪個獵物是自己打的。
“山上有這麼多野雞和兔子呢?
要不是峥子回來,咱們村還難得一見這麼多野物呢!
”男人們圍着獵物羨慕不已,哼嗐出聲兒,感歎自己怎麼就沒有這本事。
明明靠着大山,卻隻能吃些野菜和菇子,肉是半點也吃不到。
“你要是有這本事,你還在這兒!
”長臉男人不客氣地拆穿,指着死透的狍子說,“沒見那狍子的傷?
眼睛上那塊兒,那箭可是從眼睛裡直接對穿過去的。
可見峥子這箭法有多厲害,咱麼這些人要是進深山,還不夠熊瞎子吃一頓呢,别眼饞了。
”
“峥子武功這麼厲害,從軍這麼久,有沒有立功啊?
”男人們就沒有不向往建功立業的,看到狍子眼上那一箭,又那心思活絡的就開始打問軍中的事兒,“北蠻子真長了三個眼?
四條胳膊?
”
沈峥擡眼看看幫忙扯狍子腿的男人,手下的動作不停,小刀劃開狍子皮,一點點剝皮,淡聲說:“上了戰場隻要能殺北蠻子就能立功。
不怕死就行,不然死的就是你。
”
“北蠻子厲害嗎?
”又一個男人打問,血腥刺激着他們激蕩的心。
“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
兩條胳膊兩條腿兒,一刀下去血就能濺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