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盯着秦家人呢。
”既然這丫頭猜到了,衛澤成也沒隐瞞,點點頭說:“有暗衛盯着呢,還有别的事要調查,秦家那小子就是個餌,所以還沒叫人抓了這小子。
你們放心,那個小畜生跑不了的!
”
阿滿看衛澤成不打算多說,就沒有再問,應該是涉及軍中機密了,看着對面大馬金刀坐着,氣勢懾人的衛澤成,阿滿心裡對他有了幾分敬重。
“多謝侯爺!
謝您護着峥哥!
”
“哎!
”衛澤成被眼前這個躬身給自己行禮的乖順丫頭驚得站起來,嫌棄地擺手道:“你可别給本候行禮了,本候護着峥子那是出于一個大舅的責任,用不着你來給我道謝!
”
這丫頭從見到自己可是一點兒好臉色都沒的,那虎牙時時刻刻沖自己呲着呢,誰知道安沒安好心啊。
“侯爺放心受着吧!
”阿滿一邊嘴角微微翹起,擡頭站好看着防備的衛候笑笑說:“一碼歸一碼,我這人記仇,可是分得很清楚呢!
”
說完又對笑眯眯看着他們的老太太和崔氏說,“阿婆和嬸嬸先休息,我回去看看峥哥,白老頭說了有空要多給峥哥說說話。
”
說完就潇灑的走了,眼風也沒有給一旁的衛澤成。
“娘,夫人,你們這丫頭,變臉忒快了,剛剛還給我行禮呢,這就又變了,給你們都說了一聲就獨獨剩下我。
”衛澤成扭頭就給老娘和媳婦告狀,氣呼呼坐在塌邊指責阿滿,“牙又尖,嘴又利的,峥子要是娶了她還不得被她拿的死死的?
”
崔氏和老太太同時低頭喝茶,不理旁邊說酸話的男人,等人說渴了喝茶的空檔,崔氏好心提醒一句,“沒聽阿滿說一碼歸一碼嗎?
謝你是謝你,不過你看不上人家,瞞着人家峥子消息的事是沒那麼容易過去的!
”
“啥?
這丫頭是這意思?
”衛澤成瞪着眼睛,半晌哼一聲兒道:“過不去就過不去,我好歹是峥子的親大舅,她能拿我怎麼樣?
”
“怎麼樣?
”崔氏沖人輕輕呸一口,“大舅能比媳婦親?
以我看呐,你在峥子心裡得排後幾位了,就是娘都得在那丫頭後面呢!
”
衛澤成:……
二月末,一輪殘月如眉似弓懸在高高的夜空,寒風裹挾而過,吹散天空的浮雲,夜色清透如水,點點明亮的星子高懸在天際,彙聚成亮麗的銀河。
呼嘯的寒風吹過金阿衛所的屋舍發出嗷嗚的鬼哭狼嚎聲兒,凄厲的風嚎絲毫不影響衛所兵丁震天的呼噜聲。
陣陣呼噜聲兒淹沒黑夜中輕微的腳步聲。
“吱呀!
嘭!
”兩聲輕微的木響聲之後,一個裹着灰黑色羊皮襖,頭戴狗皮帽的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出了金阿衛,腳下倒騰的飛快,循着那夜色中不知名的啼叫聲兒而去。
“他奶奶的!
終于有動靜了!
”
“走,咱們跟上,看看這龜孫子要做啥!
”
寒風呼嘯而過,狗皮帽兒身後兩條黑影,如月色下收割人命的鬼差,一閃而過,驚起一陣風聲和嗷嗚風聲融為一體,引不起一絲懷疑。
秦浩軒弓着身子,寒風中,縮着脖子走的飛快,含着壞意的眼睛還時不時回頭警惕地看看,卻是個睜眼瞎不知道已經有那兩隻黃雀兒跟着他過來了。
秦浩軒吸吸凍出來的鼻涕,裹緊身上的羊皮襖子,循着啼叫聲兒來到離金阿衛二三十裡的一個枯樹林子裡,支着耳朵聽啼叫,确定就是這個地方,他哈口氣,冒着腰躲在避風的石頭後面,等待着。
“果然是一群北蠻子,行事也忒不講究了!
”秦浩軒被凍得厲害,裹緊身上的羊皮襖子,又想起造成自己這番境地的罪魁禍首,一口濃痰忒到地上,咒罵道:“還一軍主帥呢,小爺看也就是個表面光的!
裡子都爛透了,定的什麼破規矩,小爺拼了老命好不容易進了衛家軍竟然還有在這兒苦寒地方曆練。
曆練就算了,還軍需緊缺,小爺嘴都半拉月沒沾葷腥了,都淡出鳥了,呸!
還侯爺呢,老不死的……”
衛澤成在遼安軍中那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神人,在衛所裡誰敢說衛候一句不好,那就是有反心 ,秦浩軒在家就是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哪受過這些苦。
心裡堵着一肚子氣,這下出了衛所,他就對着枯樹一陣噴糞,發洩個痛快。
卻不知道旁邊還有倆聽衆呢,要不是有要事,這倆就把這小子套頭暴打一頓了。
“狗咬你一口,你還能咬回去不成嗎?
也不怕染了髒病!
”衛六拍拍衛七,讓人消消氣,道理衛七能不懂,咬緊後槽牙點點頭。
心裡卻盤算着,回去非要好好招待一下這小子不可,敢罵侯爺,哼!
秦浩軒不知道他這幾句話是罵了個痛快,以後在衛所的日子也更加難熬了。
秦浩軒不知道他這金阿衛是侯爺特意給他挑的,明明白白地公報私仇,滿足自己心裡那一點點小心思呢。
鷹鳴狼嚎,即使是荒涼的北月,夜裡也是熱鬧,是夜行動物的天堂,沒了兩腳怪人,他們徹底放開了,衛六衛七卻沒有被這熱鬧吸引心神。
兩人四雙眼,眼神如鷹盯着不遠處靠着石頭打瞌睡的人。
“來了!
”衛六神情一凜,黑夜中耳朵動了幾下,衛七趴伏在地上,神情更加嚴肅,盯着西北方向,靠近這裡的黑影兒。
秦浩軒也不是完全的花拳繡腿,人還沒靠近,他就猛地清醒,戒備的摸上腰間的匕首,警惕的看着靠近的幾個高壯黑影兒。
滿頭小辮子的北月人一靠近,秦浩軒就無聲退後幾句,臉上都是嫌棄,嫌棄指着幾人道:“别靠近了,就這麼遠說話也能聽見,離我遠點兒!
”
這北蠻子不知道是不是經常吃牛羊肉的原因,這身上總有一股去不了的羊膻味兒,他一聞隔夜飯就直往喉嚨眼兒湧,難受死他了。
果然是野蠻人,不知禮義,也忒難聞了!
偏這些北蠻子還聞不到身上的味道,光熏别人了,自己倒是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