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字大過天,往她身上扣上不孝的罪名,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田小麥擡眼看向馬氏,語氣冷淡的道:“是,我沒有二弟妹懂事,被娘當面潑了一桶狗血,還會笑着感謝娘的。
”她看了一圈聲音逐漸消下去的婦人們,“這點上我不夠大度,會向二弟妹學習的。
”
聽到這話,馬氏得意的揚了揚眉,“那是,我最聽娘的話了。
”她走到孫氏的身邊站着,“是吧?
娘?
”
孫氏還沒出聲,婦人們就看不過眼了。
“春花,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拿狗血來潑大榮媳婦呢?
”再怎麼教訓兒媳婦,也不能這樣做呀!
“就是,兒媳婦不聽話,慢慢教就是了,怎麼能這麼過分呢?
”
婦人們的矛頭又指向孫氏,紛紛出聲指責她。
面對這麼多人的指責,孫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暗暗的瞪了一眼田小麥,心裡怪田小麥不懂事,把這事抖了出來。
“你們知道啥?
我是為了她好,才這樣做的。
”
聞言,田小麥撇了一下嘴角,這種好,誰要誰拿去,她不稀罕。
“娘,謝謝你對我好。
”說着,她又苦笑的搖了搖頭,“娘,我想回娘家住幾天,可以嗎?
”
“不行。
”孫氏反射性的反對,話出口時,覺得語氣太生硬了,又軟了軟語氣,“壯壯離不開你,你忍心抛棄他嗎?
”
要是讓田小麥回了娘家,别人會怎麼看她?
還不得傳她是惡婆婆,把兒媳婦趕回了娘家?
那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不就毀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田小麥回娘家。
田小麥低了低頭,擡頭時,臉上又露出了點委屈的神情來,說她隻是回去幾天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
孫氏用力的咬了咬後牙槽,恨不得一巴掌呼到田小麥的臉上,看她還敢不敢這樣頂她的嘴?
可在這麼多村裡人的面前,她又不得不忍下心裡的火氣,臉上擠出笑容來哄着她回家。
她啥時候這麼憋屈過?
“大榮媳婦,要不你先回家收拾收拾?
你這般模樣回娘家,會吓着别人的。
”村裡婦人勸了勸田小麥,又回頭指責孫氏,“春花,你也是的,有啥話不能好好說的,非要潑人家大榮媳婦一身的狗血,任是誰也得生氣呀!
”
孫氏也是個人精,聽到這話,就擡手輕輕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臉,一臉後悔的道:“我這不是看她這幾天有點神叨叨的,怕她出事,才一時心急潑她狗血,想讓她壓壓驚麼。
”頓了下,“是我的錯,沒提前告訴她,讓她生氣了。
”
這三言兩語的又把過錯推到她的頭上來了,田小麥覺得很無言。
不過,她不是原身那個傻瓜,被人冤枉了,還默默的承受着。
她沒那麼包子。
“娘,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全聽您的。
”
聽到田小麥跟孫氏兩人的對話,婦人們又腦補出了一部惡婆婆打罵小可憐兒媳婦的大戲。
接着又用譴責的眼神看着孫氏,特别是年輕一些的婦人,全站在了田小麥這一邊。
她們也是做人媳婦的,将心比心,誰也不想被自家的婆婆不是打就是罵的。
遇到牙尖嘴利的田小麥,遇事不爽就罵人的孫氏也沒轍了。
她一旦用以往的招數讓田小麥妥協,下一刻就得被婦人們的口水淹死。
“老大家的,你說啥呢?
我啥時候打過你,罵過你了?
”眼看着田小麥張嘴要出聲,又趕緊截住了她的話頭,“好了好了,不說了,有啥事回家再說,行不?
”
她這麼低聲下氣的求她了,她還想咋樣?
見好就收,田小麥深谙這個道理。
她微微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
一聽,孫氏松了口氣,她方才還真有點擔心田小麥鹽油不進,徹底的敗壞她的名聲。
幸好,她沒這麼做。
“走,回家。
”她怕田小麥會反悔,伸手緊緊的拽着她的手,“讓讓,讓讓。
”
用得着這麼大力的抓着她的手嗎?
田小麥低頭看了一眼孫氏的手,小聲的告訴孫氏,她手痛,讓她松點力氣。
卻沒想到,孫氏不但沒松開,還握得更緊了。
她要是再用力一點,她的手就要被她弄斷了。
田小麥深吸了口氣,用力的抽了一下手,沒抽動,隻得無奈的再次提醒孫氏,讓她松點力氣。
偏偏孫氏像是沒聽到般,繼續拉着她快步的往家裡趕。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田小麥大聲的叫了一聲娘。
聲音大的吓了孫氏一大跳,臉色不愉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惡聲惡氣的問她怎麼了?
“我說你握痛我了,能不能小點力氣?
”她用了多大的力氣,心裡沒點數嗎?
冷冷的看了一眼田小麥,孫氏假裝沒聽到,扭過頭來又繼續的往前走。
“…”
看到孫氏這副模樣,田小麥氣得翻了一個白眼,“娘,我的手要斷了。
”她的皮膚本就脆弱,被她這麼大力的握着,一準青紫了。
“鬼叫啥?
”孫氏罵了一句,握着田小麥的手終是松了一點力氣,“整個攪家精,早知道就不讓老大娶你回來了。
”免得氣得她心肝疼。
眉角跳了跳,田小麥強忍着自己,不開口怼孫氏。
就在她們快要走到家門口時,狗剩氣喘籲籲的跑回來,說壯壯被人打了。
一聽到這話,田小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手用力的縮了回來,拉着狗剩就跑。
誰敢打她的兒子?
“嗳,老大家的,你給我站住。
”孫氏對着田小麥的背影大喊着。
見田小麥不應她,她恨的跺了跺腳,拖着肥胖的身體跟了上去。
一路狂奔到村口,田小麥一眼就看到渾身髒兮兮的小包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她松開狗剩的手,跑到小包子的面前,把小包子抱了起來。
“壯壯,怎麼了?
告訴娘,誰欺負你了?
”
小包子聽到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看到臉上全是血的小麥,吓得他打了一個嗝。
“娘?
”
“娘在…”田小麥點頭,“告訴娘,誰打你了?
”
小包子沒回答她的話,伸着小爪子去摸她的臉,“血…娘…不死…哇…”他緊緊的摟着田小麥的脖子,哭的更凄慘了。
兒子呀,你能不能松開點手,你快要把娘憋死了。
田小麥又感動又好笑的把他的小爪子松開,兩人面對面的看着,“娘沒事,不是娘的血,不怕啊!
”說着,用手擦了一下臉上有點幹了的狗血,“你看,不是娘的血。
”
見此,小包子也伸着小爪子去摳了一下,看能摳的下來,知道不是自家娘親的血,才漸漸的收回了哭聲。
“娘…”他抽噎着叫着她。
田小麥嗯了一聲,伸手想幫小包子擦一下眼淚,手伸到一半,看到手上全是髒兮兮的狗血,她又無奈的收了回來,小聲的哄着小包子,問他怎麼回事?
小包子扭頭,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一個男孩子,說他打他。
小包子表達的不太清楚,田小麥聽得一頭霧水,隻好低頭去問狗剩。
狗剩撓了撓頭,小嘴巴拉巴拉的把事情的緣由說了出來。
聽完,田小麥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抱着小包子朝男孩子走去。
從記憶中得知,這個男孩子叫來财,是村裡屠夫的小兒子,平時為人就霸道,經常欺負村裡的小孩子。
礙于他爹娘也是霸道之人,被欺負過的孩子的家長也不敢上門去讨說法,這也造就了那一家子越來越霸道的性子。
“來财,壯壯又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麼要欺負他呢?
嗯?
”
看到臉色陰沉,又渾身是血的田小麥,來财慌得退了兩步,結結巴巴的辯解着,他沒欺負壯壯。
“小孩子撒謊,鼻子會變長的。
”
來财聽了,擡手摸了摸鼻子,“我…我…”我了兩聲,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田小麥,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轉身就跑了。
“…”
田小麥無言的抿了抿嘴角,抱着小包子,轉身往家裡走。
在路上碰到了孫氏,孫氏雙手撐在膝蓋上,喘着氣問她,怎麼回事?
田小麥三言兩語的把事情大概的說了一下。
孫氏聽了,開口罵了幾聲來财,又安撫了一下小包子。
在孫氏的認知裡,她可以對孫子不好,但絕不能讓别人欺負了孫子。
看她護着小包子,田小麥對她的觀感改了一丁點兒。
等回到家裡,錢氏已經燒好了兩大鍋熱水,讓田小麥洗澡。
田小麥感激的對她道了謝,又把小包子交給她,讓她幫忙檢查一下小包子身上有沒有受傷,她先去洗下澡。
再不洗澡,她就要被熏死了。
錢氏應了一聲,抱着小包子進了堂屋。
田小麥把兩大鍋熱水全用桶裝回了房間,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幾遍,快把自己脫掉了一層皮,才放過自己。
她擦着頭發,走出房間,去了堂屋。
“三弟妹,壯壯怎麼樣?
有沒有受傷?
”
“身上有幾處青紫。
”錢氏掀開小包子的衣服給田小麥看,心疼的吹了吹,“來财那孩子也太霸道了,怎麼能打人呢?
”因為她自己沒有孩子,所以她很喜歡壯壯。
看到壯壯受傷了,心裡也很是心疼。
田小麥的眉頭一皺,正想抱過小包子,門外就傳來了叫罵聲。
“田小麥,你給老娘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