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租了紀曉北的鋪面，專門經營正果鋪子的衣料。

　　正果鋪子裡從南方運來的布料，也賣給他不少。

　　白家人會做生意，兩三個月就把一年的租金賺了回來。

　　白家舅舅和白建堂把租金給梁玉搖送到了安州。

　　白舅舅見到了紀如蘭。

　　心裡一喜，自家大孫子，就是白建堂的大兒子和如蘭年紀相仿，也到了說親的年紀。

　　沒想到和白建堂想到一起去了。

　　當初，白建堂看上了梁玉搖，想把她娶回家，白家老太太也有意撮合白建堂和梁玉搖。

　　可梁玉搖心裡有了石頭。

　　梁玉搖嫁給石頭以後，白建堂郁郁寡歡了好久，直到成了親。

　　他剛才看到梁玉搖家的如蘭，就覺得那小姑娘知書達理，很讨人喜歡。

　　但白建堂又怕高攀了紀家。

　　雖說紀家是個做生意的，但如蘭的姑姑紀曉北可是皇家的人。

　　付季昌是首輔，紀曉北是北善長公主，都是手眼通天的人，他真的覺得是高攀了。

　　紀曉北認識那麼多的達官顯貴，一定能給如蘭找個家世顯赫的人家。

　　白舅舅不死心，找機會和梁玉搖說了自己的想法。

　　梁玉搖沒有拒絕，隻是說，讓兩個孩子見一見，要是互相有意，那就可以。

　　白建堂和夫人人都不錯。

　　況且有娘家撐腰，白家人也不敢欺負如蘭。

　　梁玉搖帶着如蘭去了京城，到了付府。

　　以前都是侄女一個人來，這次梁玉搖跟着來了，想必是有事的。

　　果然，梁玉搖把和白家的事說了。

　　紀曉北點頭說：“可以，知根知底的，如蘭同意就好。
”

　　紀曉北在付府辦了家宴，邀請白家人過來吃飯。

　　白夫人和白建堂帶着白峰來了。

　　如蘭對表哥印象不錯。

　　紀曉北也很滿意，小夥子白白淨淨的，正在京城的一個學堂念書。

　　婚事沒多久就定下了。

　　梁玉搖的心事也了了。

　　如蘭出嫁沒多久，梁玉搖就病了。

　　咳嗽不止，飯也吃不下去，日漸消瘦。

　　紀曉北聽說後，帶着黃婆去給她看。

　　黃婆笑呵呵地邊笑邊看：“夫人，你身子弱，天又冷，我給你開點藥，好好養着，春天就沒事兒了。
”

　　曉花見黃婆說的風輕雲淡，以為真的沒事兒。

　　她摸着嫂子的手笑眯眯地說：“嫂子，黃婆看病您放心，你就是想如蘭了，等哪天我閑了，去她家鋪子裡找她去，我帶她回來看你。
”

　　梁玉搖笑着點頭。

　　“你呀，别操心嫂子，婚事怎麼還不定呀，你抱着長大的如蘭都成親了，你還單着，成何體統。
”

　　“嫂子，我說了，我要當老姑娘，我跟着黃婆學藝，學一輩子。
”

　　曉花故意闆着臉說。

　　這個小妹妹從小性子倔，如今都二十了，真的是老姑娘，可真快把家裡人愁死了；

　　林婆子現在不能提曉花，一提就頭疼。

　　人們從梁玉搖房裡出來，曉花的臉一下就拉下來了。

　　拉着黃婆到了隔壁屋子。

　　見此情形，紀曉北心裡咯噔一下，石頭也疾步跟着進去。

　　“黃婆，我嫂子的病……”曉花急急地問。

　　石頭身子一抖問：“花，你嫂子的病不好？
”

　　黃婆歎了口氣說：“石頭呀，玉搖的病，你做好準備，我現在開的藥都是補藥，她這病不好治。
”

　　“啊……”紀曉北也吓了一跳。

　　“肺痨……而且她身子太弱，思慮太重……”

　　黃婆搖搖頭。

　　石頭呆呆地看着黃婆，不相信似的搖搖頭；“不可能的，黃婆，您再給她好好看看。
”

　　紀曉北扶住他發抖的身子。

　　“我會讓你姐夫請太醫來給她看的，不過黃婆說的八九不離十，你還是要做好準備。
”

　　紀曉北說。

　　年底，如蘭那邊傳來好消息，她有了身孕。

　　梁玉搖不讓家人把她病重的消息告訴如蘭。

　　她這副身子，可不能把病氣傳給如蘭。

　　有了這個好消息，梁玉搖的精神竟好了起來。

　　石頭說：“你好好養着身子，等過完年，開春暖了，咱們就去京城看如蘭。
”

　　梁玉搖苦笑說：“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

　　石頭把眼淚咽下去責怪說：“什麼話？
等咱們的大外孫出生，咱們還要去給他過滿月呢。
”

　　“石頭，你扶我起來！
”

　　石頭把梁玉搖扶起來，走到梳妝台前，梁玉搖坐在桌前，石頭慌忙把銅鏡給拿走了。

　　生怕梁玉搖看到自己的模樣傷心。

　　她從梳妝盒的最裡面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啪的一聲打開，屋裡頓時光芒四射。

　　“這顆珠子是我娘留下的嫁妝，現在就剩三顆了，這顆最大，最亮，等外孫滿月的時候，你送給他，還剩下兩顆，留給兩個兒媳。
”

　　梁玉搖說完這些話，累的汗都下來了。

　　“好，我知道了，等孩子滿月的時候，你來給就好了，先上去休息。
”

　　石頭一邊埋怨，一邊把她抱上了床。

　　想放她下來，梁玉搖卻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

　　“石頭，石頭，我好冷呀……”梁玉搖微弱的聲音落入石頭的耳膜。

　　“冷？
搖兒，我給你蓋上被子……”

　　石頭要去拉她的手。

　　梁玉搖不松手，依然抱着他。

　　石頭索性坐在床上，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這樣就不冷了，搖兒。
”石頭的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石頭，我好害怕，河裡的水好冷，河裡好黑，我好怕……石頭……”

　　“啊……玉搖，有我在，不怕！
”石頭輕輕哄着她，卻覺得脖子上的兩隻胳膊耷拉了下來。

　　“玉搖……”石頭失聲喊道。

　　懷裡的梁玉搖，氣息微弱，石頭俯下身子，湊到她嘴邊才勉強聽見她的話。

　　“石頭，我不想走，下輩子我還要嫁給你，我走了以後，你再找個女人照顧，要好好地對待孩子們……”

　　“啊……玉搖，玉搖，我不要别的女人，我隻要你一個，我會好好對待孩子們，好好疼他們……”

　　懷裡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