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個話的同時，孫成武的手都摸到車門了。

　　賀南生額角跳了好幾下。

　　滿頭黑線地給他拎回來。

　　“孫成武同志，這是領導下發的特批令。

　　準許孫成武同志參與永久性傷殘療愈實驗。

　　作為實驗人員，孫成武同志務必保證，對實驗中一切程序絕對保密！
”

　　賀南生沒有在這上頭跟他過多廢話。

　　非常直接的把特批令掏出來，拍他眼前。

　　“特批令？
實驗？
”

　　孫成武聽完賀南生的話，接過那張紙。

　　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

　　所以，賀南生真的沒有哄他？

　　不是把他騙到京市療養院，白白消耗國家醫療資源的。

　　而是真的有這個永久性傷殘療愈實驗？

　　居然還下達了特批令！

　　一時間，孫成武滿心複雜。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

　　張口要說點什麼。

　　一開口，聲音卻先哽咽了。

　　他忙合上嘴，抿緊唇不再洩露一絲聲音。

　　賀南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

　　“别這麼激動，都給你說了，找你來京市必然是有好事。

　　你看，你當初不願意見我，我不是隻留下個心意就走了？

　　在你不想做的事情上面，我有為難過你？
”

　　這方面上，真不是孫成武矯情。

　　說真的，賀南生當初還真換位思考過。

　　他就想啊，當初要是他落到孫成武的地步。

　　說不得也是直接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都成了個廢人，不消失，難道當真留着拖累大家？

　　可要是那樣的話，他怕是遇不見歲歲了。

　　想到這兒，賀南生就将自己之前的假設推翻。

　　就算他落得傷殘，可若是遇見歲歲……

　　她倒是能治好他的殘疾。

　　但，真到那個時候，賀南生無法保證。

　　那樣一個殘缺的自己，真的能有勇氣走到歲歲跟前去嗎？

　　“你有特批令，怎麼一開始不拿出來？
”

　　孫成武一句話将賀南生的思緒拉回來。

　　剛回神，就對上孫成武質問的眼神。

　　“你要是早拿出來，我還跟你在這兒廢什麼話？

　　還用得着你費勁把我綁上車？
”

　　賀南生當即露出個無語的表情。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你信嗎？
”

　　孫成武嚷嚷，“怎麼不信了？
我男子漢大丈夫，吐個唾沫是個釘！
”

　　“呵，你還有臉說？

　　當年是誰說會乖乖在醫院等着傷勢完全恢複，跟大家夥兒告别後才離開？

　　結果呢？
領導前腳一走，你後腳就溜了。
”

　　賀南生毫不客氣戳穿他。

　　“我可記得，當時領導手裡也拿着特批令。

　　憑你當時的功績，可是有資格進療養院度過後半生的。
”

　　哪怕孫成武當時才不到二十一歲。

　　孫成武一聽，瞬間沉默了。

　　這事兒吧，怎麼說呢。

　　他倒是不後悔當初溜了這回事。

　　但退伍這些年，在家裡的時候。

　　孫成武也無數次回憶起，當初一起在連隊訓練，流汗的日子。

　　但更多的，則是那些個，前一秒還活生生說着。

　　結束後要上哪個偷摸開的小餐館搓一頓的戰友。

　　下一秒就變成了一堆血肉。

　　得要用鏟子連泥鏟，才能撈回去的那種。

　　孫成武再次紅了眼睛。

　　賀南生見狀，也沉默了。

　　他一腳踩下刹車。

　　“到了，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