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蘇傑。
蘇傑拎着蛇皮口袋,正在紅綠燈口的垃圾桶裡……撿垃圾?
樓萦簡直不敢相信,蘇傑也出獄大半年了,她愣是狠下心腸沒有去看過,可她知道,蘇卿與厲婉還有張萌都在管蘇傑,蘇傑怎麼會淪落到撿垃圾呢?
蘇傑撿了幾個瓶子,又往前面走了,樓萦開着車在後面一路跟着。
蘇傑比樓萦小個幾歲,可現在看來,頭發半白的蘇傑,仿佛五十多的老頭。
他明明才四十出頭啊。
蘇傑撿累了,就找了個地方,從背包裡拿出礦泉水和饅頭,坐在路邊啃。
“怎麼混成這個樣子?
”
樓萦嘀咕了一聲,正要下車過去,就見一個戴着口罩的女孩走到蘇傑身邊,遞給他一個盒飯。
女孩正是秦璐。
她也經常偷偷看望蘇傑,見到自己的父親撿垃圾,她心裡也十分難受。
“吃吧。
”秦璐低着頭,把盒飯遞給蘇傑就走了。
蘇傑捏着手裡的盒飯,眼眶濕潤了。
有些話沒有說開,卻也能預感到,秦璐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現了,雖然每次都戴着口罩,他還是有所懷疑。
蘇傑出獄後,試着去找了工作,因為他有前科,很多公司都不收他。
他去過工地,也撿過廢品。
張萌于心不忍,讓他去家政服務公司幫忙,蘇傑說什麼都不去。
蘇傑這次挺硬骨頭的,蘇卿與厲婉給的錢,他都不要,張萌給的錢,也不收,他現在也搬出了張萌給他找的住處,也算是自力更生,就是過得有點狼狽。
蘇傑打開盒飯,眼睛泛酸,就在他準備吃時,視線裡映入一雙白皙的腳。
“混成這樣了,還逞強?
你是在裡面關傻了?
”
蘇傑擡頭,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樓萦。
刀子嘴,豆腐心的樓萦。
蘇傑緊張又急促不安地站起來,低着頭:“…樓……”
樓萦兇巴巴的打斷:“樓什麼樓,我是你親姐,怎麼,還不配讓你叫我一聲姐?
”
“…不、不是。
”蘇傑心中覺得挺愧疚的,他當年差點害死了樓萦。
“不是?
”樓萦佯裝怒道:“我看你真是關傻了,要不去做個親子鑒定,看看我是不是你姐。
”
蘇傑急切地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配做我姐。
”
“那還不叫聲姐。
”樓萦冷呵了一聲:“長姐如母,我就相當于你媽,兒子落魄成這個樣子,當媽的沒有不管的道理,收拾東西跟我走。
”
蘇傑:“……”
他感覺自己被占便宜了。
蘇傑說:“你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力更生……”
“撿破爛?
”樓萦睨了眼蘇傑手裡的蛇皮口袋,說:“少廢話,要麼自己上車,要麼我把你打暈了扛上車,你自己選。
”
時隔多年,樓萦還是這個暴脾氣,爽利的性子。
蘇傑杵着沒動,還在猶豫。
樓萦揚手一個手刀就要劈下去,蘇傑連忙說:“我上車。
”
蘇卿是溫柔型的,樓萦可不講理,說動武就動武,蘇傑還是很識趣。
上車後,樓萦帶着蘇傑去澡堂子洗個澡,又給買了一身新衣服。
從店裡出來時,已經晚上七點了。
萬一一打電話來催:“媽,你到哪了?
說好的燒烤撸串呢?
我跟雙雙都到了。
”
樓萦不能去接兩人,就給萬一一發了信息,讓萬一一去接萬雙雙,再去老地方等着。
“半個小時,你倆先點菜。
”樓萦說完,利落的挂了電話,對蘇傑說:“上車。
”
蘇傑都不敢問去哪裡了,跟着去就行。
半個小時,不多不少,樓萦到了一家路邊大排檔。
平常母女三人就喜歡晚上偷溜出來撸串,越是這種不起眼的馬路邊上,味道越是正宗。
停好車,樓萦下車,萬一一急看見她了。
“媽,這裡。
”萬一一揮動着手喊道。
樓萦看見了姐妹倆,與蘇傑走過去:“叫舅舅。
”
萬一一與萬雙雙并不訝異蘇傑出現在這,站起來,非常有禮貌的喊道:“舅舅好。
”
一聲‘舅舅好’令蘇傑眼眶泛熱。
他進監獄的時候,就沒與樓萦相認,現在倆孩子這一聲舅舅就代表着,他們是一家人。
“愣着做什麼,坐下來吃。
”樓萦豪爽地把蘇傑扯在座位上,又讓大排檔老闆拿一箱酒,問蘇傑:“能喝不?
”
蘇傑正要說喝不了,樓萦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大男人,怎麼能不喝,喝。
”
萬一一看出蘇傑的窘迫,笑眯眯地說:“舅舅,你今天很帥耶。
”
利落的收拾一番,蘇傑今天看起來确實有點不一樣。
蘇傑有些不好意思:“謝謝。
”
萬雙雙禮貌的給蘇傑拿筷子:“舅舅,吃菜,别客氣哦,我媽最不喜歡别人跟她客氣了。
”
樓萦看了眼倆女兒,都是個小人精啊。
“你怎麼混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樓萦說話也直,一邊給蘇傑倒酒,一邊問:“你不是跟張萌有複合的苗頭了,你在路邊撿破爛,是怎麼回事?
”
蘇傑老老實實地說:“我從她那搬出來了,她很優秀,我就不耽誤她了。
”
“呵,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樓萦說話不留情面:“張萌出獄後,人家幾年時間裡,自己還開了個家政公司,你确實配不上。
”
萬家倆姐妹:“……”
哪有這樣安慰人的。
樓萦繼續往蘇傑心窩捅刀子:“你出獄晚那麼一天,人家張萌也嫁人了,過得幸幸福福的,你禍害人家一次了,出獄還這麼挑日子,又把人家婚禮禍害沒了,現在還這個鬼樣子,怎麼,破罐子破摔?
”
蘇傑低着頭,心裡頭覺得對不起張萌,煩悶的端着酒一飲而盡。
“我是混蛋。
”
“哎,對了,你就是個混蛋。
”樓萦說:“不過,曾經的那個混蛋,從你進入監獄時就死了,既然出來了,就給我活好了,你是我樓萦的弟弟,你混成這個樣子,出去丢的是我的臉。
”
“姐,我不要你的錢……”
“誰說要給你錢了。
”樓萦看着他,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蘇傑:“……”
萬一一笑了:“舅舅,你别想着從我媽這裡摳出一分錢。
”
萬雙雙補刀:“媽媽是鐵公雞。
”
“吃還堵不住你們的嘴。
”樓萦說着又看向蘇傑:“你喜歡撿破爛,我給你開個廢品回收站,收益五五分。
”
蘇傑張嘴又要說話,樓萦一個眼神看過去:“閉嘴,吃飯喝酒,明天跟我一起去收購一家資源再生公司,以後就交給你打理。
”
樓萦言出必行,第二天,果真就把蘇傑帶着去收購廢品回收站了。
蘇卿知道這事時,也覺得不可思議。
之前她多次找蘇傑,都是油鹽不進,果然,對付蘇傑這種,還得樓萦來啊。
接下來的日子,樓萦忙着給蘇傑開回收站。
而轉眼間,也就到了粽子與糯米滿月酒的這天。
賓客雲集,陸景寶一出場,差點把滿月酒變成給陸景寶的訂親大會。
因為何家來了。
何秀蓮的父親親自出馬,找陸容淵撮合陸景寶與何秀蓮兩人的婚事,并給出豐厚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