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葉浥塵面無表情，但賀清筱察覺得出他心情不好，而此刻她手機正不斷震動，吳文昊正發信息給她：

　　【卧槽，我剛才離開的時候喊他什麼？
】

　　賀清筱：【叔叔。
】

　　【我死了！
】吳文昊發了個上吊的表情包，【我當時就是脫口而出，他沒生氣吧？
】

　　這也不能怪吳文昊，葉浥塵雖然隻比他們年長幾歲，但很早就上大學進入社會，幾乎每家父母都曾拿他鞭策過自家孩子，跟他們相比……

　　葉浥塵的存在，就是遙不可及的長輩。

　　【不過他怎麼忽然來了，站在包廂門口像個瘟神，那表情……】

　　賀清筱：【表情怎麼了？
】

　　【像是來捉奸的。
】

　　“撲哧——”賀清筱實在沒忍住笑出聲，惹得葉浥塵偏頭看她。

　　自從上車後，她就抱着一直抱着手機傻樂，完全把他當空氣。

　　恍惚的，他又想起以前。

　　賀清筱總會一口一個塵塵哥，即便再雞毛蒜皮的事也要跟他分享，葉浥塵揉了揉眉心，“你跟他關系很好？
”

　　“你說誰？
”賀清筱低頭玩手機，也是不知跟他說什麼。

　　說實在，有點尴尬。

　　“那個男生。
”

　　葉浥塵說完，又蹙眉盯着她：“你喝酒了？
”

　　“一點點。
”賀清筱笑了笑，“剛才那個人，是我朋友。
”

　　“以後别跟男生在一起待太晚，況且，他喜歡你。
”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們現在就是普通朋友。
”

　　葉浥塵輕哂：“你覺得男女間有純友誼？
”

　　賀清筱看了他一眼，笑道：“為什麼沒有呢？
我和你之間不就是純潔的親情關系嗎？
是吧，哥。
”

　　“……”

　　葉浥塵看着她，怔了兩秒，隻說道：“他不适合你。
”

　　“那你覺得誰适合我？
”賀清筱反問。

　　葉浥塵卻說不出話了。

　　她接着說道：“戀愛嘛，合不合适隻有談了才知道，而且我都高中畢業了，爺爺奶奶和爸媽都不管我了，你平時那麼忙，工作上的事都操心不完，就别管我的事了，我長大了，做事有分寸的。
”

　　賀清筱長得像溫瀾，生了副溫婉柔弱的模樣。

　　這骨子裡，還是賀家人。

　　她不否認再見到葉浥塵的那種心悸無措。

　　若說還無感覺都是假的……

　　畢竟，這個人貫穿了她從小到大的人生。

　　他已經明确拒絕過自己了，若是自己再那般不識趣，未免太不體面了。

　　賀清筱說着，又歪頭看了他一眼：

　　“對了，你這次回國，準備什麼時候走？
”

　　葉浥塵咬了咬腮幫。

　　他才回來幾天，這就趕他走？

　　葉浥塵平時冷靜又克制，這次就像是賭氣般說了句：“暫時不走了。
”

　　賀清筱點了點頭，倒也沒再說什麼。

　　她繼續低頭玩手機，葉浥塵這心裡卻覺得怪不是滋味。

　　明明那麼熟悉，

　　如今卻有種形同陌路的感覺。

　　隻有開車的賀家司機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說不上來，特别詭異。

　　**

　　葉浥塵這一晚沒回公寓，而是住到了陸家老宅，他有工作上的事明天一早要請教二叔陸硯北。

　　躺在床上，想着賀清筱今日說的話。

　　很明顯，要跟他保持距離！

　　這是他三年前最想要的結果，隻是這種刻意疏離總讓他覺得不是滋味。

　　她問自己：

　　誰适合她？

　　葉浥塵還真想不到合适的人選。

　　自己看着長大，甚至可以說養大的姑娘，

　　他覺得這世上的男人，誰都配不上她！

　　把她交給誰，自己都不放心。

　　說句真心話：

　　他甚至覺得，這世上沒有男人配得上她。

　　賀清筱自然不是完美到無可挑剔，隻是在他心裡，卻覺得她哪裡都好。

　　翌日一早，當葉浥塵起床時，弟弟陸時安已經上學去了，他今年讀高中，早出晚歸，基本見不到人，至于陸雲深，自己創業後，在外面也有房子，倒是陸呦呦在家，正在院子裡吊嗓子。

　　吊嗓子，說實話，不太好聽。

　　陸呦呦見着他，笑道：“大哥，你怎麼在家？
我不會把你吵醒了吧。
”

　　“沒有，你繼續。
”

　　“練得也差不多了。
”陸呦呦看着他，“你怎麼忽然想起回家住了？
”

　　“找二叔聊工作。
”

　　“我媽今早有手術，我爸送她去醫院了，估計很快就回來了。
”陸呦呦看他狀态不太好，“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看着挺憔悴，别總想着工作，難得回來，也要放松一下。
”

　　“我知道。
”

　　“我明天梨園有場戲，你來不來？
”

　　“不一定。
”

　　“行吧，你可是大忙人，我可請不動你。
”陸呦呦歎着氣，滿臉失落。

　　葉浥塵隻笑了笑，“有空我就過去。
”

　　“那我給你留位置。
”

　　他近來确實忙得分身乏術，隻是不想讓陸呦呦失望，還是抽空去了一趟梨園，特意定了花籃，預祝她演出成功，他身份擺在那兒，自有工作人員接他到後台。

　　他隻是沒想到，賀清筱也在！

　　還有……

　　她那個記憶力及眼神都不愛好的同學！

　　“大哥，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陸呦呦剛上好妝，見到他，無比高興。

　　“準備得怎麼樣？
”

　　“挺好的。
”

　　葉浥塵不常來這裡，陸呦呦示意賀清筱，“筱筱，你帶大哥去包廂，我要準備換衣服了。
”

　　陸呦呦在圈子裡小有名氣，但她平時演出不多，每場來聽戲的人都很多，位置總是不夠的，包廂是她刻意留出來的，工作人員在确定好人數後，包廂裡隻留了三把椅子。

　　吳文昊又被夾在了兩人中間。

　　他隻是幫母親來拿陸呦呦的簽名照，為什麼要受這種苦。

　　低頭，不停嗑瓜子。

　　“你喜歡聽戲？
”葉浥塵低頭喝着茶。

　　“我聽不懂，幫母親來拿簽名照。
”他幹笑着，“其實我父母常提起您，說您很優秀，讓我多和您學習，你都不知道，在我們這輩人眼裡，您就是我們的偶像！
”

　　“你們這輩人……你覺得我很老？
”

　　“不是！
”吳文昊急忙解釋，“對您，就是敬重。
”

　　賀清筱坐在另一側，低頭努力憋着笑。

　　吳文昊都快無語死了。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