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齊小酥要端碗進廚房,外公在裡面陪着外婆收拾,她正舉步要進,突然聽到了外公帶着悲澀的聲音低低地傳來。
“忍不住你也要忍着,這麼多年過來了,你不能一提起運玲和宗平就想哭,你說你要是哭了,小酥哪忍得住啊?
”
外婆哽咽着道:“我這不是實在忍不住,才躲到廚房裡來嗎?
你說咱們生養了四個,就那麼一個閨女,女婿也孝順得緊,突然一天兩人都沒了,我這心......一想起他們兩個來就跟刀絞似的。
”
“唉。
”
外公長長地歎了一聲。
齊小酥端着碗站在門外,淚流滿面。
回去時她沉默了一路,讓衛少帥也無從安慰起。
對于那個董意誠,他不太了解,也不太了解義兄妹之間會有怎樣的感情,相反,他對于系統小一說的,董意誠在齊家的兩年是跟小酥同一個房間,還是上下鋪有一些郁悶。
雖然那個時候小酥才十來歲。
但是再有郁悶,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去跟她計較這些,否則小酥還不得炸了。
他隻能摸摸鼻子,打破沉默。
“no1說,董意誠現在離出事還早。
”
齊小酥聽到他的這句話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側頭看着他,恍然問道:“阿傾,你之前在外公家裡說,還能補救,是什麼意思?
”
說實在的,衛常傾根本就不樂意讓系統小一好不容易得到的能量用到别人身上,但是看在小酥的面子上,為了讓她不那麼自責難過,不用也得用了。
“你先跟我說說,為什麼這麼難過?
”
齊小酥垂下眼眸,聲音澀澀:“我隻是突然很讨厭以前的自己,為什麼要沉浸在悲傷中,對還活着的親人漠視不理。
我哥也是,我甚至暫時地遺忘了他,我能夠把他忘記,是因為在爸媽出事之後,我就沒有把他當做親人了,我那個時候潛意識覺得,他是爸爸認的義子,但是爸爸既然已經不在了,那麼,他也就跟我沒有關系了。
然後我也不理會外公外婆,剛才我在廚房門外聽到他們說話了,原來那兩年裡,他們一直去齊宗平家裡找過我的,但是陳冬怕他們是要來分我爸媽的賠償金的,所以連門都不讓他們進。
”
聽到了外公外婆在廚房裡提起那段日子時,她的淚又滴下來了,“可是那個時候我明明就在屋子裡聽到了門外的他們的聲音,我卻跟行屍走肉一樣置之不理,也沒有想過出去見見他們。
如果不是今天聽到他們的話,我連這一段也忘記了。
”
後來她甚至還懷疑過,為什麼外公外婆那個時候不理自己了?
今天外公在勸外婆就說了,那個時候小酥也不是不理咱們了,不要咱們了,那是因為她自己傷心過度,咱們要是怪她,她不是得更傷心嗎?
那個時候她的态度一定也傷了兩位老人的心。
他們也是失去了女兒女婿的,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想要去找她,去關心她,卻被拒之門外。
外孫女明明在房裡,聽到他們的聲音,卻連出來看一眼都沒有。
“想起那兩年,我的記憶都是模模糊糊的,有些事情甚至不太肯定是不是真實發生過,還是在夢裡。
”齊小酥喃喃地說道。
衛常傾停了車,他們已經進了私家山林,路燈安靜地亮着,外面冷風吹過,車裡的丫頭紅着眼掉着淚,以一種他沒有見過的脆弱姿态襲中了他的心髒。
第一次她襲中他心髒的時候,是在明光鎮後山礦洞要坍塌時,她還是義無反顧地下來了,冒着生命危險,拼了也要救他。
那個時候他覺得她倔強固執勇敢到極緻,換成任何其她一任宿主,他現在估計還埋在那個礦洞裡,不,應該說已經成了一具死屍了。
她總說她現在的一切是他和系統給的,卻忘了她救了他嗎?
但是現在,他又覺得她脆弱到了極點,楚楚可憐,讓他的心又酸又澀,軟得可怕。
他解開安全帶,傾身過去将她摟住,吻了吻她的額頭,輕撫着她的頭發,無聲歎息,道:“媳婦,你當時才十三歲,一家三口瞬間去了兩個至親,心理創傷太大了,自己都有些自閉貨傾向,記憶模糊是正常的,那個時候你沉浸在悲傷裡,對周圍的人和事都沒有心思關注,這也個不怪你。
那個時候本來應該有人開解你,幫着你打開心結,走出自己的悲傷世界的,可是沒有,你隻是靠你自己,已經很不錯了。
”
這也是系統說她本性堅強的原因之一。
因為心理創傷的半自閉孩子,自己撐出來了。
雖然她後來有些漠然,内向,包子,自己的權益從不争取,但是,靠她一個人能夠撐成那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畢竟她在十三歲之前是活在蜜罐裡的,雖然并不是十分富裕的家庭,但是父母寵愛,生活無憂,長得漂亮可愛,學習成績好,什麼打擊挫折都沒有。
如果在齊宗平和蘇運玲去世之後有人關注到她的心理健康,帶着她走出創傷,她就不會是後來那個樣子。
哪怕是痛哭幾場都好,可是她好像是連放聲哭都沒有。
齊小酥的淚水濕了他的胸口。
讓她哭出來也是好事,可是哭的時間超過五分鐘,他覺得心疼得扛不住了,沙着嗓音道:“你再繼續哭我就在這裡辦了你了。
”
淚水未幹的齊小酥:“......”
覺得少帥今晚莫名溫柔的系統小一:“......”
對不起,懵。
套路不是這樣的!
“你這樣柔弱地哭,我特别有反應。
”就是想試試她現在被愛是不是也這樣柔弱,嬌滴滴地快化成了水。
一想到這一點,他的褲子就有些頂得慌。
齊小酥瞬間沒了淚意,什麼脆弱,什麼悲傷,什麼自責,統統都像玻璃一樣被他擊成了渣渣,咣當一聲碎了一地。
她不敢置信地眨着水亮的大眼睛,瞪着他,“衛常傾,你變态。
”
要說他不是變态,誰相信?
坦白也不行?
“咳咳。
”衛常傾摸了摸鼻子,重新發動了車子,開車。
“走,先回去。
”
“我不回!
”齊小酥頓時緊張了,“先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了,你說可以補救是什麼意思?
說半天還沒說到重點。
”
膽戰心驚地瞄了他某處一眼,這個時候回去,不花兩個小時她别想有機會說正事了。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