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酥啊,你可真給吳叔叔長臉,來來來,這是你應得的兩千元,我跟你們家的債務就算是清了。
”吳建将兩千元遞了過來。
齊小酥默不作聲接過錢,忍着想甩他兩個巴掌的沖動,走到化妝間那邊找回自己的校服。
但是她卻不知道要去哪裡洗澡,又不想再呆在這個地方,所以一身粘乎乎的奶漬就這麼将衣服穿上了,頭發甚至還在往下滴着牛奶,全貼在頭上臉上。
“我現在就走,你帶我出去,還有,讓人把我外公外婆送回家。
吳建,你要是再敢找他們,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會殺了你的!
”齊小酥的聲音有點啞。
吳建搖了搖頭:“我做事可是憑良心的,沒有欠我錢,我找你們麻煩做什麼?
行了行了,我帶你出去吧。
”
等出了那棟大廈,自己走在黑夜的路邊,齊小酥的眼眶才漸漸紅了。
“想哭?
”系統小一聲音沉沉。
“廢話。
”齊小酥有點兒鼻音。
這個地方攔不到計程車,得走到路口去。
現在不知道是晚上幾點了,公車肯定是沒有了,但是她這樣一身站在路邊攔計程車,她也覺得不安全。
剛才分開的時候吳建已經當着她的面視頻通話讓手下把外公外婆送回家去,齊小酥也跟他們說自己沒事了,如果有車就回去,沒有的話就找住在附近的同學家裡借宿一晚。
其實後面這話是謊話,她哪裡有什麼同學關系好到淩晨了還能去敲開人家的門說要借一晚的?
她根本就知道有哪個同學家住附近好不好。
這個地方可能是富人豪車出入得多,計程車司機們都很精的,這些人自己都有車,還有司機,坐計程車的機會少,所以很少司機往這邊兜客的。
她怎麼回家?
在視頻裡,她看到了外公轉過頭去,偷偷地抹眼淚。
她自己又何嘗不想抹眼淚?
吸了口氣,齊小酥擡頭望了一眼看不到星星的夜空,說道:“可是我不想哭。
”
“為什麼?
”系統小一問道。
齊小酥沒有回答。
三月的淩晨,風很冷。
何況她現在身上是濕的,頭發也是濕的。
走在馬路邊人行道,路燈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周圍很安靜,偶爾有車子呼嘯而過,齊小酥覺得自己像是被生活遺棄了一樣。
“也沒有那麼慘,找間旅館就是了。
”系統小一說道。
齊小酥自然也是這麼打算的,但是麻煩的是她走了一段還沒有看到旅館,而且,前面要過一個高架橋洞,雖然那一段路不長,但是沒燈。
她今天坐車過來的時候似乎有看過一眼,本來這些瑣事沒放在心上的,可是走到這裡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來了,她記得那裡似乎有些遊浪者的生活痕迹。
這會兒要真的有人睡在橋邊上的人行道上呢?
這可真是夠驚魂的。
一陣風吹過來,齊小酥打了個寒顫。
這時,後面有車燈很亮地打了過來,齊小酥下意識轉過頭去,眯了眯眼睛。
沒有想到那車子到了她身邊突然停了下來,她吃了一驚,立即就往後退去。
“齊小酥,是不是你?
”
一道清亮的女聲傳進她耳裡,齊小酥睜大眼睛看去,竟然是警花郁荷心。
隻是她穿着的是一套便服,頭發披了下來,整個人柔美了許多。
齊小酥頓時覺得生活還是寵愛她的。
“荷心姐。
”
上了車,齊小酥抱着一盒紙巾擦着臉和頭發,整個人終于放松了下來。
郁荷心皺眉看着她:“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有人欺負你,直接告訴荷心姐,我去幫你把他抓了。
”
“謝謝荷心姐,我沒事。
”齊小酥知道不管怎麼解釋都不對,所以索性就什麼都不說了。
郁荷心說了一聲神神秘秘的,倒也沒有再追問她。
“你以後可不能這麼晚還在路上晃了,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雖然一頭亂發濕嗒嗒的貼在臉上,但怎麼也是一個如花似玉的青春少女啊。
齊小酥應了聲是。
“荷心姐,你這麼晚也還出來啊。
”
郁荷心頓了頓,看了她一眼道:“我是接到同事電話,孫龍死了。
”
什麼?
孫龍死了?
齊小酥愣住了。
她去醫院看孫龍的時候,他明明還跟她說了那麼長的一句話,告訴她錢藏在哪裡了,雖然後來又暈了過去,但是那個時候看起來并沒有生命危險了啊。
“晚上發燒,身體太差了,早就已經熬空了,所以沒撐住。
”
後來郁荷心又說了什麼,齊小酥并沒有聽清楚。
隻是孫龍的死對她的心情來說,竟然比她想象中的影響還要大一點。
他明明到了生命的盡頭,還是強撐着最後一口氣要還她這筆錢,而且,他那麼拼命,固然有因為要給他母親賺醫藥費的原因,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要還她三十萬。
他是她的仇人,她該恨他,但是這個時候她又覺得至少她佩服他的守信。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住?
”
齊小酥說要去住旅館,郁荷心反問了一句,齊小酥拒絕了,但是郁荷心沒有再說話,卻是直接開車回了家。
隻是齊小酥完全沒有想到,郁荷心的家是在城東的警備區附近,那一片以前都是軍方和公安線的房子,當然不是很豪華,但都是舊式樓,還有些帶院子的。
能住在這裡的都是這一條線上的官,大門外還有值夜的警衛,見她的車子開進來,站了起來行了個禮。
郁荷心的家就帶了院子,她把車子停下,齊小酥還沒回過神來。
“荷心姐,一般的警察不能住這裡吧?
”
郁荷心看着她的樣子就撲哧一聲笑了,“怎麼,你們白老師沒有告訴你,我是郁局長的女兒?
”
“郁局長?
”
齊小酥以前就從來沒有關注過這些,自然并不知道郁局長是什麼人了。
“嗯,D市公安局的局長。
”郁荷心眨了眨眼睛:“我這也算是女從父職吧?
”
齊小酥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麼大來頭。
她拿了鑰匙開門,帶着齊小酥上了二樓,郁局長夫婦這個時候想必已經睡了,齊小酥微微松了口氣。
這一夜她一身清爽地穿着郁荷心的睡衣睡在客房,覺得全身都要散架了。
本來以為在别人家借住不會睡得太熟,沒有想到第二天她竟然發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