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智骁沒有想到縣令如此狂絕,居然一點姜源的面子都不給,要說他們手上的東西也沒有什麼,而小東家也隻不過是許良的走狗,更不可能給縣令多少好處。
他應該是犯不着為了小東家而得罪姜源,難道他在乎的是許良其他的東西?
他們手中剩下的也就是縣裡的一千多畝地了,當然,還有一些鎮上也有一些田地。
想到地,齊智骁有點明了了,他之前看過賬本,莊子的收入比酒樓的收入還高。
而這個縣種煙比較多,煙的利潤也是非常可觀的,這縣令應該是看到房契想到地契,所以才發難他們。
見四個捕快朝着媳婦走來,向前一步站到媳婦兒的前面,冷眼看着他們,低聲說道:“你們敢?
”
男人的氣勢太過駭人,四個捕快同時站住,齊齊的看向縣令。
這是公然挑釁自己的面子和尊嚴,縣令更加生氣,大聲咆哮道:“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将那女子拉下去給我打!
”
四個捕快隻能硬着頭皮朝前走去,隻是剛走一步,就見男人的眼神一變,擡起腳,朝着他們的肚子踹去,然後四人覺得肚子一疼,他們就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
縣令看到一個個的捕快都飛了出去,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居然敢公然造反!
你好大的膽子!
來人,将這兩個惡賊給我……”
他說到這裡,卻看到男人眼神帶着諷刺直直的看着他一步步的朝他走來,男人走的又輕又慢,可每一步好像踏在他的心上,他莫名的心慌,也壓抑的厲害,下面的話卡在喉嚨裡一句也說不出來。
見男人已經走到了桌案前,一下子跌倒在椅子上,哆嗦着身體,驚恐的看着他顫抖的問道:“你……你想要做什麼?
本官……可是朝廷命臣,你若是……殺……殺了我你也會死的!
”
齊智骁冷笑,正要給這個縣令長點記性,就聽到身後後面砰砰砰的腳步聲。
齊智骁停下來轉身一看,就見唐銘誠帶着兩人進了大堂。
言姝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唐銘誠,見他皺着眉頭打量自己,一副糾結的樣子,問道:“你怎麼來了?
”
唐銘誠覺得這農婦五官像言姝,可是臉又黑又醜,一時間有些不敢确認,聽到她的聲音,才驚喜的聲音:“真的是你!
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太醜了!
”
齊智骁轉身走到言姝的身邊,同媳婦兒并肩而立,帶着不悅說道:“膚淺,我媳婦兒哪裡醜了!
”
唐銘誠見夫妻兩個都不友善的看着他,呵呵笑了笑,說道:“不醜,不醜,齊娘子最漂亮了。
呵呵……”
言姝也不同他計較,現在唐銘誠出現,對他們來說,還是最有利的,隻是他怎麼在這裡,便問道:“小銘誠,你怎麼在這裡?
”
“跟着晉……”唐銘誠想到晉王不能說,就急忙改口說道:“跟着五公子我覺得悶得慌、沒意思,正好我爹讓人來視察他的産業,我就跟着過來了。
剛才旺學說有對夫妻借着我們唐家的名聲找事,我聽着像你們兩個,就過來看看,沒有想到居然還真是你們!
”
說到這裡,才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對,吃驚的問道:“你們怎麼跑到公堂上來了?
是不是誰欺負你們啦?
”最後一句,帶着世家公子的氣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東家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縣令的身上。
縣令看到唐銘誠,像看到救星一樣,急忙跑了過來,正要行禮卻見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隻是同劉言姝親切的說個不停。
他可是知道,這唐銘誠是知府大人的小公子,更是鎮國公府的外公子,是他這種小官萬萬不能得罪的。
本來想告齊智骁和言姝打着唐府幌子鬧事從而在唐銘誠面前邀功,卻聽唐銘誠的語氣頗要為兩人出氣的架勢,急忙拱手笑着說道:“小公子,這兩位拿着許良以前産業的房契來告小東家,說他貪污了他們的産業,本官正在審理呢!
”
許良的産業?
唐銘誠吃驚的問道:“你們怎麼會有許良的産業?
”
言姝橫了他一眼說道:“當然是别人給的,要不然我還從哪裡來?
”
唐銘誠也覺得是如此,不過,不管誰給的,隻要是他們的東西就不能夠讓人貪了去,踹了小東家一腳,說道:“既然這奴才貪了主子的東西,直接判了就是!
這在磨叽什麼?
你不知道齊娘子的時間很寶貴嗎?
”
縣令想要反駁她一個農婦的時間有什麼寶貴的,可他不敢!
不僅不敢,還要拱手客氣的笑着說道:“是,是,小公子說的是!
”
見縣令如此給自己面子,唐銘誠很是滿意,隻是不知道言姝滿意不滿意,卻見她難道的對自己笑了笑,第一次被言姝如此的肯定,唐銘誠很是開心自豪,下巴都不由得擡高了,催促道:“那還不快點兒,愣着幹什麼?
”
“好,我這就判案。
隻是小公子是去後堂還是坐着?
”
“我站着……”他剛想說我站着就好,就聽到一旁齊智骁說道:“媳婦兒,你累了吧!
稍等一會兒,有唐小公子在,縣令大人很快就能夠還我們一個公道。
”
言姝一下子就明白齊智骁的意思,他就是要借唐銘誠,漲他們的勢,讓縣令忌憚,很是配合的點點頭柔聲說道:“雖然腿有些累,不過再站一會兒也沒有關系。
”
唐銘誠眼神轉了轉,說道:“去,給本公子搬一個椅子過來。
”縣令看了齊智骁夫妻一眼,不敢反駁,急忙讓人去搬個椅子過來。
心中想着,唐公子已經不是給這齊娘子坐的吧?
畢竟唐小公子的身份在那裡,再怎麼同齊家好,也不可能如此護着一個鄉下的農婦。
可是他錯了,沒有想到唐銘誠居然真的将凳子放到言姝的身後,說道:“不是累了嗎?
趕快坐下歇歇腳吧!
”
言姝眨了眨眼睛,覺得唐銘誠這小子不是一般的上道,見縣令的臉色不好,還故意看着他說道:“這不好吧,畢竟是公堂上,縣令大人官威厲害着呢,萬一說我藐視公堂,再加三十大闆,那還了得,我還是不坐了!
”
唐銘誠一下子怒了,向前一步,冷聲說道:“她犯了什麼錯,你居然敢打她?
你可知道她是誰?
她是我、我大哥還有我小妹的救命恩人。
你打了他,信不信讓我……”
言姝見他要說出威脅的話,覺得這小子還是太年輕了,沉不住氣,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萬一威脅的過火,得不償失怎麼辦?
急忙打斷說道:“好了,那麼激動做什麼?
這不是沒有打嗎?
再說,剛剛是縣令大人誤會了我們,現在誤會解除了,自然就不打了,是不是縣令大人?
”
縣令驚訝的看了言姝一眼,他也算是離府城比較近的縣,對知府大人的各位公子的脾性更加了解,這位小少爺就是無法無天的主,誰都賬都不買,全憑心情辦事。
可是此刻,這農婦打斷了小少爺,還一副責怪的口氣,他還以為這小少爺要發火了,結果小心的看了看,小少爺不僅沒有發火,還一副知錯認錯的表情。
他瞬間又看了這農婦一眼,就沖小少爺對着農婦的态度,他以後不僅不敢得罪她,還要巴結呢!
那麼如此一來,這小東家恐怕就保不住了。
他能夠做到現在,也算是對得起他兄妹二人了!
想到這裡,笑着說道:“自然,全是誤會。
齊娘子請坐,我這就審判這刁奴,讓他伏法認罪。
”
小東家一聽,瞬間害怕了,抱着縣令的小腿,哀求道:“大人,你不能夠這麼對小的呀,小的……小的……”或許知道自己的罪孽,所以小的半天,也沒有小的出一個所以然來。
縣令見小東家還算識趣,沒有說太多的話,雖然踹開他走了,但是覺得少判他兩年,等到這些人走了,在将小東家弄出來,畢竟這人也是辦事的好手。
回到桌前,敲響驚堂木,大聲責問道:“小東家,你可知罪!
”
小東家看了看唐銘誠,低頭說道:“大人,小的之罪。
”
“既然你之罪,那麼就将自己的罪狀說出來,本官就念在你坦白的份上,還會從輕發落!
”
聽了這話,小東家的心思都活了,立刻俯首,将自己貪污主家銀兩的事情說了出來。
然後說道:“回大人,小的主家以前是許良,因為許良是我妹夫,默許我拿出一部分作為日常開銷。
但是小的不知道東家換了,所以小的願意補償現在東家接手這段時間的一切費用。
”
“東家接手這段時間”這話說得很是巧妙,而且挑不出錯來。
可誰都知道,許良才死,那麼新東家也接手幾日,這幾日說不定賬都沒有整理呢,能貪污多少?
這小東家分明是在逃避自己的罪行!
唐銘誠雖然小,可經曆的事情并不少,所以一下子就悟出了其中道理,覺得他就是想要貪污言姝的銀錢。
而且許良仗着他們家的事,做了那麼多壞事,他雖然心疼旺書,但是真的厭惡許良,現在眼前的男人以前仗着許良的勢,說不定做了不少沒良心的事,這種惡奴是他最讨要的。
所以聽到他的狡辯,很是生氣,上去就是一腳。
“許良是你東家,那麼許良的東家又是誰?
他一個奴才有什麼财産?
所有的财産還不是我們家的。
你貪污我們家的東西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真是罪該萬死!
”
小東家身上不疼,可是心裡驚。
誰不知道奴才的所有東西都是主家的,這麼一來,他貪污就是唐家的銀子!
唐家的銀子,他不要命也不敢貪污呀!
可是,他剛剛……
小東家欲哭無淚!
而上位上坐着的縣令,同樣心中緊了一下,小東家總是拿許良的銀子孝敬他,那麼這麼一來,豈不是說他花知府大人的銀子?
就在兩人心中打鼓的時候,外面的鼓響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有捕快跑進來,拱手說道:“禀大人,外面有不少百姓狀告小東家。
”
縣令皺了皺眉頭,怎麼來的這麼巧?
他不由得看向躺下一坐一站的人,對上言姝含笑的雙眸,瞬間明了。
見唐銘誠在旁邊,隻能夠讓人請過來。
而這些人,也正是言姝和齊智骁找的。
要說,找這些百姓,還多虧了這個縣令,他們上午帶小東家來的時候,比較熱鬧,所以不少同小東家有怨的人,都圍在外面等審判呢,縣令中午休停,他們夫妻落在最後,聽着衆人的議論,然後鼓動下午來告狀。
現在來了,如今,有唐銘誠在,縣令恐怕想要維護都不能,這小東家罪責難逃了。
果然,聽了大家的狀告,唐銘誠很是生氣,果然是許良下面的,不僅欺壓百姓,還強搶民女,還逼死了兩個,真是沒有王法。
氣憤的說道:“這人這麼大膽,就應該判絞刑,讓他禍害這麼多人。
”
不過,絞刑對罪大惡極的人的,所以縣令判了秋後處斬。
言姝點點頭,站起身說道:“真是辛苦縣令大人了。
民婦還沒有見過斬首呢,大人放心,行刑那天,民婦一定過來觀看。
”
唐銘誠也點頭說道:“我也過來看!
”他也沒有見過呢!
縣令知道,這言姝怕他放了小東家,故意這麼說的。
不過她也不想象,當着這麼多百姓,主簙還寫着供詞,他又怎麼會反悔。
想到口袋裡的房契和那麼多良田,縣令惋惜了一番,然後将房契給了言姝。
言姝笑着道了謝,然後說道:“縣令大人,這小東家之前住的院子是民婦的,民婦在裡面搜到了五千兩銀子,這五千字是他剝削百姓的,所以這銀子應該還給百姓。
我和我相公都覺得既然今年會大雪,不如用這些銀子,買一些瓦,讓茅草屋的百姓,全都住上泥瓦房。
隻是這麼多百姓,五千兩還不夠,恐怕還要勞煩大人向縣裡的富商征集一些,畢竟這不僅是做善事,也是為了大人的政績着想。
”
縣令沒有想到言姝居然将這麼多銀子貢獻出來,正好知府大人也下令各縣做好防災準備,言姝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同時,他也看出,言姝是想同自己化幹戈為玉帛。
他自然也願意結交,便笑着說道:“齊娘子如此心善,本官提百姓們感謝齊娘子了。
”
言姝笑着說道:“大人不必客氣,還請大人明日将所有的磚瓦匠都找來,這樣,我們也好安排。
”
“這個你放心,交給我就好了。
”
“那就勞煩大人了,我們先回去了。
”言姝福了福,見縣令點頭,就走了出去。
唐銘誠急忙跟了出去,問道:“喂,你臉上是不是自己弄的?
”
言姝點點頭,齊智骁見出了縣衙,唐銘誠還一直跟着,說道:“你不走?
”
唐銘誠看了看言姝,看了看齊智骁,眼神轉了轉說道:“你們去哪,我能不能同你們一起!
”
齊智骁不想要一個小尾巴,可是有這個家夥在,他們就省很多事,一邊扶媳婦兒上馬車一邊說道:“我們去小東家家将财産清理一下,你若是想跟着,就跟着吧!
”
唐銘誠聽到人家要整理财産,有些不好意思跟,可是聽了齊智骁後面的話,瞬間眉開眼笑,開心的說道:“好的,姐姐姐夫!
”
言姝輕笑,她還不知道,這小子居然還有這麼嘴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