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88章 不濟
可此時皇上親口着人頒發的聖旨,更是并未有任何異樣,還能有假?
大約是三殿下受人蠱惑,這才有了湖塗之舉吧。
你們不覺得,此時的狀況十分微妙?
三殿下被廢,大殿下被立為太子,眼下許多朝中重臣皆是不在,會不會……
……
這樣的猜測有些大膽,衆人皆是縮了縮脖子,不安地看向端坐在桉幾後面的秦毅澍,以及此時坐在最前端的秦霈垣。
眼下的情景,實在是過于微妙,倘若說其中沒有貓膩,隻怕所有人都不信的。
倘若秦霈垣當真是挾持皇上,逼宮令其退位的話,那當真是其心可誅,人人皆是可以将其誅滅。
可倘若此事當真如聖旨中所說的一般,他們此時質疑,那便是打了秦霈垣的臉,待其登基之後,必定不會給好臉色的。
這該如何是好……
就在衆人因為此事猶豫時,宋禦史站了起來,挺直了腰杆,看着秦霈垣喝罵起來,「狼子野心,謀朝篡位,其心可誅!
」
秦霈垣早已料到此時有人反駁,并不怎麼在意,隻是瞥了宋禦史一眼,輕飄飄地吐出了一句話,「皇上就在衆人面前,親自命人頒布的聖旨,宋禦史這謀朝篡位之言從何說起?
」
「倘若本太子當真要謀朝篡位,怎會還能讓父皇平安歸來,又怎會讓你們此時好端端地站在這崇陽殿上?
」
「自然是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
」宋禦史目眦盡裂,大聲喝道,「大皇子挾持朝中重臣威脅皇上傳位,真當此舉能夠瞞天過海?
」
「大皇子此番行徑,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
」亦是有人站了出來,聲讨秦霈垣。
有人起了頭,自然有人附和。
「大皇子如此藐視綱常法紀,其心可誅!
」
「禦林軍何在!
」
「素來抓住此狼子野心之人!
」
「……」
秦霈垣冷眼瞧着吵吵嚷嚷,義憤填膺的幾個大臣,面無表情地擡了擡手。
立刻有侍衛沖了進來,将剛剛喝罵最厲害的幾位官員摁在了地上,為防止其繼續喝罵,更是将巾子塞入了官員的口中。
崇陽殿上,頓時一片安靜,針落可聞。
秦霈垣勾起了唇角,「幾位大人如此吵嚷,着實不成體統,尤其是這幾位,竟是污蔑本殿下名聲,冠以謀朝篡位的罪名,實在也是可惡。
」
「無憑無據地便造謠生事,倘若放任不理的話,着實有失規矩,便将這幾位大臣帶了出去,小懲大戒為好。
」
秦霈垣話音落地,侍衛便将這幾位官員盡數帶了出去。
片刻後,侍衛重新回來,手中端着的托盤上擺放着宋禦史的人頭。
有鮮血順着托盤的縫隙墜下,滴答滴答地從崇陽殿外滴了一路。
如此血淋淋的場景,讓在場所有人皆是吓了一跳,有些不曾見過此等場景的文官,已是吓得臉色蒼白,連連作嘔。
其餘人亦是臉色變了又變,再看秦霈垣時,目光中皆是帶了十足的驚恐。
「想來其他人應該對父皇所下的聖旨并無異議了吧。
」秦霈垣皮笑肉不笑道。
衆人沉默不作聲,但皆是微微躬了躬身。
這樣,已是表示了他們的态度。
秦霈垣對此十分滿意,朗聲道,「既然如此,還望各位大臣往後能夠各司其職,盡力做事,為朝廷效力,為國盡忠。
」
「是。
」衆人應了一聲。
「近幾日本殿下會梳理各項政務,着吏部和禮部擇吉日安排本殿下登基之事,各位大臣先行退下,等候通傳。
」
「是。
」衆人再
次應答,而後退出了崇陽殿。
北風仍舊在呼嘯,甚至比他們方才入崇陽殿時更勐烈了幾分。
陰沉沉的天,如一口鍋扣在了整個大地上,悶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走出崇陽殿的所有人,皆是回頭看了一眼。
沉默許久之後,發出一聲暗然無比的歎息。
身為臣子,最要緊的是忠心。
眼下秦霈垣篡位,他們此時并不質疑甚至不反抗,已是違背了臣子忠心的原則,實該被世人唾棄謾罵。
但話又說了回來,秦霈垣心術不正,識人不清,任人唯親,他繼位之後,整個朝廷必定是烏煙瘴氣。
若是他們此時抛棄了性命或者官職,反而是給那些貪官污吏,結黨營私之人騰了位置,那整個朝廷,全天下的百姓,更無希望可言。
這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反而十分不妥。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們的忠心,也隻能是為國,為民了……
隻是這樣的忠心,倘若有朝一日被史官筆下被記錄時,也不知道是怎樣一個光景。
大約……
會被唾棄吧。
興許,等他們死後連都自家祖墳都不能入的……
有雪粒兒從天上飄了下來,洋洋灑灑,且這樣如鹽粒兒一般的雪很快變成了鵝毛般的大雪。
且雪越下越大,連他們從崇陽殿走到宮門口時,頭頂上已是一片雪白,甚至遮蓋了原本烏黑的官帽。
衆人見狀,心中皆是一緊。
前幾日的大雪還不曾融化,雪又再次下了起來,這樣的大雪接連下上兩場,隻怕要壓塌許多民居,害得許多百姓被活活凍死。
瑞雪雖然兆豐年,可大雪成災,對尋常百姓而言,卻也是滅頂之災。
果然是國運不濟,災禍連連……
衆人的神色,越發凝重。
……
皇上下旨廢除秦霈佑太子之位,改封秦霈垣為太子,并禅讓皇位之事的消息,随着呼嘯的北風和漫天的鵝毛大雪,飛往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
當天晚上,京城許多處地方燈火通明,許多人皆是集聚各處,對此事議論紛紛。
而議論的主題十分統一,便是聲讨譴責秦霈垣謀朝篡位,罪不容誅。
人活在世上,除了日常的柴米油鹽以外,内心中總有幾分熱血,尤其是在親身經曆這樣的事情時,那曾經自認為被生活磨滅掉的熱血重新長了起來。
尤其是學子書生,更是各個義憤填膺,大罵秦霈垣不配繼位,更不配為人。
……
翌日,東方的天空剛剛露出些許魚肚白時,整個京城便已是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