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蘿把延哥兒交給彭娘子後,便吩咐玉竹去小廚房裡再取些酒菜來。
晚上的家宴,别看桌上擺滿了菜肴,可杜雲蘿知道,穆連潇用得并不盡興。
不管表面上如何維持平靜,如何兄友弟恭,可二房做過的事情是無法抹去的,面對穆元謀和穆連誠,穆連潇無法做到開懷。
他可以不露餡,卻不能釋然。
小廚房裡熱了酒菜,玉竹提着食盒進來擺桌。
穆連潇從淨室裡出來,聞到酒香,他笑了起來:“怎麼?
席面上沒吃飽?
”
杜雲蘿嗔他,把屋裡丫鬟們都打發了,拉着穆連潇在桌邊坐下,親自給他添了一盞酒。
輕輕彎了唇角,穆連潇端起酒盞在唇邊抿了一口。
入口溫溫的,不辣,卻暖心。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就靜靜地用菜,杜雲蘿時不時給添些酒。
穆連潇心不在焉,等一壺酒下了肚,這才偏轉過頭與杜雲蘿道:“過幾日可能要離京一趟。
”
杜雲蘿的一張臉被酒潤得紅通通的,一時沒聽明白穆連潇說了什麼,睜大眼睛看他。
“聖上可能要讓我去一趟蜀地。
”穆連潇解釋道。
蜀地偏遠,地勢複雜,世家大族雖不及京中江南繁盛出名,但也是在那裡耕耘了數代的,在當地的影響不容小觑。
聖上一直緊緊盯着蜀地,隻是從前和鞑子的戰争不斷,重心全在北境,這才對蜀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除去了鞑子這個心腹大患,又出了昌平伯豢養私兵的事情,聖上對于山高皇帝遠的蜀地是不能放心了的。
蜀地如今的官員要在之後的幾年裡慢慢調任,免得其中出了渾人,做了幾年的父母官,就連朝廷在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這事情不是一兩年就能弄明白的。
昌平伯府的私兵,也是靠杜懷禮數年紮根在宣城來慢慢挖掘的,等真的把昌平伯府圍了,離穆連潇頭一次去宣城也過了好幾年了。
這一次,聖上依舊想讓穆連潇替他打個先鋒,先探一探蜀地那裡的狀況。
穆連潇有心與杜雲蘿解釋一番,話才剛出口,就見支着腮幫子聽他說話的杜雲蘿的眼角已經染了微醺。
杜雲蘿的那點兒酒量,别說與穆連潇比了,在姑娘奶奶們之中,都是慘兮兮的。
若讓杜雲蘿和莊珂去吃酒,隻怕莊珂興緻剛上來,杜雲蘿就已經趴下了。
今晚上在席面上,杜雲蘿吃了幾杯,回來時吹了夜風,又陪着穆連潇飲了幾盞,這就扛不住了。
穆連潇伸出手指在杜雲蘿的眼前揮了揮:“雲蘿?
”
“我聽着呢。
”杜雲蘿撅着嘴道。
似嬌似嗔,杏眸如水。
“去蜀地做什麼?
”杜雲蘿追問着。
穆連潇捏了捏她鼓起來的腮幫子。
别看杜雲蘿跟他有問有答的,穆連潇曉得,杜雲蘿其實已經醉了,不管他現在說了些什麼,明日裡一覺睡醒,杜雲蘿保準忘得一個字都不記得。
即便如此,穆連潇還是慢慢把能說的說給了杜雲蘿聽。
杜雲蘿酒勁上來了,整個腦袋發脹,耳邊嗡嗡的,跟有蚊子叫一般,把穆連潇的話給遮擋了大半,隻餘下幾個她聽得不怎麼明白的詞語。
她努力搖了搖頭,以手作拳敲了敲腦袋:“再說一遍?
”
穆連潇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把杜雲蘿的小拳頭包裹在掌心裡,道:“好,我們去裡頭再說一遍。
”
半醉不醉的杜雲蘿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穆連潇哄了會兒,杜雲蘿這才肯起身,由他半摟半抱着回了内室。
穆連潇絞了帕子,替杜雲蘿擦了臉,又替她散了長發。
杜雲蘿歪在床上,困意席卷,等穆連潇解了衣服過來,就見她已經抱着被子睡着了。
皎潔月光撒落,透過幔帳,朦胧極了,落在杜雲蘿的臉上,溫潤如玉,眉梢唇角泛着一層淡淡的粉色,如一朵清雅秀麗的蘭花。
穆連潇挪不開視線,在床邊坐着,指腹擦過她的臉頰,把散落的青絲挽到杜雲蘿的耳後,露出曲線動人的脖頸。
“雲蘿……”穆連潇柔聲喚她。
睡夢之中的杜雲蘿低低喃了一聲。
穆連潇的眸色漸漸深沉,身子熱烘烘的,他彎下了腰,貼在杜雲蘿的耳畔,咬着軟軟的耳垂,又喚了她一聲。
杜雲蘿眉心微蹙,咕哝着蹬了蹬腿。
穆連潇失笑,她都睡着了,他舍不得吵她起來。
吹燈落帳,攬了嬌妻入懷,指腹輕柔按着杜雲蘿的眉心,替她撫平,穆連潇深吸了一口氣,也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穆連潇是被杜雲蘿擠醒的。
也不知道杜雲蘿夢見了什麼,整個人往他懷裡一個勁兒地拱,等穆連潇醒過神來時,她幾乎都挂在了他身上。
京城的中秋比嶺東熱些,穆連潇的火氣本就好,叫杜雲蘿一粘,身上出了一層薄汗。
溫香暖玉在懷,熱一些就熱一些,可穆連潇怕杜雲蘿再拱下去,就要從他身上翻過,摔下床去了,他隻好箍着杜雲蘿的腰,又是哄又是勸地想讓她睡好。
杜雲蘿迷迷糊糊的,眼睛半睜着,唇齒貼在穆連潇的胸口上,她說了兩句,聲音粘得穆連潇一個字都沒聽出來,隻知道她的貝齒時不時磕在他的皮膚上,癢癢的。
穆連潇幹脆抱着杜雲蘿一個翻身,帶着她躺好。
還不等穆連潇支起身子躺回去,杜雲蘿的手腳已經一并纏了上來。
穆連潇一怔,低頭看向她,她的雙眸水氣氤氲,笑盈盈看着他。
細細的親吻落在杜雲蘿白皙纖柔的肩頭,微酡的臉頰如紅蓮豔麗,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大膽又熱烈,如大漠深夜裡讓人驚歎的繁星。
穆連潇貼着她的耳垂,輕輕喚她的名字,如低喃的低語,換來杜雲蘿嬌嬌的回應。
比美酒更醉人。
穆連潇喉結滾了滾,他清楚杜雲蘿其實并沒有清醒,她醉得厲害,隻是本能地想纏着他。
這樣的本能讓穆連潇強壓下去的贲張血液又喧嚣起來。
不想放過她了。
他也吃了不少酒,也已經醉了,還醉得很厲害……(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