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兒剛出生時有些皺巴巴的皮膚都長開了,又白又嫩,一雙眼睛随了杜雲茹,很是靈動。
甄氏樂壞了,又是心肝又是乖乖的,抱着姐兒到了安華院。
杜雲蘿聽見了,撅着嘴道:“心肝、乖乖,難道不是我嗎?
”
杜雲茹笑得直不起腰。
甄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指着杜雲蘿道:“你這臉皮呦!
都是當姨母的人了,還跟外甥女酸上了。
我的好囡囡,你今兒個是及笄,可不是滿月!
”
杜雲蘿笑個不停。
田吳氏笑着湊過去,見姐兒白白胖胖可愛極了,不由誇贊了一通,又褪下手腕上的镯子給姐兒當見面禮:“叫什麼名字呀?
”
杜雲茹謝了禮,道:“意姐兒,邵行意。
”
田吳氏又與甄氏道:“邵家二公子我也認得,果真是爹娘模樣好,生的娃兒就俊俏。
雲蘿也是個俏姐兒,世子亦是英姿飒爽,往後得了孩子,可羨煞人了!
”
好話誰都要聽,甄氏心花怒放,隻覺得一群俏生生的哥兒姐兒圍着她“祖母”、“外祖母”叫個不停,直到苗氏使人來請她,這才往前頭忙去了。
杜雲茹見妹妹低着頭,湊過去與她道:“怎麼?
驢臉皮都知道怕羞了?
”
杜雲蘿睨了她一眼:“大姐這身段,比從前更迷人了,還有一股子奶香味……”
杜雲茹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霎時紅了起來,捶了杜雲蘿一下:“不許你渾說!
”
石沁玉與杜雲諾一道過來,圍着意姐兒逗了一陣,等吉時到了,陪着杜雲蘿去了花廳裡。
田吳氏很熟悉及笄禮的流程,可中間還是被打斷了一回。
慈甯宮裡的賞賜到了。
皇太後和皇太妃添了及笄禮,杜雲蘿磕頭謝了賞,杜家得了大體面,各個都歡喜。
賓客們被請去吃酒,石沁玉與杜雲諾陪着杜雲蘿。
話題很快就落到了婚期上。
石沁玉輕聲道:“我是聽母親說的,她前幾日去定遠侯府,吳老太君的意思是來年開春就辦大禮。
”
杜雲蘿對此并不意外。
前世,她也是在春天裡出閣的,不管有沒有邊疆戰事,侯府那裡早就做好了春日裡迎親的準備。
要不是臘月正月夾在中間,她也不會在及笄後的第四個月才出嫁。
石沁玉給的消息一點不錯。
及笄第二日,田吳氏又帶着帖子登門了,她是來請期的。
夏老太太眼神不好,就叫甄氏翻了曆書,一個一個與田吳氏确定日子,最後選了五個,讓定遠侯府送去再仔細算一算。
幾天後,兩家敲定了婚期,定在了三月十二。
不到三個月的工夫,對于早就開始準備的定遠侯府和杜府都不算匆忙。
杜雲蘿是高嫁侯府為世子妃,她的嫁妝遠比杜雲茹和杜雲瑛要豐厚,苗氏有些眼紅,隻是這都在情理之中,也沒有什麼好不滿的。
安華院裡,錦靈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她是從家中嫁出去,該回去準備了。
杜雲蘿給錦靈添了不少陪嫁東西。
錦靈原本不肯要,杜雲蘿一本正經與她道:“你不帶上這些,怎麼好向雲栖開口要聘禮?
雲栖的家底就算不厚,世子爺肯定會貼補不少的,你一并收下。
”
錦靈叫她說得一怔一怔的,還是錦蕊忍不住,一面笑得喘氣,一面把東西一股腦兒給錦靈塞進了包袱裡:“你怕拎不動呀?
我讓錦岚幫你拎回去。
”
杜雲蘿支着下巴連連點頭:“等正日子的時候,我讓錦蕊和錦岚去吃酒。
”
錦靈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一雙眼睛漲得通紅,兩三步跪在杜雲蘿跟前,咽嗚哭出了聲。
杜雲蘿叫她的眼淚一招,鼻子一酸,亦滾了眼淚下來。
主仆兩人抱着大哭了一場。
錦蕊端了水進來,啞聲道:“這又不是見不着了,姑娘開春就出閣了。
”
錦靈抹着眼淚道:“奴婢在侯府裡等着姑娘,姑娘放心,您交代給奴婢的事兒,奴婢一定辦好。
”
杜雲蘿捧着錦靈的臉,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你聽着,我再與你說一遍,能打聽多少就打聽多少,不用着急,可以慢慢來。
沒有什麼比你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切記,不要打草驚蛇,不要讓人起疑。
”
錦靈沾着淚水的睫毛顫了顫。
杜雲蘿有擡頭看向錦蕊,道:“你也一樣,你們都一樣,我這輩子還有好多好多事情要讓你們去做,我保證十年二十年你們都做不完,所以,不要想着一步登天,想着一根繩子拉出一堆螞蚱。
比起沒有線索,我更怕你們跌進去。
”
錦蕊本就是忍着眼淚的,聽了這番話,再也忍不住了,把水盆放在桌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錦靈簌簌掉眼淚,重重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奴婢會保護好自己的。
”
她必須保護好自己,隻有她們好好的,才能保護姑娘。
哭過了之後,錦靈伺候杜雲蘿淨面抹香膏,這才依依不舍,由錦岚陪着歸家去了。
錦岚回來時說,錦靈家裡都準備妥當了,段氏雖然眼睛看不清,但左右鄰居都是熱心的,家裡還有一個小丫鬟,這婚事辦起來準保順利。
杜雲蘿聞言安心許多。
正日子裡,杜雲蘿給錦蕊和錦岚都放了假。
錦蕊怕杜雲蘿身邊沒人伺候,不肯過去。
杜雲蘿笑着勸她:“一輩子就辦這麼一次喜酒,錦靈從府外出嫁,原本就不及在府裡熱鬧,你再不去與她撐場面,别人還當咱們府裡不喜歡她哩。
”
這話錦蕊聽得進去,加之這日杜雲蘿在清晖園裡,她便和錦岚一塊去了。
丫鬟嫁人,沒那麼多規矩講究,圖的就是個熱鬧。
院子小擺不下席面,就在胡同裡支起了桌子,請鄰居們吃酒。
段氏淚汪汪送了錦靈上轎,與扶着她的錦蕊道:“我眼睛花,連我姑娘最好看的時候都看不清楚。
”
一句話,把邊上相熟的大娘嬸子們都給說紅了眼。
錦蕊亦是背過身抹眼淚,段氏待錦靈,可比薛四家的待她和薛瓶兒好太多了,起碼,外頭這麼多張酒席,薛四家的可舍不得在嫁女兒的時候置辦。
心酸歸心酸,今日到底是大好的日子。
衆人說了讨喜話,又是一陣勸,都收起了眼淚,去用席面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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