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習慣不習慣,也不是舍得不舍得。
若是真要去,杜雲蘿必然是笑盈盈送穆連潇出征的,她絕不會像前世一樣,又哭又鬧,讓他一肚子牽挂。
穆連潇垂眸看着杜雲蘿,她的神色看似淡定,但他多了解她啊,眼底那點兒情緒根本瞞不過他。
“雲蘿,”穆連潇忍不住彎了唇角,雙手捧住她的臉頰,直視她的眼睛,笑道,“還沒定下來的事情,你現在惴惴什麼?
”
杜雲蘿微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穆連潇笑意更濃了,湊過去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歎道:“我去不去蜀地,聖上那兒還沒定呢。
”
兩人挨得極近,穆連潇說話時,呼吸的熱氣全噴在了杜雲蘿的臉上,雙頰被捧着,也無處可避,隻能傻傻看着他眼中的自己的影子。
“還沒定……”杜雲蘿喃喃了一聲,算是明白了穆連潇的意思。
懸着的心就那麼落了地,一下子就踏實了。
八字還未一撇的事兒,她惴惴的毫無根源,踏實的也毫無依據,可心情就是這般起起伏伏,根本不受控制。
她真的是太黏他了,黏糊得要命。
這個事實從很早之前就清楚了,這一刻的再一次認知讓杜雲蘿的臉頰在穆連潇的注視下一點點泛紅了。
她心虛着,晶亮的眸子在屋裡轉了一圈。
原本該在屋裡的錦蕊都沒影兒了,不曉得避到哪裡去了,把這一室靜谧留給了他們夫妻兩人。
穆連潇看着她的眼珠子轉,心下了然,低低笑出了聲來:“都是機靈人,教得好。
”
杜雲蘿連耳根子都要燒起來了,憋着嘴啐了他一口。
換來的是穆連潇的唇,直截了當地就印在了她的唇上,很溫柔,卻也不容推拒地撬開她的貝齒。
冬夜風大,關得嚴實的窗戶都被吹得響動,掩蓋了内室裡的許多動靜。
帳幔落地,杜雲蘿聽不見外頭聲音,她早就迷迷糊糊了。
什麼時候倦的,什麼時候睡的,都一概稀裡糊塗。
有時候,糊塗些也挺好的。
翌日早上起來,外頭的雪已經積起來了。
這不是今年的初雪,卻是頭一次積雪,前頭幾回,小打小鬧的,還沒品出些味道,就變成了雨,最後什麼都沒了,讓一心一意等着玩雪的延哥兒好是失望。
今兒個就不失望了,一推開窗戶望出去,銀裝素裹。
杜雲蘿身上沒多少勁兒,耐不住延哥兒熱鬧,幹脆抱着手爐,裹得嚴嚴實實的,看着那小東西在院子裡瘋。
雪後地滑,延哥兒也不怕,就算是摔了,也哈哈笑着自己爬起來,又去抓地上的雪。
杜雲蘿起先還怕他摔痛了,看他穿得厚實,也就随他去了,總歸有穆連潇看着。
再說了,男孩子嘛,皮糙肉厚些好,真嬌滴滴的,過幾年被他爹操練起來,還怎麼得了。
父子兩個玩到了用早飯,延哥兒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回了屋裡,對着一臉茫然的允哥兒傻笑。
允哥兒還小,體會不到玩雪的樂趣,他隻對父母溫暖的懷抱感興趣。
穆連潇還要去衙門裡,延哥兒撅着嘴,等聽到了父親會早些回來陪他和洄哥兒打雪仗,這才高興了。
不過,就算沒有穆連潇陪着,也沒少了延哥兒和洄哥兒玩雪的興緻。
穆連康今日在府中,便擔負了陪孩子們玩的任務。
蘭語院地方不小,足夠他們鬧的了。
杜雲蘿和莊珂坐在屋裡,窗戶啟着,正好能看到外頭那三個人。
潆姐兒出去玩了會兒,很快就回來抱着莊珂撒嬌了,顯哥兒流着哈喇子睡覺,根本不受半點影響。
“這般鬧,等侯爺回府的時候,不曉得還有沒有精神玩了。
”杜雲蘿笑盈盈看着兒子,道。
莊珂摟着潆姐兒,眼睛望着丈夫兒子,笑容溫暖:“别小瞧臭小子,鬧起來的時候,這麼多丫鬟婆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一個個都趴下了,就他還沒事人一樣,要玩這個玩那個的,也就他爹有精神,能跟着瘋上一整天。
”
杜雲蘿撲哧就笑了,這倒是實話,韶熙園裡被延哥兒累得團團轉的丫鬟婆子也是不少。
穆連潇下午回來的時候,洄哥兒和延哥兒還是一身力氣。
一直鬧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才算是歇了。
延哥兒被穆連潇抱回韶熙園的路上,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了。
穆連潇在兒子的屁股上拍了兩拍:“不是挺能耐的嗎?
”
延哥兒哼唧哼唧,摟着穆連潇的脖子,蹭了兩下,不說話了。
回到屋裡,先忙着給延哥兒去了寒氣,換了身幹淨衣服,又喂他喝了點姜湯。
延哥兒剛才還犯困,這下子就精神了,等吃過了飯,才被彭娘子抱回去休息。
隻落了一夜的雪,也積不了太久,又過了一夜,起來的時候,幾乎就不見了,讓延哥兒好一通失望。
穆連潇也着實忙碌,衙門封印之後,也沒少被召去禦書房,這般頻繁,連吳老太君都挂在了心上。
“聖上又要用兵了。
”穆連潇也沒隐瞞吳老太君,這事兒鬧得沸沸湯湯的,老太君過兩日進宮磕頭的時候,也會聽說的。
吳老太君靠着引枕,揉了揉眉心,道:“打哪兒呀啊?
”
“蜀地,打南苗。
”穆連潇又道。
吳老太君應了一聲,閉着眼睛想了想,冒出來一句:“不單單是南苗吧。
”
穆連潇摸了摸鼻尖,沒否認。
吳老太君是後宅婦人,但卻不是短視之人,她如今住在這後院養身子,不表示她對朝廷的事情就摸不透了。
“不奇怪,打完了鞑子,總要收拾收拾蜀地,”吳老太君輕輕咳嗽兩聲,接過單嬷嬷的茶,潤了潤嗓子,“江南士族雖鼎盛,好歹愛端架子,不給朝廷添麻煩,蜀地那群不一樣,仗着山高皇帝遠,路途不方便,心思野着呢。
當年元婧要留在京中,你曉得我為什麼沒把人押着送去蜀地嗎?
姻親之間,最操心的就是一個‘政見不合’,劉家那兒,起初倒是真的不錯,後來呢,與我們走不到一路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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