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是不夠，還是不能

　　“不用了。
既然王家不歡迎我們，我們也不好厚著臉皮進去。
希望這次宴會，你們能夠賓主盡歡。
”

　　關心把被捂得溫熱的小臉從慕湛塵掌心擡起來。

　　看向王敬科的眼神裡，透著淡淡的笑。

　　不帶善意。

　　說完，小手擡起來把慕湛塵的手從自己鬢邊扒開，牽著走過馬路。

　　竟當真往對面飯店走過去。

　　慕湛塵斂眸，亦步亦趨的跟在關心身邊。

　　眼神有意無意掃過左右，隨時注意著來往車輛。

　　明明沒看過來一眼，王敬科和王敬林兩人，卻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壓迫的氣息。

　　兩人沒急著回家，而是站在門口看著兩人的背影。

　　兩人的背影一高一矮，步伐不同，卻總能維持在同一個水平。

　　意外的和諧，美好。

　　走在慕湛塵身邊的小姑娘身形纖細，再配上垂感極佳的厚實裙擺。

　　隨著走動，蕩開淡淡的弧度，如同初綻的花瓣。

　　不及盛放時的耀眼，卻另有一種姝靜之美。

　　如同小姑娘現在的年齡。

　　青澀而美好。

　　讓人不自禁感歎一句，年輕真好。

　　直到看到他們當真進了對面酒店大門，王敬科才沉了臉。

　　回頭看向王敬林的視線，透著一股冷意。

　　看到他眼底的冷意，王敬林才緩緩笑開。

　　這才對嘛。

　　討厭就是討厭，恨就是恨。

　　裝來裝去的，累不累？

　　他都替他憋得慌。

　　“留你在王家，是我最後的底限。
敬林，你最好安分點，別逼我做什麽我不太願意做的事情。
”

　　王敬林的笑，讓王敬科臉上表情更加冷沉。

　　警告的說完，轉身拄著拐杖離開門口，往熱鬧的宴會廳走去。

　　隻有在這樣的宴會上，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讓人敬仰的王家家主。

　　王家的一切殊榮，都是他帶來的。

　　王家的財富，也必須屬於他。

　　“是不願意，還是不能？
”

　　王敬科身後，王敬林的挑釁追了上來。

　　一字一句，裹挾著冬日的涼風，如同一柄尖刀一般，狠狠撞進王敬科心裡。

　　王敬科神色一厲，回過頭，淡然卻凜冽的眼神如同冰刃一般看過來。

　　“你試試。
”

　　極淡的聲音，不帶任何威脅。

　　就連眼神都在某一刻變得平靜。

　　說完，王敬科再次轉身離開。

　　原本有些佝僂的背，也似乎在這一場交鋒中，微微挺直了一些。

　　王敬林眼裡閃過意外。

　　忽然低低笑了。

　　低垂的眸子裡，有一抹陰狠一閃即逝。

　　他並非沒想過當一個好人。

　　隻是有些人，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當初，若菲是當著他的面衝到馬路上的。

　　在被撞到的那一瞬，她的眼神裡充滿憎恨和控訴。

　　仿佛，他是摧毀她人生的兇手。

　　明明是那個賭鬼丈夫，他配不上女人。

　　臨走前，他找人把那個賭鬼丈夫從天橋上丟了下去，淹沒在車流中。

　　和女人一樣的死法。

　　害慘了女人一生，讓她連死都不能安生的男人。

　　憑什麽好端端的活著？

　　做完了這一切，他發現，自己腦海中的靈感枯竭了。

　　隻能按部就班的放下每一個配方的精準比例，才能把產品複刻出來。

　　以前那麽多奇思妙想，那麽輕易就能做出新產品的大腦，仿佛枯竭了。

　　他驚恐，絕望。

　　曾經的天才，怎麽能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養父也很快發現了他情況不對，逼問之下，他再也無法獨立完成任何芳療產品的事實還是被養父洞察了。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養父頹然又失望的眼神。

　　他從一個人人豔羨的天才，變成了廢物。

　　最終，家主之位被養父給了王敬科。

　　那樣突然，甚至沒有事先給他說一聲。

　　失去了一切的天之驕子，恐怕比一個普通人還不如。

　　無法再次承受別人失望眼神的王敬林，選擇了隱瞞自己的狀態，遠遠逃離了這個地方。

　　在國外，他逐漸擺脫了那個女人的陰影。

　　曾經的天賦沒有回來，卻成了理論大師。

　　留在學校，按部就班的講著書本上的內容。

　　給一屆又一屆的學生演示著，曾經他做過一次又一次的產品。

　　新的芳療產品，卻始終沒能出現。

　　這也導緻他在學校，一直維持著不溫不火的現狀。

　　Y國是一個熱情又浪漫的國度。

　　他沒想過結婚。

　　因為他曾經想娶的那個女人，臨死前的眼神，在他心裡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能做的，不過是紙醉金迷中，找到一個又一個願意為他短暫停留的候鳥。

　　在彼此熱情衰減的時刻，互道一聲再見。

　　不用擔心被人糾纏。

　　不用擔心會被人檢舉揭發。

　　Y國，是他的天堂，也是他沉淪的地獄。

　　原以為他的人生會在這樣枯燥的迷幻色彩中度過，慕湛塵去了。

　　最初，慕湛塵說服他回A國，回到帝都的時候。

　　他是抗拒的。

　　他覺得，在Y國的生活，才是他最想要的。

　　後面，甚至不太願意看到慕湛塵。

　　結果，慕湛塵直接消一天。

　　再出現時，給他帶去了當年那件事裡，他所不知道的部分。

　　所有的陰影，所有的愧疚，日日夜夜的不安。

　　全部化為對王敬科的痛恨。

　　他要報復。

　　憑什麽他失去了一切，王敬科卻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屬於他的一切。

　　所以，他回來了。

　　帶著復仇的決心，帶著讓王敬科也失去一切，嘗嘗從雲端跌到谷底的想法。

　　他回到了這片生他養他，又讓他恨不得永遠逃離的土地上。

　　直到手腳有些僵了，王敬林才收起眼底無邊的恨意，緩緩擡腳往回走。

　　他要做的，總會做到的。

　　王敬科拿他沒辦法。

　　不然的話，又何至於容忍他到現在？

　　“等一下。
”

　　才剛走出兩步，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停下腳步，王敬林轉身朝身後看去。

　　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兩鬢微霜，顯出幾分滄桑。

　　可王敬林，還是一眼認出了眼前這個男人。

　　白慶義，白家現任家主。

　　說起來，這個人他還是認識的呢。

　　眸光輕閃，王敬林停下腳步，往回迎了幾步。

　　“白哥，好久不見。
”

　　姿態風流，笑容溫善。

　　白慶義在他面前台階上停下腳步，有些驚詫的看過來。

　　“你是，敬林？
”

　　上次見面，還是在十幾年前。

　　王敬林剛出國那兩年，他們還是聯系過的。

　　隻是後來兩人時間線上對不上，也就漸漸地斷了聯系。

　　他隻是聽說，王敬林遠走他國，是因為一個女人死了。

　　隻是感歎一聲，風流天才也有栽倒的時候。

　　之後，聽他說不打算再回國，才漸漸歇了維持良好關系的想法。

　　前段時間聽說王敬林回來了。

　　隻是白家和王家如今已經不再是曾經親密無間的關系，反而有些勢同水火的味道。

　　他才沒有刻意打聽。

　　今天倒是見了，王敬林除了比當年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之外，沒怎麽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