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義俊的話讓太子神色微震。
『雅*文*言*情*首*發』
不錯,今天并不是紀詠當值,但自下午紀詠就在東宮和太子讨論黃河治理的事,太子又因今年黃河水患,聽得特别認真,直到宮中有落匙,兩人還興緻勃勃,崔義俊索性吩咐内侍們在庑房給紀詠留了間房。
半夜三更乾清宮這邊鬧出動靜來,也是紀詠勸太子前來救駕的。
紀詠很罕見地露出了幾分赧然之色,道:“這腰牌是假的!
是我仿宋墨的腰牌找能工巧匠做得。
”
太子和崔義俊目瞪口呆。
紀詠怕他們不相信似的,将腰牌遞給了崔義俊。
崔義俊也不過是見過宋墨的腰牌而已,至于分辯真僞,他還真不知道怎樣分辯,更不要說在這種情況下了。
崔義俊笑着将腰牌還給了紀詠,道:“我看着倒和真的一樣,竟然連金吾衛的人都瞞過了。
”心中卻越發的警惕起來,“你仿宋大的腰牌做什麼?
”
紀詠讪讪然地笑,道:“我和宋墨有些私人的恩怨。
原準備給宋墨添亂的,自然不能讓那些人察覺到這腰牌有問題了!
”
太子和崔義俊交換了一個眼神。
紀詠口口聲聲地稱宋墨的名,顯然和宋墨很不對盤,而他們現在卻依仗宋墨守護。
崔義俊笑道:“是什麼恩怨?
要不要我做個和事佬?
”
“不用,不用。
”紀詠窘然地道,“不過些小事而已。
”
崔義俊不好再問下去。
太子道:“金吾衛拱衛禁宮,責任重大,見明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
紀詠忙低了頭道:“下官知罪!
以後再也不敢了。
”
太子見狀,聲音微緩,道:“不過,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們也不知道乾清宮出了事。
”
不管紀詠是不是遼王的人,前面是不是有個大坑等着好。
當他決定來救駕的時候,已身隐其中,不是他站在乾清宮門外就能幸免于難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步履堅定地走進了乾清宮。
那些假内侍退到了坤甯宮,乾清宮一地的屍體。
宋墨滿身是血地站在宮門前,神色很是焦慮。
見太子走了進來,他忙迎上前去行了個禮,自責地道:“殿下。
都是下臣疏忽,讓人冒充内侍混了進來……”
修羅場般的場景,宋墨身上深深的血腥味,都讓太子差點作嘔。
汪淵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嚎着:“殿下,您快救救皇上吧!
皇上被遼王給劫持了!
”
太子雖然早已猜到,可聽汪淵把藏在他心底的那個名字說出來,他還是呆滞了片刻。
崔義俊小聲地喊了聲“殿下”。
太子回過神來。
這可是他立威的好機會!
他強忍着胸間的翻江倒海,溫聲地安慰宋墨:“你雖掌管着金吾衛,.現了這樣的事,不是你的責任。
你受傷了沒有?
崔義俊那裡有上好的金瘡藥。
讓他給你看看!
”
宋墨沒有客氣,恭敬地向太子道謝,脫了衣服,背後露出一道皮肉綻開的傷痕,由着崔俊義給自己上藥,并對太子道:“如今宮裡落了匙,好處是外面的人暫時進不來。
壞處也是外面的人進不來。
如今皇上了遼王都在坤甯宮,遼王不敢傷害皇上,不然他縱然能僥幸登基。
鎮守各地的藩王也不會善罷幹休。
反倒是外面,遼王不是魯莽之人,他敢隻身試險,想必早有了萬全的安全,我就怕神機營和五軍營的人被遼王蒙騙,以‘清君側’的名義打了進來。
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派人去打探,并率領五城兵馬司的守城,其次是要聯系上内閣首輔梁大人,殿下和梁大人也好商量着該怎麼辦好!
臣守在這裡,帶着金吾衛的人想辦法把皇上救出來。
不然藏着掖着,不僅外面的人惶恐,容易引起變數,而且還會讓遼王颠倒黑白,陷殿下于不仁不義,動搖國之根本!
”
他的話說得委婉,實際上是告訴太子現在不要管皇上的死活了,快點召集内閣大臣們宣布遼王的不義,免得遼王殺了皇上,反說是太子要謀逆。
隻要有了内閣大臣們背書,遼王就算是拿到了皇上的遺召,也是篡位,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而皇上的安危,就由宋墨自己來背這個黑鍋好了。
紀詠暗暗撇嘴。
宋墨這個墨心爛肝的,慫恿着太子借刀殺還一副光明磊落為國為民的樣子,難怪這家夥比自己小好幾歲,卻已掌管金吾衛了。
看樣子自己的臉皮還是太薄了。
太子卻非常的激動。
宋墨守在這裡,萬一遼王走投無路真的殺害了皇上,做為護衛皇上的金吾衛都指揮使,輕則會丢官下獄,重則身家性命都不保!
可他又不得不承認在這種緊張的形勢之下,隻有照着宋墨的話行事他才能和遼王一争。
他不禁咬了咬牙,道:“硯堂,你放心,有我一天就有你一天!
”
宋墨神色卻是一黯,道:“皇上,五城兵馬司有個叫姜儀的,是從神機營裡調過來,您不妨讓他帶着你的手谕走趟神機營,最不濟可以分化神機營,讓神機營不能動彈。
如果五軍營生變,以五城兵馬司的兵力,閉門不出,能拖上個三、五天,到時候消息也傳了出去,西山大營等衛所定會前來勤王。
”
太子不住地點頭,道:“我這就讓人去找姜儀!
”
宋墨肅然地系了衣襟,提刀帶着金吾衛的人往坤甯宮去。
紀詠忙道:“我這就去通知值房的閣老。
”
太子表情凝重地“嗯”了一聲,道:“一定要的找到梁大人!
”
夜晚内宮雖然不以有随意走動,可有了急事,卻可以隔着門傳句話。
紀詠拿了太子的手谕,匆匆去了隆宗門。
守門的都聽到了動靜,又見紀詠拿着宋墨的腰牌,忙吩咐門外的人往梁繼芳府上送信。
紀詠不放心,踩着護衛的肩膀趴在牆頭朝外張望,卻看見幾個宮門外幾個守門的正笑嘻嘻地湊在一起低聲說笑。
并沒有人去傳話。
他心頭一沉,他悄聲問門内的金吾衛:“能想辦法避開五軍營的人往外送信嗎?
”
那金吾衛搖頭,為難地道:“落了匙,就算是有皇上的聖旨,也要等到天亮才能開門。
”
紀詠想了想,去了内閣的值房。
當值的是戴建。
值房的小太監告訴紀詠,戴建正在睡覺。
那麼大的動靜,他在東宮都聽見了。
戴建卻一無所覺……
紀詠不動聲色地出了值房。
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這并不是一個他随時可以喊“停”的遊戲。
紀詠一路小跑着回了乾清宮。
太子由幾個忠心的内侍簇擁在中間站在庑廊下。
“殿下!
”他快步走了過去,“信送不出去!
”
太子神色微變,想了想,道:“我們去找宋墨去!
”
受身份的限制,太子有時候還不如宋墨好使。
紀詠虛扶着太子穿過了交泰殿。
坤甯宮前,雙方正對峙着。
宋墨小聲安慰太子:“我已派人圍住了坤甯宮,除非遼王拿皇上做擋箭牌,不然他插翅難飛。
”
“可守在外面的五軍營卻背叛了皇上。
”太子擔心地道,“怕就怕他們裡應外合……”
“我們隻要拖到天亮就行了。
”宋墨再次安慰太子。
隻是他的話音剛落,宮外就響起一陣喧嚣聲。
有金吾衛滿頭大汗飛奔而至:“宋大人。
五軍營的人開始攻門。
”
宋墨還沒有來得及回應,坤甯宮宮門大開。
剛剛和宋墨等人浴血奮戰的假内侍又不要命地沖了出來。
“快護着殿下躲到旁邊的庑房去。
”宋墨高聲喝着,拔刀迎敵。
衆人連拉帶拽地把太子塞進了庑房,宋墨和金吾衛的人把庑房團團圍住,宋墨如猛虎下山,發狠地連砍死砍傷了好幾個人。
就有人嚷道:“宋硯堂,你就不怕自己的妻兒被殺!
”
宋墨聞言手一軟,差點被人刺着要害。
那些人見威脅有效。
更是道:“坤甯宮裡養了飛鴿,隻要一聲令下,你的妻兒就會頭顱落地。
到時候我們把它挂在城牆上,讓他們不得全屍……”
宋墨紅了眼,下手更快更準更狠了。
圍着他的人隻好避其鋒芒。
他身後的庑房卻“吱呀”一聲,紀詠閃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管不顧地要去抓宋墨的衣襟,差點被自己人傷到。
宋墨不禁大怒,道:“你給我到庑房裡好好呆着!
”
紀詠冷笑,道:“壽姑和元哥兒呢?
”
宋墨抿着嘴沒有說話。
圍攻他們的人卻哈哈大笑,道:“宋大人的妻兒正在遼王府做客呢!
”
紀詠瞋目切齒地朝宋墨撲過去:“你這混蛋!
壽姑怎麼嫁給了你?
你竟然為了升官發财連老婆孩子也不顧了……”
宋墨身子微滞,被紀詠揍了個正着。
有人拉開了紀詠。
太子走了出來。
他奇道:“出了什麼事?
”
“宋大人的妻兒被遼王擄走了,想威脅宋大人……”有護衛喃喃地道。
“硯堂!
”太子和緊跟着走出來的崔義俊都滿臉的震驚。
宋墨苦笑。
那根簪子,是窦昭的陪嫁。
據說天下間沒有第二顆同樣大小的藍寶石。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妻子的東西。
壽姑,現在在哪裡?
是真的被擄到了遼王府?
還是帶着孩子躲在哪裡?
他心裡始終有束小小的希望。
可他更明白,遼王如果要對付窦昭,肯定會派衛所的人去。
窦昭身邊的人身手雖好,卻不如那些久經沙場,訓練有素的士兵。
但他若是因此投靠了遼王,有了主仆之名,窦昭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遼王留在宮裡。
※
姐妹兄弟們,送上今天的更新。
o(n_n)o~
※(未完待續。
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