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琰聽了,卻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道:“能正正經經地營生,總比背井離鄉四處飄泊的好。
『雅*文*言*情*首*發』人辛苦些就辛苦些,安穩、踏實!
”
這個回話不僅讓陳嘉目瞪口呆,更是讓蔣骊珠意外。
看來黎亮是沒救了!
蔣骊珠強忍笑意,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提醒蔣琰應該回屋去了。
蔣琰卻想了想,褪下了手中的一對赤金镯子和耳朵上墜的一對紅寶石耳環,小聲對陳嘉道:“我也沒别的能幫他們的了,這些首飾你幫我帶黎亮,算我感激他從前對我的照顧。
以後若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讓他們給我帶個信,别的不敢保證,多多少少可以貼補點銀子他度難關。
”
陳嘉望着金燦燦的幾件飾物,眉頭緊緊地鎖成了個“川”字。
他沉聲道:“這幾件首飾都是你随身佩戴的,怎能随意給外男?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你以後可怎麼在英國公府立足——還不快快把東西收起來!
你若是想報答黎亮的恩情,我這裡還有些貼己的銀子,先把你墊付就是了。
你以後切不可再做出這等不仔細思量的事了!
”
蔣琰頓時臉漲得通紅。
蔣骊珠卻暗暗點頭。
陳嘉已低頭掏出了個錢袋子,道:“我看你這幾件首飾少品相都很好,少說也值三、四百兩銀子,我讓人給他捎去五百兩銀子,你看可好?
”
蔣琰哪裡知道這些,她從前最多也不過拿二兩銀子去買個頭花之類的,後來嫁了韋全,韋全并不讓她當家,家裡吃穿用度都是韋家的一個老仆管着,偶爾給她幾兩銀子的零花錢。
她的首飾都是窦昭幫她置辦的,聽說就這幾件東西就值三、四百兩銀子,她更覺得對不起窦昭和宋墨了,看都不敢多看陳嘉一眼。
喃喃地道着:“不,不用那麼多。
給他們些銀子旁身就行了……二百兩,不一百兩好了。
”
她記黎窕娘有次和相好的分手,死活要對方補償黎窕娘一百兩銀子,還說,這一百兩銀子足夠嫁她了。
她還記得自己出嫁的時候是什麼東西都置辦齊了的。
給黎亮一百兩銀子,應該夠他安置一個新家了!
陳嘉卻有些了解她的性子,很爽快地抽出了幾張的銀票。
道:“我明天就讓人送去天津衛。
”
蔣琰松了口氣,對陳嘉謝了又謝,并道:“我過幾天就把銀子還給你。
”
陳嘉今日不同往昔了。
隻要他想,銀子就能像潑水似的灌進來。
他之所以還有分寸,一是怕壞了名聲,以後有礙仕途;二是怕被人忌恨,遭人陷害。
這一百兩銀子,早就不在他的眼裡了。
他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雅*文*言*情*首*發』
蔣琰和蔣骊珠回家了安排給她們的廂房。
蔣骊珠洗梳了一番就躺下了,蔣琰一下子背了一百兩銀子的債務,簡直是如坐針氈。
恨不得立刻飛回碧水軒去,清點一下自己的東西到處值多少銀子。
結果是整個下午大家的興緻都不高——窦昭惦記着元哥兒。
不知道他會不會餓着;蔣琰想着有什麼東西能還了陳嘉的銀子;苗安素是想着宋翰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人不喜;蔣骊珠則想着遠在遼東的五叔父,不知道大伯母這次能不能說服五叔父不要和宋墨表哥争這些務虛的東西。
不到酉裡,他們就打道回府。
窦昭先去了靜安寺胡同。
窦世英正拿着個胡鈴在那時手舞足蹈,逗得元哥兒咯咯直笑。
“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看見女兒進來,他窘然地收了胡鈴。
玩得好好的元哥兒地“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窦昭忙把兒子抱在了懷時在。
元哥兒就使勁地朝着她懷裡拱。
她知道這是孩子想自己了,到屏風後面去給孩子喂奶。
窦世英就喃喃地道:“他剛才吃過了。
”
元哥兒卻像是要反駁外祖父似的。
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吃着奶。
窦昭嘴角不由地就翹了起來。
她溫柔地摸着孩子軟軟的烏發,嘴裡像含着塊糖似的,一直甜到了心裡。
苗安素卻打量着窦家的小花廳。
四面的槅扇上都鑲着琺琅燒的琉璃。
桌椅闆凳全是清一水的黃花梨,多寶格架子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古玩,其中還有盆用整塊的壽山石雕成的玉蘭花開的盆景。
給她們上茶的丫鬟穿着繭綢夾襖,沏的是新上市的信陽毛尖,茶盅是新式的粉彩瓷器,處處透露着氣派富足和時新。
苗安素心情變是非常的微妙。
好像鄉紳進城。
這些東西我不是用不起不是買不起,可就算是把這些東西全都搬回家去,卻怎麼也營造不出這樣的氣氛來。
她朝蔣琰和蔣骊珠望去,卻見她們倆人滿臉笑容地低聲不知道說着些什麼,倒表現的挺自在的。
苗安素有些無聊地喝了幾口茶,窦昭抱着元哥兒出來了。
“讓你們久等了。
”她歉意地笑道。
卻沒有解釋為什麼家裡沒有女性的長輩來招待她們。
蔣琰和蔣骊珠都沒有多想,而苗家則早就打聽到消息說窦世英和王映雪不和,王映雪長期住在娘家……她笑笑說了聲“沒事”,道:“茶點都很可口,我們可飽了口福!
”然後朝着元哥兒拍了拍手,笑道:“元哥兒,我是你嬸嬸,你可認識我?
給我抱抱可好!
”
元哥兒吃餓了,被母親抱在懷裡,幸福的隻傻笑。
苗安素就接過了元哥兒。
蔣骊珠之所以跟過來,就是想逗逗元哥兒。
她和蔣琰和元哥兒做着鬼臉。
元哥兒笑聲不斷。
很快,高升的媳婦過來禀道:“四姑奶奶,馬車都準備好了。
”
窦昭朝着三人笑道:“我們回去吧!
”随後接過元哥兒,和她們一起出了内院。
垂花門前,除了他們乘坐的四輛馬車,又多了一輛。
高升媳婦笑着解釋道:“這是老爺給大少爺的。
有做皮襖的皮子,當風扣的夜明珠,還有些玩具。
吃食。
”
苗安素駭然,望着還在襁褓中的元哥兒不禁失聲道:“這麼多啊?
元哥兒什麼時候才用得完啊?
”
高升媳婦笑道:“哪有用不完的,不說這貼身的細布,就說這做皮襖的皮子,鬥蓬上得用貂毛,看着漂亮;背心得用羊羔毛,柔軟;做皮襖得用灰鼠毛,溫和……各有各的用場。
這也不過是老爺給大少爺過冬用的。
等到開春,江南那邊又有新式樣子的杭綢和焦布,大少爺又該做春衫和夏裳了。
”
苗安素默然。
窦昭笑道:“你快跟父親說一聲,可别這麼麻煩了。
孩子見風長,給他費心做了那麼衣裳褲子,結果有些還沒有穿就小了。
如果要什麼,我會差了人回來跟父親說的。
”
高升家的呵呵地笑,道:“大少爺用不了,留給弟弟妹妹用也是一樣啊!
”
蔣骊珠就跟着起勁,笑道:“窦世伯安排得極好!
”
窦昭想到這些日子宋墨的熱情。
覺若是斷了奶,說不定自己很快就會有孩子上身了。
她面色微赧。
打趣了蔣骊珠幾句,打道回府。
宋墨很晚才回來。
窦昭已經睡了,宋墨的興緻卻十分高昂,沒等窦昭醒過來就進入了窦昭的身體……
事後,想到自己梅花三度,累極窦昭問宋墨:“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高興事了?
”
宋墨的手還有她身上留連,聞言輕描淡寫地道:“皇上把金吾衛的大印交給了我。
”
金吾衛的大印?
窦昭這下子徹底地清醒過來。
她握住了宋墨的手。
睜大了眼睛道:“出了什麼事?
”
宋墨無奈地道:“皇上今天高興,将前些日子萬壽節時甘肅總兵獻的一套萬壽無疆月光杯賞給了梁繼芬,将浙江總督獻的一對汝窯酒尊賞了姚時中。
誰知道回到宮裡兩位閣老去領賞的時候,這兩件東西卻不翼而飛了。
皇上當場就打了邵文極二十大闆,丢進了诏獄,把金吾衛的大印交給了我。
”
“不是還有旗手衛嗎?
”窦昭嘀咕道,“怎麼就找你們金吾衛的麻煩?
這才幾天,金吾衛的都指揮使都換兩茬了。
你還不如做金吾衛的同知呢!
前面有個都指揮使頂着,你也免得直接面對遼王。
”
遼王要拉攏的是都指揮使。
“你也不用擔心,”宋墨笑道,“金吾衛的都指揮使也算是個好缺了,隻我放出風去不争,自有人會打這個位置的主意,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有人賄賂我呢!
”
但窦昭還是不放心:“你小心點!
”
宋墨笑着把她摟在了懷裡。
※※※※※
碧水軒,蔣琰也沒有睡。
她此時才發現,她原來每個月有二十兩銀子的月例。
她進府有三個月了,平時吃喝嚼用都在頤志堂,除了當初打賞過映紅幾個每人二兩銀子,沒有什麼其他的開銷,六十兩銀子還剩下四十八兩。
再有三個月,她就能還清陳嘉的銀子了。
想到這裡,她心中大定,決定派個人去跟陳嘉說一聲。
陳嘉得了信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你去跟你們家表小姐說一聲,又不是很多,這銀子讓她不用還了。
”
難道陳嘉以為她是想賴賬所以才會說沒銀子的?
蔣琰如坐針氈。
她把自己僅有的四十八兩銀子用塊大紅的綢子抱了,讓小厮送給陳嘉,并道:“以後每個月都會還二十兩銀子的。
”
陳嘉望着其中一個被絞了一半的雪花銀,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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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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