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路上
這一路上,一行人走走停停,一邊欣賞沿途風景,一邊暗地裡考察當地民情。
不得不說,夏侯玨的確是個合格的儲君。
每到一處州郡,他都要耽擱一兩天留下來看看當地的風土民情,即便不到城鎮,他也會沿著官道看看當地農民的耕種情況。
對此唐宛凝十分欽佩,在心底也連連誇讚。
沒想到面癱臉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冰冷模樣,內心卻半點兒不高冷,對底層老百姓堪稱關切有加,關懷備至。
路過一處水田時,他甚至親自下馬挽起衣擺下田查看,動作姿態都十分嫻熟。
夕陽落日,他一身華貴衣袍與稻田格格不入,細細看去卻又能融為一體,沒有半分違和感。
騎在馬背上的唐宛凝居然有些癡。
“嘖嘖嘖!
真是老天無眼,生了一副好皮囊也罷了,連下地乾活兒都這麽英俊瀟灑,可惜偏偏是個公用的,如若不然……”她眼睛亮晶晶的,隱約閃爍著遺憾。
唐宛凝一撂衣擺跳下馬,同樣挽起衣擺來到他面前。
“沒想到你還懂這個?
”
“以前在戶部看過相關的資料,並無機會實地考察,今次遇見正好多看一看。
”
“哦!
”唐宛凝點頭。
她一身寶石藍勁裝,五官明媚大氣,鳳眼宛如寶石,尤其蜜汁色的膚色緊緻又細膩,哪怕不夠白也足以讓人移不開眼。
“宛宛你知道?
”夏侯玨眯著眼看她,眼裡隱約閃爍著欣賞的光芒。
“當然!
”唐宛凝明媚一笑,動作瀟灑地立在田埂上,極目遠眺著這一望無際的水田。
“當年西北缺軍糧,正值江南水患糧草不夠,我阿爹便帶著士兵沿著水源開荒墾田,那時候我才十來歲,每天像個假小子一樣混在士兵堆裡,我阿爹攔都攔不住……”她揚著頭一邊說一邊笑,笑自己當年乾的那些傻事。
“沒想到愛妃還懂這個。
”夏侯玨迎著夕陽看向她,溫潤的光打在她身上,仿佛她整個人都會發光。
那光亮透過他結實的胸膛,一路縱到他心底,將那麽多年高高築起的心牆徹底融化,化作一汪春水清泉緩緩在心底流淌著。
她可真好看,好看得別具一格,不同於宮中那些花瓶。
她可真灑脫,像他的心一樣,如果沒有當年之事,如果沒有生在皇家,他大約也會這麽灑脫。
她可真特別,特別到像一個知己,每句話都能說到他心裡。
可是正因為這樣,他舍不得強求她。
正如前些日子,她說自己食言,她說她不願意,他便沒有再強求,甚至連後院都沒再進。
如果自己是一棵參天大樹,別的女人是依附在自己身邊的藤蔓。
那她就必然是傲然挺立於自己身邊的一株紅楓,一株松塔,亦或是一棵臘梅。
她不會依附別人,更不會曲意逢迎,她就是她,站在風裡站在雨裡,經歷著身邊的一切,偶爾犯犯迷糊,偶爾偷偷懶。
可她終究還是那一株不依附於任何人的樹,可殺不可辱。
既然不可辱,那他便不辱。
“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啟程了,必須要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落腳點!
”夏侯玨看著她。
“嗯!
”唐宛凝認真點點頭,和他並排一起。
兩人翻身上了馬,拉上韁繩帶著人,迎上夕陽往另一個城郡走去。
他們動作如出一轍,腳步並駕齊驅,甚至連臉上的笑意都是一模一樣的弧度。
民間有人說夫妻相夫妻相,時間一長夫妻越長越像,他們大概就是此種情況,隻是每個人都沒有發現而已。
……
時間匆匆而過,他們行了一程又一程,停了一站又一站。
終於在八月中旬臨近中秋節時,趕到了西北雍關城。
騎在馬背上,立在城門下,唐宛凝淚流滿面,“沒想到時隔兩年多,我還能再回來!
”
她聲音哽咽,情緒激動,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著,連肩膀也在微微顫抖。
忽然,一隻溫暖的大掌扶在她肩頭,雄厚的聲音隨即傳來。
“你若喜歡,孤以後時常帶你回來。
”聲音淡漠,但字字沉厚有力。
“不必!
”唐宛凝搖搖頭,“我隻是一時傷感,多謝殿下!
”
唐宛凝難得沒有嫌棄他,態度恭敬而嚴謹,夏侯玨不覺又是一陣心疼。
“走吧!
”
唐宛凝吸了吸鼻子,揚起頭顱。
“我阿爹說了,女兒有淚不輕彈,都回家了,我不能哭!
”
夏侯玨皺了眉,雖然很想安慰媳婦,但女兒有淚不輕彈是什麽鬼?
……
進了雍關城,看著街頭巷尾熟悉的一切,唐宛凝百般感慨,夏侯玨卻萬分陌生。
這裡地處西北,不論是繁華程度還是街邊建築,都遠不及京城的華貴,更比不上江南的富庶。
入目是一片樸實粗獷的低矮民居,路面是一塊塊不平的磚石鋪就,因為時間久遠許多已經壞了,路面坑坑窪窪。
隻有進了主街,才能在路邊看到幾棟兩三層的酒樓客棧,路面才平整了些,街上也有了許多人來人往。
“殿下,咱們現在去哪兒?
”唐宛凝低調多了,甚至還沒有在路上活潑跳脫。
夏侯玨看著她,像突然不認識了一樣,優哉遊哉笑道。
“愛妃這是怎麽了?
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一樣,孤都有些不習慣了!
”
“我……”唐宛凝低下頭,“時間太久沒有回來,猛地一回來有些不適應。
”
大街小巷處處都是回憶,可她再也不是那個可以恣意玩笑的假小子,再也不是那個上天入地去哪兒都行的將軍獨女,再也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人了。
時隔兩年,卻已經物是人非,她簡直不敢細想。
“好了!
”夏侯玨一眼看穿了她。
“走吧,先去將軍府拜見嶽父大人,再微服私訪去你想去的地方,愛妃覺得可好?
”
雖然不懂情愛,但追求女人這件事大約和招賢納士差不多,無外乎投其所好四個字。
比如有人愛銀子,那他就給銀子,有人愛美人,那他便送美人,有人愛權,那他就適當放權。
如此一來,再難招的賢士也必將投在麾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