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外的幾位宗主也在為此困惑時,虞昭微微一笑,去除手上的幻術,露出一塊變形的沙土金。
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乃下下策。
虞昭又豈會去做吃力不讨好的蠢事,她早就挖好坑等着權野往下跳。
你使詐!
權野目眦盡裂。
他又中了這個女人的奸計。
這也使他越發笃定自己的猜測。
虞昭從來不會搞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動作,
你不是虞昭!
你到底是誰!
趕緊從虞昭身體裡滾出來!
又來了。
權野的固執總是讓人歎為觀止。
虞昭以為單用語言很難将權野說服,于是她笑了笑,幹脆利落地甩出一巴掌。
啪!
權野被這一巴掌打懵了。
他皮糙肉厚,也不覺得疼,更多的是被人打臉的羞恥感。
你他……
啪!
權野的右臉又被扇偏過去。
牙齒不慎磕碰到了嘴角,一絲鮮血緩緩流下。
我殺……
啪!
瘋婦……
啪!
去死……
啪!
一聲聲脆響通過水鏡落在七大宗主的耳裡。
衆人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他們确實見到了虞昭不為人知的一面,但這和他們預想中又有很大的不同。
别看虞昭一連扇了權野幾十個巴掌,傷害性并不強,明擺着是沖着教訓權野去的。
這其中就有許多門道了。
從權野和虞昭的相處,不難看出權野對虞昭毫無尊重可言,動辄打罵,虞昭反擊也是情有可原。
倒是清衍真人知不知道他的弟子私下裡欺壓同門
如果知道他為什麼不替虞昭做主,反而還将虞昭逐出師門,斥她不忠不孝。
如果不知道,他這個當師尊的未免太失職了。
霁元宗主眉飛色舞,臉上絲毫沒有家醜外揚的不快。
好好好!
虞昭的巴掌甩得如此漂亮,必定是跟着自家大徒弟學的。
獨月峰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欠扇。
清衍真人面色陰沉。
五年的思過崖還是太少了。
權野在硬生生挨了幾十個巴掌後,總算學乖了。
他雙唇緊閉,如野獸般冰冷的眼眸依舊惡狠狠地盯着虞昭,似乎随時要沖上前将她撕碎。
這就生氣了虞昭動了動手腕,當初你剛突破築基,興奮異常,假借切磋之名,一腳踢斷我的右臂,事後哭着求我不要告訴清衍真人。
那時的我都沒有生氣,你現在有什麼資格生氣。
虞昭其實沒把權野當做一回事。
誰叫權野運氣不好,自己撞到她面前。
她順手就一起打了。
權野皺了皺眉,好一會兒才想起這件往事,下意識回道:都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也值得翻出來。
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這件事發生在他救下虞昭之後,虞昭顧及救命之恩,從未向任何人提起,眼前這人卻是脫口而出,難道……
你把虞昭怎麼了!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你是不是搜她魂了!
他氣憤填膺,眼角隐隐還有水光閃爍。
虞昭後悔了,她不應該留在這裡和權野浪費時間。
進入浮空島的機會隻有一次,她應當珍惜才是。
她看了一眼雙臉腫脹的權野,收回視線,提步欲走。
權野不知怎麼犯了倔勁,伸手抓向虞昭的手腕。
你不能走!
把虞昭的下落交出來!
嘭!
他未能靠近虞昭,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了出去。
骨裂的手腕再度受傷,權野痛得龇牙咧嘴,卻仍頑強地追了上去。
别走!
告訴我虞昭的下落!
嘭!
他又一次砸進積雪堆中。
碎雪四濺。
鮮血的腥氣伴随着冷冽的空氣在他鼻腔中蔓延。
他的意識有片刻模糊。
朦胧間,他聽到了有人再喚他五師兄。
語調清脆!
是虞昭的聲音!
權野用力甩了甩頭,再次撐起身體。
你把虞昭還我!
權野大步奔跑起來,眼裡一片猩紅。
與此同時,一股未知的力量悄然湧入他的身體。
他的血肉、骨骼、經脈都在接受靈力的洗禮,發生着驚人的變化。
虞昭察覺到身後的氣息突然厚重狂躁,眼中閃過一道陰霾。
權野不愧是葉從心認證過的大氣運程,經過她連番打壓後,還能崛地而起。
獸王血脈果然不可小觑。
好在她也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淩的虞昭了。
虞昭雙手掐訣,用神魂之力幻化出一隻巨大的手掌,在權野将要靠近的時候,手掌五指握緊并作拳頭,一拳将他擊飛出去。
他在空中連續翻滾數圈,最後以頭朝下的姿勢栽倒在雪地之中,巨大的力量在他體内震蕩,五髒六腑像是移了位一般,劇痛無比。
但在疼痛的刺激下,他越發癫狂,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向虞昭奔去。
師妹,我要我的師妹……
話音未落,人又飛了出去。
權野就像是不知疲倦的野獸,一次又一次朝着虞昭跑去,然後被擊倒,循環往複,最終還一直念叨着虞昭的名字。
虞昭看在眼中,心裡沒有絲毫觸動。
她不知道權野對她的執念從何而來,畢竟她還是權野師妹的時候,權野從來沒有表現過對她的偏愛。
倒是在面對葉從心時,他輕手輕腳,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将人碰壞了,每次外出還記得給葉從心的帶禮物。
這說明權野并不是不知道如何愛人,隻是他喜歡的師妹從來都不是她罷了。
眼下這一出戲,又是演給誰在看呢
在權野終于因為體力耗盡而倒下,虞昭早已下山去了。
無盡海域。
一片死寂。
幾位在修真界呼風喚雨、備受尊崇的化神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無人開口說話。
他們同樣也沒有看出權野對虞昭有多麼深厚的情誼,但他們能看出權野的頭腦不大靈光。
虞昭分明就站在他面前,他還一個勁兒詢問虞昭的下落。
一起朝夕相處生活十多年的師妹都認不出,他又不瞎,那就隻能是蠢了。
清衍真人能夠容忍一個頭腦簡單的莽漢,卻不能容忍樣樣出挑的虞昭
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要不是怕清衍真人病情突然發作,霁元宗主真想仰天大笑。
清衍真人對其他弟子百般縱容,唯獨在面對虞昭時,極盡苛責,偏他還不肯承認。
如今兩廂對比,明眼人都能看出孰是孰非。
他很快就會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虞昭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