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俪正對着門口坐着,看到時凜進來,她下意識站了起來。
“阿凜,你回來了。
”她臉上帶上了一絲讨好。
說着就朝時凜走過來,見他在解領帶,就擡手要幫忙。
可時凜避開了,轉身朝側邊緊閉的房門走去。
南俪尴尬了幾秒,隻能悄悄跟在他身後。
廖秘書在時凜進來後,就走了出去,順便還把大門給關上了。
此時屋内就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時凜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靜靜躺着的時宇。
十二三歲的少年,本該是最鮮活的年紀,臉上卻露出不同于這個年紀的蒼白顔色。
他手臂上和身上四五處包着紗布,雙腿膝蓋也腫起來,看着就很痛。
時凜目光落在兒子臉上。
時宇緊閉着雙目,可睫毛的顫動顯示他并未睡着。
時凜在這張跟他相似的臉上,曾經努力地想要找到一絲南希的影子,可最後卻發現,什麼都找不到。
時宇是他跟南俪一夜荒唐後有的,他被這個女人算計了。
如果不是後來他發生了車禍不能再生育,他也不會哄着南希領養回來這個兒子。
慶幸的是南希跟兒子相處融洽,就跟親生母子一樣,平日裡兒子受一點小傷,南希都要心疼的不行,愧疚許久。
這次小宇受了這麼重的傷,南希該有多傷心啊。
時凜目光幽暗下來,唇角微微扯動了一下。
“為什麼打他?
”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南俪一驚,但她很快穩定下來,說出了早就想好的說辭。
“小宇不知道怎麼突然情緒失控,我想扶他起來,他不聽還動手打人,我實在沒辦法了……”
“所以你就踢了他十幾腳?
”
頭頂冷沉的聲音響起時,南俪還在絞盡腦汁想着怎麼應付,一擡眼就對上男人陰鸷狠辣的目光。
似深不見底的黑洞,能将人瞬間吸入進去。
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
“我說過,你再對小宇動手,就不是一巴掌那麼簡單。
”
南俪心裡一沉。
時宇上次鬧脾氣,抓傷了她的手臂,她沒忍住小小教訓了兒子一下,結果就被時凜打了一巴掌。
從那以後,時宇再怎麼鬧,她都不敢對自己兒子動手了。
這一次她實在是控制不住才……
“我、我不是有意的……”南俪想要解釋,可時凜陰沉的臉色告訴她,再解釋都是她的錯。
不能原諒。
“明天不用去上班了,好好在家裡反省。
”
南俪臉上血色盡失。
果然,這就是對她的懲罰。
她不過是教訓了親生的兒子幾下,他就要懲罰她丢掉自己的工作。
為什麼?
她生的兒子,她怎麼就不能打了?
這一刻,南俪心裡湧上一股怒意。
在看到南希出現那一刻起,她心裡蔓延出恐懼、不安,而時宇對南希的搖尾乞憐讓她既憤怒又難堪。
情緒幾度瀕臨失控。
她不明白,這麼多年她始終安分守己守着時凜,守着這個家,時凜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
是因為南希那個賤人回來了嗎?
時凜想跟那賤人在一起,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趕她走!
不,她絕對不會将時夫人的位置讓給南希!
“老公,我知道錯了。
”南俪抓住時凜的手臂,柔軟的身體就要迫不及待地貼上去。
時凜微側頭看向她。
眼神震懾駭人。
南俪身體一顫,不敢再靠近。
“我發誓,以後一定不會再對小宇動手了,他也是我親生的兒子,我怎麼可能不心疼他呢,你說是吧老公?
”她放柔嗓音,楚楚可憐地看向男人。
時凜冷冷出聲:“你以後不要再過來了。
”
南俪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說什麼?
”
不讓她過來?
意味着她跟兒子将分開,也更難見到時凜了。
這怎麼可以!
“小宇不喜歡你,不想見你。
”時凜沒再看她,眼神落回到兒子臉上,晦澀不明。
是兒子不想看到她,還是時凜不想看到她?
亦或者是不想她跟南希那個賤人碰面!
南俪身體裡那團怒火直沖天靈蓋:“你還對她念念不忘,想讓她回來是不是?
”
時凜沒回答她。
南俪氣得紅了眼眶,大叫道:“你想趕我走,讓我給南希騰位,休想!
小宇是我兒子,你是我老公,我才是時夫人,誰都不能将你們從我身邊奪走。
”
“你是時夫人?
”時凜冷冷看着面前發怒的女人,“當年你做過些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
她做過什麼?
南俪眼前突然浮現了那場熊熊燃燒的大火,漫天的火光,驚恐的喊叫,最後隻剩下一片紅色的世界。
她身體虛晃了一下,眼前有些發暈。
不,時凜不會知道那件事,當年她已經将一切處理幹淨了。
“是我先認識你的,也是我先跟你有了親密關系,就連兒子也是我和你生的,南希她什麼都沒做過,她憑什麼得到這些?
我才是名正言順的時夫人。
”南俪不甘心道。
“你真是可恥!
”時凜盯着南俪,眼裡隻有厭惡。
那晚他是在酒桌上被人設計了,才會糊裡糊塗跟南俪發生了關系,他心裡喜歡的人,隻有南希。
“我可恥?
”南俪冷笑了起來,笑着又流出了眼淚。
她指着時凜,顫聲問:“我跟你,是不是我的第一次?
你奪走了我清白,卻娶了我繼姐,又搶走了我懷胎十月的兒子認她做媽媽,時凜,到底是誰更可恥?
”
“我沒了清白,不能嫁人,隻能見不得光地活着,就連我的兒子,我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想見就可以見。
我隻想要回屬于我的一切,你說,我有什麼錯?
”
時凜眼神變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這件事,的确是他愧對了南俪。
可後來如果不是南俪,南希也不會跟他決裂,心灰意冷遠走他鄉,這些年還受了那麼多苦。
想起南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傷疤,他心裡隐隐一痛,對南俪的那點愧疚也消減了。
南俪見時凜沉默不語,知道自己已經說中了他心思。
這個男人,極端自私又要面子!
當年若不是他為了自己的權勢、地位和聲譽,她還沒機會對南希那個賤人下手。
南俪狠狠咒罵:“這一切都拜南希那個壞女人所賜,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我一點錯都沒有!
”
“是你趕走了我媽媽!
你才是壞女人!
”突然,一個嘶啞的少年嗓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