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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28章 全球在何方

姜六娘發家日常 南極藍 4008 2024-11-26 11:27

  勸得外婆平複情緒後,姜留與姐告辭準備回家,誰知剛出院門遇上了二舅王問樵。

  王問樵見兩個外甥女的眼睛都是紅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快步上前問道,“燕兒,你外婆?

  姜慕燕搖頭,“二舅,外婆安好,我和妹妹有事,相跟您商量商量。

  王問樵點頭,“到泠幽院說吧。

  孔氏見狀也要跟去,姜留示意劉婆子将她攔在院外。
孔氏哼哼兩聲,甩袖帕走了。

  被姐姐拉着進入冷冷清清的泠幽院,姜留記起想起自己剛到大周那年,與王家、孔家、孟家和自己家的姐姐們共十三個姑娘在此處學琴的熱鬧場景。
往昔與今朝對比,竟讓她生出了些許桑海桑田的感慨。

  在院中小亭落座後,姜慕燕與二舅講起大伯、母親打算校對、尋源小篆名家書法的計劃,然後提到自己向父親提議,讓二舅也加入的事,“若二舅覺得可行,燕兒回去就同父親講。

  “可行,當然可行!
”正為差事發愁的王問樵站起來,急切道,“燕兒回去同你父親講,我願意。
遇到這等好事燕兒還能想起二舅,二舅感激不盡。

  二舅這般直白,倒讓姜慕燕不知如何應對了。
姜留提醒道,“二舅可得想好了,這是個苦差事,可能花費數年的心血最終還一事無成。

  王問樵眼裡閃着光,激動得語無倫次,“我知此途必定艱難,十年也好,幾十年也好,即便我王問樵此生毫無建樹,但隻要我踏上此途,今生便不會蠅營狗苟、碌碌無為。
在我死之前,将自己所得所思著書留于後人,為他們鋪路搭橋也好過什麼都不做……”

  姜慕燕輕聲道,“二舅可先将此事偷偷告知外婆,讓她老人家心裡有個底,待……大舅之事了解,此事便能開始了。

  王問樵這才想到還在垂死掙紮的大哥,冷靜了幾息,又忍不住滔滔不絕地講着,“理當如此。
燕兒先替将我的意思告知你大伯和父母,待時機成熟,我再登門道謝,青衿書院和我的幾位友人都有這方面的藏書,我這幾日先去借來研讀……”

  從王家出來後,劉婆子忍不住問,“三姑娘,奴婢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嬷嬷請講。
”姜慕燕坐直了身子聽着。

  “姑娘跟您二舅提的事,真有這麼好?
”在劉婆子看來,做這種事沒有銀錢進賬,根本算不得營生。

  姜慕燕解釋道,“著書立說是書香世家子弟的志向,此舉可辨真僞學問,可推廣先賢之學,在讀書人眼中比銀錢重要千百倍。
若此事能成,可光耀門楣,流芳後世;若此事不成,也讓人敬佩。

  當初,她提議讓二舅跟着一起鑽研書法學問時,隻是想着二舅出來有事做,沒想到大舅出了事,如今這件事能給王家帶來希望,讓外祖母和二舅重新振作起來。
如此看來,倒有些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意思了。

  “三姑娘這麼說,奴婢就明白了。
”劉婆子含笑點頭,王家缺的不是錢是名聲,做這件事可以重樹王家的聲望。

  因怕把病氣過到懷着身孕的母親身上,姜慕燕先帶妹妹回自己的院子梳洗更衣,才去北院見祖母和母親,回禀外婆的病情,讓她們安心。

  姜老夫人已聽劉婆子講了事情的詳細經過,不過她還是耐心聽孫女說完,才道,“這病得靠養,過兩日你們再去升平坊探望,替你們的娘在外祖母床前多盡盡孝。

  “是。
”姜慕燕應下,帶着妹妹退了出去。

  雅正看着大女兒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有心說幾句安慰的話,但站在繼母的位置上,她說什麼都不合适,隻能默默看着。

  姜慕燕回到房中,抱住妹妹就開始哭。
姜留知道姐姐忍了許久,擺小手示意奶娘和丫鬟們都出去,讓姐姐盡情地哭,哭出來總比憋着好。

  姜慕燕斷斷續續地哭訴着,“如果娘親吃了澄空大師的藥,或許就,就……怎麼能一樣呢……多半錢、一片、一段,藥效也不一樣……或許就差那一點……嗚嗚嗚……”

  姜留輕輕拍着姐姐的背,她能說什麼呢?
就憑爹爹和外祖母相處時的别扭勁兒,姜留不用想也知道爹爹把藥給外祖母時是個什麼表情,外祖母收下藥時又是個什麼心态,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待姐姐哭得差不多了,姜留才輕聲勸道,“子曰‘往者不可谏,來者猶可追’,咱們以後要時刻提醒自己,與家人相處時一定把話說明白,免得再生出這樣的誤會,姐姐說對不對?

  姜慕燕用帕子按了按鼻子,抽泣着道,“留兒,這話不是孔子說的。

  啊?
姜留茫然道,“我記得這是論語上的話啊,不是孔子,那就是孔子的弟子說的?

  姜慕燕又按了按鼻子,吟道,“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妹妹可記得這兩句?

  “手持綠玉杖,朝别黃鶴樓!
”姜留立刻接了下去,表示她會背這首詩,“莫非是李白說的?

  “太白此詩是引的《論語》中的典故。
”對待學問十分認真的姜慕燕跑到桌邊取出《論語》,翻到《微子》篇,将這一段指給妹妹,“你看。

  “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谏,來者猶可追。
已而,已而!
今之從政者殆而!
’”姜留念完就明白了,“這話是楚狂說的!

  “不錯。
”姜慕燕贊許地點頭。

  “楚狂”和“楚狂人”是一個人嗎,還是說楚狂的意思就是“楚國的狂人”?
姜留正想多問幾個問題讓姐姐轉移注意力時,姐姐已經自己轉移了。

  “《論語》中所載是‘往者不可谏,來者猶可追’;《莊子·人間世》中所載卻是‘來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
這兩句看似相似,含義卻大相徑庭。
兩書記載的是同一件事,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出入?

  啊?
姐姐是問我嗎?
姜留瞎猜道,“或許楚狂說話有口音,記錄的人沒聽清,又或許是後人抄書的過程中抄錯字了?

  “妹妹說得都有道理!
”紅眼睛紅鼻頭的姜慕燕抱着《論語》與《莊子》,挺直腰杆道,“前人對此也是衆說紛纭、莫衷一是。
若想查明此事,須下苦功夫多方考證。
娘親教我讀了這麼多書,我要背負着娘親的期待,與伯父、二舅和母親一起鑽研此道,有朝一日小有所得,我要将娘親的名字留在書中,讓娘親被後世敬仰,這是我能為娘親做的事,這是我的孝道!

  不敢擔這份沉重孝道的姜留慫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才配得上此情此景。

  她想了半天,才站在姐姐面前,挺起腰杆道,“好!
姐姐放心大膽地盡孝。
誰敢攔着姐姐,我拿棍子抽他;等姐姐的書寫好了,我掏銀子印十萬本,咱們不隻要發遍九州,還要翻譯成番邦文字,遠播全球!

  姜慕燕虛心問道,“妹妹,全球在何方?

  姜留……

  她忽然想大聲唱一句“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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