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廖家事,姜二爺第二日便帶着家人浩浩蕩蕩地出太康回康安。
因有孕婦同行,一行人回程時比來時走得還慢,五日後才進入康安城,回到柿豐巷。
姜老夫人與姜平藍一見面便抱頭痛哭,姜家四姐妹退到院外,心裡都悶悶的。
姜慕錦認真道,“我不想嫁人了。
”
“我也不想。
”姜留也跟着道。
已經訂親的姜慕筝心裡的感受比妹妹們更複雜,她非常地不安,滿腦袋想得都是壞事:廖傳睿的母親會不會也這樣?
廖傳睿會不會像廖青漠一樣說一套做一套?
他以後會不會納妾?
自己嫁過去生不出兒子怎麼辦……
她,也不想嫁了。
“筝兒,再過兩日你大姐要回來了!
”陳氏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
姜慕筝端起笑容,“真是太好了!
女兒這就去回去收拾房間、曬被子,等大家回來住。
”
“好。
”庶女這麼上道,陳氏很是開心。
她又轉頭與姜慕燕道,“燕兒,你姑帶着孩子回來得住在北院裡,你大姐和你大姐夫要住在東院的跨院裡,讓你二姐去你們那院住幾天吧?
”
“是。
”姜慕燕應下。
陳氏安排好了這些,又風風火火地沖進了北院。
姜慕錦望着大伯母進了院子,轉頭跟姜留咬耳朵,“六妹妹你說,大伯母會不會覺得墜得慌?
”
正在想事情的姜留愣了愣,“什麼?
”
姜慕錦伸手在身前比劃出兩個大球,姜留一下就明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伯母身材豐滿,看着确實挺有負擔的。
見二姐姐和姐姐都被她的笑聲引了過來,姜留咳嗽一聲,開心道,“大姐要回來了,咱們快能見到盈兒了。
”
姜慕容的女兒去年九月出生,起名做李嘉盈。
盈兒小外甥女已經九個月多月了,姜家四姐妹還沒見過呢。
四姐妹一塊去給姜慕筝搬東西,順路商量着該給小外甥女送什麼見面禮。
北院内,姜老夫人和姜平藍被陳氏三妯娌勸着止住了悲聲。
姜老夫人啞聲道,“廖清末的父親是個明事理的,否則也教不出廖青漠這樣的兒子來。
如果他還活着,你和廖青漠斷不會走到這一步。
”
廖青漠的父親是位教書的秀才,做事公允,還算明白事理。
姜平藍擦着眼淚道,“公共在世時,廖家确實比現在好許多。
”
人老念舊,姜老夫人開始絮絮叨叨地說廖青漠的父親如何明白事理,如何與自己的丈夫談得來,陳氏聽得不耐煩了,把雅正叫到院外,低聲問道,“二弟妹,二弟說沒說她們母女回來後要怎麼安排?
”
雅正點頭,“他說要等母親和大哥拿主意。
”
陳氏又靠近了些,壓低聲音道,“再過倆月大郎就要成親了,大郎媳婦進門後,咱們還要操辦筝兒的婚事,到時候府裡肯定都是都是人,平藍在府裡哪能安靜養胎啊,二弟妹你說是不?
”
跟出來的闫氏翻了個白眼,看吧,她就知道大嫂肯定要說這個。
雅正溫和笑道,“大嫂跟大哥商量過了?
”
這話她哪敢跟丈夫說!
陳氏一手拉着雅正一首拉着闫氏,将她們拖到花園小亭内,壓低聲音道,“俗話說,一個姑子半個婆!
我也不是怕别的,咱們怕一塊住得久了鬧得不痛快。
你們說是不?
”
闫氏不做聲。
她丈夫是庶子,姜家的東西怎麼也輪不到她們三房去争去搶,她才不蹚這趟渾水。
雅正也笑着不搭話,任陳氏磨破了嘴皮子,也沒得到兩個弟妹的支持。
待晚上丈夫終于回房了,陳氏拉着他的袖子嘟囔女兒和女婿要來了,大兒子要回來了,兒媳婦也要進門了,院裡馬上要像煮餃子一樣人擠人了。
姜松言道,“平藍打算在柿豐巷内買處宅院,帶着春玲住過去。
”
那真是太好了!
陳氏眼睛一亮,雖又擔憂道,“柿豐巷裡哪還有空宅院啊。
”
再說就算柿豐巷裡有空宅子,沒兩三千兩銀子也買不下來,到時候不會要拿府裡的銀子給她們母女置辦宅子吧?
陳氏擔憂這些事時,姜留則湊在燈下仔細查看京畿地圖。
大周的地圖遠沒有現代的地圖詳細,地圖上隻标注出了主幹道和縣城以及鄉鎮的名字,山川一概用毛毛蟲代替,連個名字都沒得。
姜留的目光在太康、牟中兩個地名上來回穿梭,目光最後定在兩地之間的毛毛蟲上。
她有種直覺,這片山絕對有問題!
第二日是六月十五,是江淩和姜二郎回府的日子。
兩人回府後先去北院給祖母請安,然後各自回房。
姜二爺不在府中,江淩給母親請安後便返回任府,姜留抱着地經跟在哥哥回了任府,兩人開着門,在屋裡說話。
江淩一看妹妹這樣便知她有要事,便拉了凳子坐在她對面,低聲問道,“出了何事,留兒别急,慢慢說。
”
姜留把将地徑翻到京畿地圖這一頁,推到桌子中間,她則跪在椅子上半趴着桌子,用小手指頭指着四姑娘山的位置,低聲道,“哥看這裡,這座山叫四姑娘山,山下東南邊不到十裡路有個村子叫姬莊……”
姜留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然後低聲道,“祖父在奏章上寫了,當年送去肅州的一百二十萬貫糧草在牟中消失,去年蔣錦宗給秦天野送金銀,也是送到牟中。
可咱們暗查了牟中幾回都沒發現那裡有秦天野的巢穴,哥你說,會不會這個巢根本就不在牟中,而在太康的四姑娘山内?
”
江淩目光犀利地望着妹妹手指下的毛毛蟲,“這件事不要告訴父親,我派人去查。
”
姜留叮囑哥哥道,“咱們一定要謹慎,這幾年入四姑娘山的人都被殺了。
”
江淩點頭,“山就在那裡,可徐徐圖之,現在還有更着急的事。
”
姜留擡頭看着哥哥,“哥是說孟庭晚?
”
不錯。
江淩眉眼如刀,将手掌壓在了京畿地圖上,“不管他躲在哪兒,去肅州之前,我必取他的項上人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