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梨猜的沒錯,門口的鞭炮聲跟敲鑼聲的确是代表喜慶的象征。
今天,是秋闱放榜的日子。
那敲鑼聲便是從鎮子上來給沈青翰報喜的人折騰出來的動靜。
沈青翰在此次秋闱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可謂是一鳴驚人。
那鞭炮跟鑼聲都是前來報喜的人特意準備的,從剛走進石頭村開始,就點燃了第一串鞭炮。
随後,那些報喜的人一邊敲鑼給出門看熱鬧的人宣布這個喜訊,一邊打探着沈青翰家的地址。
等到了沈青翰家門口的時候,那些人又放了一串鞭炮,随後有人去敲沈青翰家的門。
徐氏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如今已經恢複了健康。
隻是到底是因為做了傷口縫合的,所以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她曾因為這道疤痕問過沈青翰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她聽說這是白瑾梨幫她縫合傷口的時候留下的之後,她第一反應不是感謝,而是誇張的驚歎。
“我的親娘四舅奶奶啊,這白瑾梨莫不是吃了豹子膽?
她竟然敢把我的身體當破布縫,太可怕了吧。
”
“青翰啊,以後不管怎麼樣,你可千萬不要找白瑾梨來看病了,真是太吓人了。
”
針對徐氏的反應,沈青翰解釋過,後來他娘總算是歪着腦袋表示不會在說什麼了,他卻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
白瑾梨成親的那天,徐氏高興的做了一盤醬肘子慶祝,沈青翰卻食而無味。
他原本在想,他已經跟白瑾梨徹底的劃開界限了,白瑾梨成親,他自然是要待在家裡看書,不出去的。
可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他就鬼使神差的出了門,躲在沒人注意的地方靜靜的看着她舉辦完了成親儀式。
不得不說,成親那天的白瑾梨很美,簡直美到了極緻,是他此生見到過的女人中最好看的那一個。
可是那又如何,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甚至在白瑾梨成親儀式上搗亂的周芹雪也是因為他,才會如此的喪心病狂。
那一刻沈青翰在心底默默的告訴自己,以後他不會主動靠近白瑾梨了。
但若是白瑾梨有難,但凡他幫得上忙,一定會幫,這是他欠白瑾梨的人情。
僅此而已。
徐氏是正在家裡做飯的時候聽到外面鞭炮聲跟鑼聲的。
她将自己沾了面粉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後快步的往外跑。
剛打開門,一陣陣道喜的聲音就傳入到了她的耳中。
“大娘,你可算出來了?
青翰兄弟呢?
我們這是來給他道喜啦!
”
“倒啥喜?
”徐氏心中隐隐有了一個猜測,卻沒敢問出來。
“你還不知道吧?
青翰兄弟真是太厲害了,他是這一次的秋闱第一名呢。
從今天起啊,别人都要喊你家青翰沈解元,喊你解元娘了。
”
“第一名?
真的假的?
哎呀,我家青翰真是沒有辜負我跟他爹對他的期望啊!
太好了,青翰,青翰啊,快出來!
”
徐氏聽聞,瞬間激動的眼淚滑落了下來。
就連往家裡跑的時候因為激動将鞋子甩掉了她都沒有管。
她等了這麼多年,可算是親眼看到她家青翰成才了。
“娘?
怎麼了?
”沈青翰是坐在自己的房子裡研究那盤殘棋的時候睡着的。
正做夢的時候就聽到了他娘激動的聲音,不由從桌子上爬起來走了出來。
“青翰啊,你秋闱第一名,第一名啊!
”徐氏激動的抓着沈青翰的胳膊說完,又一把抱着他開始哭了起來。
“娘,别哭了,這是好事。
”沈青翰也是有點兒開心的,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徐氏的肩膀和後背。
“嗯,不哭,是好事,應該高興才對,你看我激動壞了,都把人家晾在門口了。
”
徐氏擦了擦眼淚,推着沈青翰催促道:“青翰,你快出去招待一下大家夥兒。
”
“娘,你的鞋怎麼掉了?
”沈青翰卻是第一眼發現了徐氏的鞋子沒有了。
走過去将她的鞋子撿過來,扶着她坐下,先幫她将鞋子穿上,這才走了出去。
徐氏又是被沈青翰方才的那個舉動給感動到,坐在一旁不停的抹着眼淚。
沈青翰一出門,就聽到四面八方都傳來了道喜的聲音。
各種沈解元叫的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對着大家做了一個輯,又對大家的前來表示了感謝。
至于特意前來給他送喜報的人,沈青翰則給了他們每人二兩銀子的報酬,還留他們吃飯。
那些人收了銀子,笑呵呵的拒絕了沈青翰的要求,說是還要去給其他人送喜報。
“我們村還有人此次考中了?
”沈青翰忍不住好奇的問。
“是啊,你們石頭村可真厲害,除了你中了第一名的解元,還有個叫白小明的,也中了舉人。
”
“啥?
白小明?
就是白家那個兒子?
他竟然也考中了?
我的天呐,這白家到底是走了什麼好運,怎麼好事一件接一件的。
”
圍觀的村子裡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忍不住驚歎起來。
能考中舉人也很厲害呢。
有的人讀書一輩子,到頭來也考不了一個舉人,而現在,他們村竟然出現了兩個厲害的人。
聽說,一旦考中了舉人,就等于半隻腳踏進了官場呢。
不僅不用交稅,見了官員的時候也不用下跪,而且有做官的資格。
若是有人舉薦的話,那就可以直接去做官了。
就算是沒有人舉薦,那也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存在。
等來年三四月參加了會試之後,若是能繼續進選,就有了參加殿試的資格。
而一旦殿試中表現的好,那妥妥會進京城當官啊!
“那以後豈不是要喊白小明舉人老爺了?
”
“哎,早知道,我也讓我兒子去讀書了,讀書可真好啊!
”有人忍不住感歎。
“讀書當然好,但是你有那個錢供得起你兒子讀書?
”
“再說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考上舉人跟第一名的命,人啊,就得認命,看看白家,再看看咱們。
”
“哎,都是人,咋地差别就這麼大呢!
”
“呵,我看未必!
那白小明已經多少年沒回白家正經的待幾天了。
聽說他讀書的銀子還是自己抄書賺的呢,可與白家沒有什麼關系。
”
“就是!
而且我聽說啊,白小明因為他娘的事情,十分記恨白家呢。
隻怕那白小明當了官,白家就要倒大黴咯!
”
“不至于吧?
當時牛氏的事情就是意外啊,白小明不應該記恨土匪嗎?
為啥記恨白家人?
你莫不是瞎說!
”
“切!
誰瞎說呢,有人上一次親自看到白小明跟他爹吵架說是不回家呢。
”
“真的假的啊,竟然是這樣,啧啧,看來白家有好戲看了。
”
“……”
送喜報的人問了白家的地址後就去白家了,其他圍觀的人也都跟在後面去看熱鬧。
沈青翰站在原地正想着他要如何去找白小明談談,讓他打開心結,别跟白家置氣,就聽到了徐氏在喊他。
“青翰啊,你如今可是秋闱第一名了,中午娘給你擀個雞蛋面吧,放兩個雞蛋,好不好!
”
“嗯,謝謝娘。
”沈青翰點頭。
“你這孩子,還跟我客氣啥?
那你先歇一會兒,娘去給你擀面啊。
”說完拍了拍沈青翰的胳膊,進了廚房去做飯了。
沈青翰站在門口遲疑了十多秒,最終還是打敗了心底那個想去白家看看的念頭,走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拿出紙筆,他開始默寫三字經。
這是他多年以來養成的一個習慣。
寫三字經的時候,能強迫自己安靜下來,不去胡思亂想。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寫着寫着就變成了白瑾梨的事是她的事,與我何幹?
意識到自己走神,沈青翰擱下筆掐了自己一把,随後将那張紙揉成團扔掉,又拿起筆開始寫。
這一次,他是真的十分投入,沒有繼續出錯了。
李婆子跟白瑾梨,林沉淵三人走出了家正打聽發生了啥事呢,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着她家走來。
到了家門口後,報喜的人刷刷刷先把鞭炮點着了,等鞭炮燃燒完畢,那些人這才走上前去道喜。
“恭喜啊,大娘,你們家白小明考中舉人啦!
”
“啥玩要?
白小明考中舉人?
與我有啥關系?
這事你去跟白小明說啊,跟我說,等着我給你發錢啊咋地?
沒錢!
”
“……”報喜的人聽到李婆子的話後,當場笑容就凝固了。
他們前來報喜,可不就是為了圖個吉利,沾沾喜氣,最重要的就是讨個彩頭錢嗎?
家裡有人中舉不應該高興到跳起來嗎?
怎麼着這家人的态度如此奇怪。
“娘,既然是報喜的,那就把二哥喊回來吧,看他怎麼處理。
”
白瑾梨對着李婆子說了一句,随後又看着前來送喜報的人開口。
“你們别介意,我娘就是高興傻了。
稍等,一會兒我二哥回來了,你們再把這個消息跟他說說,白小明是他兒子。
”
“哦,好的,呵呵!
”那些人尴尬又不是禮貌的笑了笑,站在門口等着。
至于圍觀的村子裡人,有的等着看,有的則擠眉弄眼的表示他們方才議論的話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