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最北邊天門關。
鎮守北邊天門關的将領是齊國的一名老将,名叫胡彥,今年三十五歲。
他原本是京城裡一大家族的武官出身,得家族蒙陰,在京城裡尋了個清散的活兒。
後來因為大齊國打仗,他正好跟家裡人鬧了些别扭,性子直沖的他便趁着這個機會跑到了前線。
初到前線時,他被前線的戰場狠狠的刺激到了,在蜜罐子裡泡大的他簡直吓得不能自己,也是那時候才感覺到了戰場的可怕和個人能力的渺小。
還好他當初運氣好,跟齊衡,也就是當今的陛下曾在一個隊伍。
關鍵時刻是齊衡救了他,回到軍營後齊衡狠狠的罵了他幾句,還是一旁的人勸了勸,齊衡才歇了火。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來回,他竟然病了。
真的是可笑的很,沒有殺死一個敵人,沒有受到嚴重的懲罰,他便生了病。
躺在軍醫營裡養病的時候他看到了前前後後進進出出的好多受傷的士兵,他跟那些人聊過。
有的人砍死過五個敵軍,有的人殺了三個敵軍,還有的人總計殺了十多個敵人。
他們那麼不顧一切的,就是為了守護自己的身後,為了能讓家裡的人活的好一些。
從那個時候起,胡彥便咬牙下了決心,他也要成為一名将士。
幾場不懼生死的戰鬥結束後,胡彥的能力極為突出。
他成了軍營裡變化最大,殺敵最多,最為英勇的人。
敵軍被趕跑後,軍營裡按照規矩開始論軍功行賞。
原本胡彥這種家世的人是應該回京接受封賞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選擇了留下來。
他是自己願意留在邊關的,想好好的守着邊關的這道護民關卡,好好的守護身後的大齊國百姓。
他從守城小将到守城主将用了五年時間,也一點一點的聽說了京城裡的各種變化。
得知如今西邊被連連侵犯的消息後,他下意識的叮囑手下的人守好邊關城池,及時打探消息。
杜絕北邊被人撺掇後也來作亂的可能。
同時,他還讓人及時關注西邊,倘若那邊有變,他也會第一時間派兵支援。
除夕夜,因為各國之間有着除夕夜不開戰的明文規定,所以守城的将士們态度中也就多了一絲不太明顯的倦怠。
胡彥謝絕了副将邀請他去吃酒的好意,身穿軟甲加大髦的他站在了天門關的最高點往遠處眺望。
除夕夜了,不知家裡老小是否安好,不知身後的京城是否安穩,不知陛下現在可好。
思緒輕湧間,他瞥向遠處的視線突然聚了焦,原本的閑散氣質也在瞬間變得嚴謹肅斂。
不對勁,前面似乎有動靜。
“去,速将徐副将給老子請來。
”胡彥一聲命下,一旁站崗的小将行了禮後速速跑開。
沒多久,就看到剛剛離開沒多久的徐副将手中握着自己的武器站在了他的面前。
“怎麼了,将軍?
”
“徐副将,看那邊。
”
“将軍,莫不是有敵襲?
這可是除夕夜,他們瘋了!
”瞥了一眼遠處明滅閃現的光火後,徐副将的面色冷凝。
“你帶人守好城,命人以水澆灌城牆,加強城裡城外巡邏,派出去探子多方打探。
”
“是。
”徐副将點頭。
如今天寒地凍的,邊關的冷更是刺骨的寒。
以水澆築城牆的話,城牆很快會被凍住,這樣會為敵軍攻城增加諸多難度。
“老子帶人過去瞧瞧。
”
“将軍,您親自過去?
”徐副将臉上帶着些不解。
“嗯,我去。
”胡彥大步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動作極快的換了衣服後握着自己的武器,點了兩隊人馬後胡彥帶兵出了邊關的主城門。
他的眼力跟耳力一向很好,出了城門後便拍馬上陣帶人朝着那個方向奔去。
跑了不過一刻鐘功夫,他便跟之前看到的那支人馬對上了。
為首坐在馬上的胡彥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出聲道。
“你們青丘國的人除夕夜不好好窩在自己地盤,來我們大齊國瞎晃悠什麼?
可是想挑釁?
”
“上!
”對方的人壓根沒怎麼搭理他們,一個手勢下就朝着他們圍了過來。
胡彥看到此處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率先出手迎戰。
青丘國是位于大齊北邊的一個小國,以往的他們都是閉關鎖國,基本不跟大齊來往,也不主動挑釁。
據說半年前,青丘國國主駕崩,青丘國的大帝姬登基為新王。
女人為一國之王這種事情極其罕見,所以青丘即便是閉關鎖國,也不時會有消息傳出。
青丘國國内亂了許久,可據說在那位女國主的強硬手段下,僅僅不過半年時間,便将原本四分五裂的青丘國整合在了一起。
青丘國内沒有了反對之聲,朝堂之上也變得常規起來。
而且在那位女國主的手段下,青丘國開始有了新的發展。
難不成,面前這些人便是那青丘國的新國主派來故意示威的?
一想到這裡,胡彥的出手更是凜厲無比,招招緻命。
旁人都來挑釁了,他自然不會客氣。
邊關十多年的生涯早就練就了他一聲武力。
很顯然的是,對方壓根沒有想到,追出來的胡彥等人竟然有這般強勁的實力。
一番交手後,眼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倒地不起,胡彥對面的人面色慌亂的出聲道:“慢着!
”
“把人帶上來!
”
很快,便有兩個士兵壓着兩個身着大齊國服飾的百姓從後面走了過來。
“什麼意思?
”胡彥面色鐵青的瞪了過去。
“呵,你們大齊國不是素來以愛民著稱,怎麼,要枉顧他們性命繼續嗎?
”那人陰冷一笑。
“你想做什麼?
”胡彥冷冷的問。
“放我們離開!
”
“将軍,若是就這麼放了他們,将我們大齊邊關将士的臉面至于何地?
”身旁的人出聲道。
“臉面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胡彥瞥了一眼說話的人。
他心裡的火氣不比旁邊的人小,可是那又能如何?
他是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被綁着的兩個弱小無助,眼底都是驚恐的百姓在他面前被人殺死的。
“收兵!
”胡彥下了命令後,包圍着敵人的将士們立刻退到了他的身後。
“大齊國果真講規矩,呵,等我們安全回到了青丘地界,自然會放過這兩個人的。
”
敵首說完後帶着剩餘的七八個殘兵小将外加綁去的兩個大齊百姓轉身離去。
看着他們的背影逐漸遠離,面色冷漠的胡彥淡淡開口道。
“上箭。
”
“是。
”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七個搭弓上箭的士兵從身後站了出來。
“記住,隻有一次機會,好好把握。
”
胡彥說完後,那七個人齊齊點頭。
拍馬追了一會兒後,幾個人将弓拉滿并且死死的瞄準了前面挑釁了他們而後又威脅他們再離開的那些人。
“放。
”
胡彥一聲名下,八支箭幾乎是同一時間飛了出去。
緊接着,前面傳來了痛苦的嗚咽聲。
等胡彥等人拍馬過去時,除了兩個被捂了嘴綁的嚴實的百姓還是活着的之外,其他人全部被一箭斃命。
“替他們松綁,先将他們帶回去。
”
“那些人的屍體也給本将軍拖回去,喂狗。
”
“是。
”
回到天門關的主城後,胡彥也不閑着,下令讓人去檢查那些偷襲者的屍體可否有何異常。
與此同時,他讓人将兩個被綁的百姓解了綁,并且帶到了他面前。
許是因為受了太多驚吓的緣故,兩個人當中有一個當下已經昏死了過去。
沒辦法,胡彥隻好見了另外那個暫時沒事的百姓。
嗯,那是一個女人,嚴格的來說,是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婦人。
“你是何人?
為何會被那些人綁住?
你可知他們是什麼身份?
”
跪在地上的李氏強壓着心底的害怕,又搓了搓自己凍僵的手,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不在哆嗦後這才開口。
“回大人,民婦是石頭村的人,原本是打算去山裡一趟的,誰知……”
在胡彥的各種問話和那婦人的交代下,他很快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況。
這婦人是石頭村的一個寡婦,姓李,在村子裡開了一個供人買賣的小鋪子。
除夕之前,據說石頭村那邊似乎不太安甯,曾有歹人黑夜裡殺入村子企圖搞事情,卻被她們村子裡白家留下的人跟一個名叫段玉琪的聯手抓了。
那些歹人被送入了官府,官府的人也對附近村子的安危關注了起來。
李氏并不知道那些歹人後來怎麼樣了,隻是接下來的幾天她們村子又恢複了安穩。
她這才微微放下了心,一個人挎着籃子打算上山一趟。
然而,就是因為上了山,就突然被這兇神惡煞的一幫人抓住後綁了,還經曆了方才的生死關頭。
她總感覺,抓住她的這些人似乎跟之前偷襲村子的那些歹人是一樣的。
“本将軍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稍後本将軍會派人送你們回去的。
”
胡彥給李氏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随後轉身走出了營帳。
沒多久,徐副将便走過來開口:“将軍,查過了,這些人的衣着都是青丘國服飾,為首的那個人身上也有青丘國的标志信物。
”
青丘國素以狐狸為守護獸,他們的将士服飾上都有狐狸的标志,包括一些信物上也都有類似标志。
“真是沒想到,青丘國新上任的女國主手段竟然這般下作。
”徐副将生氣的說道。
“事情還未查明,如今便下這個結論早了些。
”胡彥開口。
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怪怪的,似乎事情并沒有表面化的那麼簡單。
青丘國的新國主既然能在半年内便将國家打理好,可見她是一個有手段有城府的人。
這樣的人沒道理會在除夕夜派一支隊伍的人來大齊國邊關挑釁。
更别說青丘國一直閉關鎖國,為何偏偏在大齊跟玳瑁開戰的關頭冒出來?
大齊西邊正在受敵,誰能有保證北邊的騷擾是不是也是玳瑁人故意搞出來混淆他們視線的手段呢?
當然,這些都隻是猜測。
他得盡快派人去查明李氏口中那些歹人的下落,同時讓人去打聽青丘國的情況。
這種緊要關頭,越發要謹慎行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