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死的,但是又不甘心。
捏着手中那件屬于白天意的衣衫,她的心中很快便有了算計。
她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又将白天意的衣衫裹在外面,然後快速跑回了家。
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後,郭柔用毛巾敷了脖子,然後找了繩子挂在了院子裡。
當她觀察到她爹娘快要回家的身影後,連忙到了院子裡,将自己挂在了樹上,還如願以償的給脖頸上留下了淚痕,并且讓她父母認為,她是被白天意欺淩的。
她差不多了解白天意的性子,這個白大人沒有什麼脾氣,并且沒有什麼心思,所以她才想着去算計他。
她娘是疼她的,知道這事後必然會去找白天意鬧,到時候一定會鬧的人盡皆知,白天意也有口難言,然後她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然而,誰又能想得到,就是這種時候,白天意的娘子跟爹娘竟然突然出現了。
還有這個她看着就恨不得讓他去死的薛蠻,他竟然也出現在了她的眼前,當真是讓她的一腔算計全部付諸東流了。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她氣,她恨啊!
得知了真相後,郭父跟郭母用那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郭柔,随後老淚縱橫的。
“柔兒,你……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啊!
”
“我糊塗?
娘,若不是白天意他那般冷血對我,不顧一切的将我丢出來,我又怎麼會遇到薛蠻這個人渣,又怎麼會被他奪了清白?
”
“我隻是一個弱女子,我隻是愛慕白大人而已,這有何錯?
”
這話剛說完,就看到郭父上前去對着郭柔的臉就是一巴掌,随後十分生氣的罵道。
“你這個……這個不孝女,我郭家的人一向堂堂正正,怎麼會出了你這麼個女兒?
”
“你有何錯?
别忘了你自己是什麼身份?
憑什麼去肖想本就不屬于你自己的東西?
”
“你膽子真肥啊,還敢給官老爺下藥,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們整個郭家的人!
”
“你不僅做了這些沒臉沒皮的事情,如今竟然還敢嫁禍白大人,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
“真是有辱門風,有辱門風啊。
”
“我看你活着也是個禍害,幹脆打死你算了。
”
說罷,郭父氣呼呼的從門後抄起一個掃把,撲天蓋臉的朝着郭柔的身上招呼去。
那架勢,那下手的狠勁兒可是十足十的,完全沒有放水。
郭柔被定在了此地,完全反抗不得。
不過分分鐘的功夫,郭柔就被打的挂了彩,白色的中衣上也有了滲出的血迹。
“她爹,她爹,你真是幹啥?
難不成,你這是要打死柔兒不成?
”
“不管怎麼說,她可是你的親生閨女啊!
”
“你要打,先打死我好了。
”郭母看着心疼的不行,連忙撲過去将郭柔抱在了懷中。
“你,你多大年紀的人了,還這麼不懂事?
往日裡若不是你一直溺愛她,又怎麼會讓她生出這樣。
趕緊讓開,我非要打死她不可。
”
說罷,郭父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後,又咬着牙舉起了掃把。
“夠了!
”白天意喊了一聲。
聽到白天意的聲音後,郭父立刻丢掉了手中的掃把,随後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那聲音聽着就疼,然而郭父隻是将自己的腦袋一下下的磕在地上求饒。
“白大人,各位,都是小的不對,小的沒有教好女兒,讓她做出這種不恥的事情來,都是小的錯了。
”
“大人,您要殺頭,便殺了小人的頭吧,我家柔兒畢竟還年輕,況且我方才已經狠狠的教訓過她了,她今後一定不會再犯事了。
”
“小的願意替柔兒贖罪,願意替她去死,求大人您成全啊!
”
郭父說完這句話後,又是将頭磕的砰砰響。
看着此刻郭父臉上的皺紋,眼角的老淚,還有滿面的擔憂跟額頭的血迹後,白天意忍不住出聲。
“行了!
”
哎,到底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這郭父自然也是疼極了女兒的。
但是這種情況下,他為了能保住女兒的性命,隻好狠心率先出手,揍了郭柔一頓。
他這一輩子都沒有打過自己這個女兒,此刻卻是下了狠手。
因為他怕,他怕若是不出手提前教訓郭柔,不能讓白大人看到他的誠意,白大人便會下令讓人将郭柔拖出去砍了腦袋。
隻有他這樣做,一向心善的白大人才可能生出些不忍心來,才有可能放過他女兒一命。
他年紀大了,活不了多少個念頭了,可是他的女兒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
他願意替她女兒去死,隻希望能通過這事後,通過他的這頓教訓後,他女兒以後不要在做這種事情了。
“白大人,求求您了!
”
郭父依然跪在地上,他的一張臉飽經風霜,渾濁的老眼紅紅的,耳朵旁還有幾絲銀白的發絲淩亂着。
因為磕頭太重,有鮮血順着額頭往下滑,被鮮血染上後,整個人顯得格外的可憐。
不知怎麼的,郭柔的心突然就有些碎了,她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流。
她感覺此刻的父親就好像一條沒人要的老狗一樣,蕭條,頹敗,垂暮,蒼老,又可憐。
“夠了,我不會殺她頭的!
”白天意身旁的手微微一顫,開口說道。
哎,他看到了郭父的樣子後,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
“犯女郭柔,企圖誣陷本官,對本官預行不軌未遂,其心可誅,念其父親的份兒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其二十大闆。
”
“犯人薛蠻,強辱民女,并嫁禍本官,心思晦暗,罰其三十大闆後關押進牢房服役一個月。
一個月後,需娶郭氏之女為妻,不得有誤,否則殺無赦。
”
聽到白天意的這個宣判後,郭父的心瞬間放了回去,他連忙又是磕頭叩謝。
這種情況下還能保住他女兒的一條命,真是讓他松了一口氣啊。
至于嫁給薛蠻,哎……
他家女兒被薛蠻毀了清白,如今唯有嫁給他才是出路。
隻不過聽說這薛蠻不是啥好東西,他的家人也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隻怕他家女兒以後有的委屈受了。
罷了,罷了,至少,這條命還在,不是嗎?
這件事情處理完畢後,白天意便帶着他爹娘等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院子。
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茶早就涼了,白天意連忙将涼茶倒掉,又給幾人倒了熱茶。
“爹,娘,雲昭,小妹,你們喝茶!
”
“天意啊,這件事情,你處理的不錯。
”白老爺子喝了一口茶後,忍不住開口。
“什麼叫不錯?
我還覺得天意對他們下手輕了呢,今天若非我閨女帶來了那個渣子,理清楚了一切,誰知道那姓郭的女人要怎麼對付天意呢!
”
“要我說,起碼将那姓郭的女人打個五十大闆,随後沉塘了才好呢,哼。
”李婆子冷哼一聲又繼續開口。
“要不是看在她爹那麼可憐的份上,我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的算了的。
”
“爹,娘,今天真是讓你們看笑話了。
”白天意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行了行了,這有啥的?
畢竟你現在是當官的人了,有人眼紅你,眼饞你那是自然的,誰讓你是我們家的兒子,是梨子的大哥呢,以後可長點兒心眼吧。
”李婆子說道。
“嗯,我知道了,娘。
這次,真的是多虧了小妹。
”
“大哥,客氣了。
主要是你為人正直,沒讓爹娘跟大嫂失望。
你若是做了什麼蠢事,我這個當妹妹的可是不會幫你的。
”白瑾梨輕笑道。
對于白天意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理,白瑾梨還是比較滿意的。
她大哥雖然往日裡老實木讷,倒也不是那種蠢笨之人,該罰還是罰了的,也沒因為一時感動就免了刑罰。
人啊,既然做錯了事情,就必須為自己的過錯買單。
不然,國法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麼?
不過由此可見,她大哥倒是挺明事理的,平日在背地裡肯定也沒少下功夫去學習這些東西。
至于她為何會出現的那麼巧,并且正好幫上了忙,還不是因為她一直讓大火暗地裡保護着她爹娘。
這件事情她本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又聽大火說了情況後,她便想着去幫忙。
也是巧的很,那薛蠻前一天以為他将郭柔掐死了,一直惴惴不安的,今天天一亮,他就忍不住旁敲側擊的問村子裡,這個村有沒有死人。
沒聽說有死人的消息後,他便松了一口氣,便想着過來再确認一下。
然後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在村子裡桃樹下賞花的白瑾梨。
又看着白瑾梨實在是貌美有氣質,便忍不住過來出言調戲,然後就被打了一頓,壓過去了。
隻能說,有的事情啊,它真的就是注定的。
“爹,娘,我方才出去的時候發現這個村子裡不僅有桃花,還有野菜呢,不如我們去挖一些回來,我都有點兒懷念野菜的味道了。
”白瑾梨開口。
“啥?
梨子,你想吃野菜了?
這麼一說,我也想去看看了,走吧。
”
“好吧。
”白老爺子也起身跟了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白瑾梨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大哥,對着他擠了擠眼睛,随後挎着李婆子的胳膊離開了。
離開前,還不忘叮囑她爹幫忙将門帶上,好給白天意跟闫氏多留一些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