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這是舊傷,而且耽擱時間太久了,胳膊裡的骨頭都長歪了,比較難治好,不過外面的傷能治。
”
狗不理說的外面的傷就是當初的燙傷。
那燙傷出現在他的左臂左手上已經很長很長時間了,因為當初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導緻當他撩起袖子時,就能看到凹凸不平的左臂皮膚,頗有些吓人。
燙傷帶來的隻是當初的痛苦和不好的記憶,如今早已沒有了痛覺。
他說的骨頭裡長歪了,這才是比較要命難治的舊傷。
“嗯,那你的左臂會感覺到疼痛嗎?
”白瑾梨問道。
舊的那些燙傷倒是好解決,清創後用上去系統出品的去痕膏就能搞定,完全不是問題。
“謝謝夫人關心,我不痛的。
”
“那現在呢?
疼嗎?
”白瑾梨走到他面前突然拍了一下他的左臂問。
“額,有些疼。
”
狗不理不明白白瑾梨為何會突然來這麼一出,不過還是很老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嗯,能感覺到疼就說明他的舊傷還有的救治。
回頭讓古太醫幫他看看,若是能治好也是好事一樁。
“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或者我換一種問法,狗不理,你的人生目标是什麼?
”
“當一個很厲害的乞丐!
最好能天天有收獲那種!
”
“……”聽着狗不理用十分認真的話說出這樣的回答後,白瑾梨頗有些無語。
“那你最想做的事情呢?
”
“嗯……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那些喜歡欺負我們的乞丐打趴下,讓他們再也不敢過來欺負人!
”
“……”白瑾梨。
“呵呵,夫人,讓您見笑了。
”狗不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他的笑容看起來很腼腆,還帶着份純真。
“沒有。
有目标總是好的,而且仔細想想,你說的也對,即便是當乞丐,也要當最厲害的那個,挺好的。
”
白瑾梨一開始很無語,甚至心理有些酸澀,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是她又轉念一想,便就有些釋懷了。
狗不理七八歲就被人販子拐走,然後受盡了世間冷暖跟社會的捶打,也是跟着一個老乞丐才學了些本事。
他過去歲月裡經受的東西沒人能設身處地的體驗,自然也不會有他的那種想法。
他見識的天地就那麼大,接觸的人,遇到的事情就那麼多,從他的角度去考慮,這個目标自然很符合他。
而且換句話說,他經曆了這麼多苦難,眼神依然純真,依然沒有對未來的生活失望,這也是一種堅韌,是值得鼓勵的。
即便是做乞丐,他也想做最厲害的乞丐,有何不可?
“真的?
夫人,您不笑話我嗎?
其實,嚴老頭也說過這樣的話。
”
狗不理語氣中有一絲絲的被理解後的驚喜,還有些被認可的開心,連帶着再開口說話時也比方才少了些拘謹。
“為什麼要笑話你?
你靠自己的努力生活,沒偷沒搶的。
對了,你說的嚴老頭是?
”
“他就是當初收留了我,教會我很多東西的人。
”狗不理回答道。
“那他人呢?
怎麼沒跟你們一起過來?
”
“嚴老頭這個人行迹很飄忽不定的,時不時會消失幾天再出來。
”
“原來如此。
”白瑾梨點頭。
不知怎麼的,總感覺狗不理口中這個嚴老頭有些神秘啊,頗有種世外高人的既視感。
“狗不理,你們乞丐中最厲害的是誰?
是丐幫嗎?
”似乎想到了什麼,白瑾梨突然問道。
“最厲害的?
丐幫?
那是什麼?
”狗不理一臉迷茫。
“你方才不是說你的目标就是做一個很厲害的乞丐嗎?
一個人再怎麼厲害,也難敵衆手。
”
“而我口中的丐幫是一個組織,就是很多思想一緻的乞丐聚集在一起組成的和諧幫派。
”
“等他們壯大起來後,就有了一定的本事跟底氣,那種情況下,誰還會欺負他們?
”
白瑾梨是突然想到了神雕俠侶中的丐幫,所以才突然想起問他這個問題的。
就連京城中都有乞丐存在,更不用說大齊國的其他地方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這麼多乞丐存在,竟然沒人想着去當乞丐中的老大,沒人想在乞丐中組建一個幫派嗎?
“夫人,您說得對!
”聽她這麼說,狗不理的眼底突然迸濺出了異樣的火苗。
“我隻是突然想到,随便說說,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
“你的胳膊還需要治療,就先在醫學院呆着吧,看看耿大夫他們會怎麼安排。
”
“我該回家了。
”
“嗯,夫人慢走。
”狗不理目送白瑾梨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後,這才轉身往醫學院走去。
方才那位夫人雖然說她隻是随便說說的,但是在狗不理聽來,卻似乎一瞬間幫他打開了人生的一扇天窗。
他原本以為他的以後也就這樣了,當個小乞丐,努力的活下去不被人欺負,偶爾期待一下命運能夠善待他。
而現在,他真的被命運善待了!
他去找那個漂亮的夫人讨飯的時候其實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畢竟他們可是乞丐,是京城中最底層的存在。
有時候京城中有乞丐餓死病死的情況出現,他們的屍體也隻會被人随随便便拉到亂墳崗處理掉,完全沒有一點兒的存在感。
他完全沒想到,他的這一次讨飯竟然這麼順利。
那位夫人不僅态度很和善的給他買了那麼多肉包,言語表情中還沒有一點點兒的鄙夷跟不屑。
這已經足夠讓他感激了。
豈料,很快他就又一次的見到了這位名叫白瑾梨的好心夫人。
他不知道這位夫人是什麼身份,又有多大的能力,但是她竟然能替他們這些小乞丐考慮,将他們送進醫學院。
借着讓醫學院的學生練習醫術的借口幫他們治病,還讓他們美美的吃了一頓飯,這對于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恩賜。
最讓他意外跟感動的,便是白瑾梨方才說的那些很随意的話。
那些話在他聽來,更像是一盞指明燈,為他指引未來,點亮方向的明燈。
他覺得,這個名叫白瑾梨的夫人似乎就是他命中的貴人一般。
嗯,或許他要好好的想一想了,接下來的人生,他想嘗試着努力一下。
反正,他是乞丐,最苦難最壞的結局早都體驗過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白瑾梨可不知道她很随意說出來的幾句話竟然給狗不理帶來了這麼大的影響。
從醫學院離開後,她就坐着馬車回家去了。
剛回到院子裡,狗子一樣就興沖沖的撲進了她懷中,各種撒嬌打滾賣萌求順毛。
“夫人,回來了。
”
院子裡正在做針線活的宋嬷嬷看到她後,放下手中的活兒起身一臉慈祥的對着她打招呼。
“嗯,回來了。
”
“夫人養的這條狗可真是機靈又通人性,而且看起來很認主呢。
”宋嬷嬷看着她跟一樣的互動笑呵呵的說着。
她來院子裡也有一段時間了,也對白府有了了解。
平日裡這條狗子可不是這樣的。
它遇到外人時會特别兇狠,在院子裡奔跑時也調皮的很,時不時會偷偷留到廚房去找吃的。
而且它很聰明,從來不到處拉便便,也很愛幹淨,似乎能聽懂大家說的話,還時不時故意的逗弄照顧它的菱角。
怎麼看怎麼像是一條有靈性又調皮搗蛋的家夥。
偏偏等白瑾梨一出現,這家夥就分外的乖巧聽話,簡直了!
宋嬷嬷活了這麼大歲數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機靈的小狗呢。
“一樣,你這個家夥是不是又偷吃雞腿了,我感覺你又胖了!
”白瑾梨摸了摸它的毛,随後問道。
“汪汪~”聽白瑾梨這麼問,一樣頓時瘋狂的搖着它的狗頭。
“還不老實?
嗯?
”
“汪~”聽到白瑾梨的語氣中似乎帶了幾分危險的味道,狗子一樣瞬間蔫了。
它擡頭望着白瑾梨,一雙狗眼中滿是真誠的歉意跟求饒般的賣萌。
“下次不準偷吃了,聽到沒?
否則扣你一個月的雞腿!
”
“汪!
”一樣瞬間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那張狗臉也徹底的聳拉了下去,看的宋嬷嬷越發驚奇。
白瑾梨輕輕拍了拍狗頭,随後問着宋嬷嬷:“嬷嬷,今天我不在的時候,家裡可還安好?
”
“夫人,您還沒有回來之前,羅家二小姐過來拜訪了,正好碰到了白二爺,兩個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就吵了起來。
”
“哈?
我二哥跟羅凝敏吵架了?
為何?
”白瑾梨瞬間覺得驚奇的很。
“不知道是何理由。
他們說話的時候旁邊沒什麼人,等老奴得知了消息打算過去勸勸時,就聽說白二爺跟羅二小姐被老夫人給叫去了。
”
“我娘把她們叫走了?
我去看看。
”白瑾梨聽到這裡後瞬間坐不住了,起身将一樣放下後擡腳就往李婆子的院子走去。
她娘的那個脾氣喲。
再想想羅凝敏的那個性格。
還有她二哥的那個做事手法。
嘶,希望不要出事哦。
快步到了李婆子的院子後,裡面并沒有傳來呵斥争吵的聲音,白瑾梨也就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哪知,她提起的心剛剛放下,就聽到屋子裡突然傳來了她娘十分熟悉的大嗓門。
“你咋地?
你叨叨啥?
你出息了是不是?
能耐了是不是?
還想怎麼樣?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