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内。
相比前幾日的低壓氣氛,如今的衆人越發的感覺到了府裡的壓抑和惶惶不安。
侯爺受了傷,如今躺在床上下不來。
子昂公子受了傷,如今在養傷。
郡主聽說是滑了胎,如今也在休養,平日裡連院子都出不得。
府裡的大小事務如今都是趙氏在管理。
趙氏以前并不怎麼打理這些事情,所以接手後便将手中的很大一部分事情交到了身邊的嬷嬷跟管家手中。
當然,一些重要的事情是趙氏自己操辦的。
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她就去找林子昂。
至于已經蘇醒了但是依然躺在床上并開口說是想見她的永安侯,趙氏表示,她現在并不想見他,并且心裡還膈應抱怨着他。
得知有客人上門的時候,趙氏頗有些不耐煩的開口。
“這種時候怎麼還會有人上門?
莫不是故意前來礙眼的,不見不見。
”
“本宮倒是不知道,本宮竟然也成了礙眼的人。
”走到門口的皇後聽到趙氏的抱怨後冷哼。
這聲音一出,趙氏大驚。
她立刻起身跪地,然後聲音中帶着幾分惶恐的開口求饒。
“皇後娘娘遠駕光臨,實在是侯府的莫大榮幸,是臣婦口無遮攔,說錯了話,還望娘娘降罪。
”
“的确有罪,該罰。
柳枝。
”
“在,娘娘。
”
“掌嘴二十。
”
“娘娘饒命啊!
”趙氏聽罷臉色瞬間煞白,連忙磕頭求饒。
然而,皇後隻是冷冷的找了個地方自顧自的坐下,壓根沒有理會她。
那大宮女快速走到趙氏面前說了聲得罪了,随後伸出巴掌左右開弓,不一會兒二十個巴掌就甩完了。
趙氏捂着火辣辣的臉心中即是難堪又是難過,甚至恨不得一頭撞死才好。
“知道本宮為何罰?
”
“臣婦錯了。
”
“身為侯府夫人,背地裡這般不知收斂也就罷了,竟然連侯府的後宅都管理不好。
”
“讓區區一個小妾出去惹事生非不說,還傷了永安侯,鬧出笑話,實在可笑。
”
聽皇後這麼說,趙氏繼續跪在地上求饒,内心卻在尋思着皇後的态度怎麼不太對勁?
聽她那話的意思,似乎是在怪罪顧青櫻?
“既然管教不好侯府後院的女人,那便交給本宮來管教。
”
“夫人,勞駕帶路。
”看着趙氏跪在地上愣愣的,一旁的丫鬟出聲提醒道。
“是,是,娘娘這邊請。
”趙氏連忙爬起來後帶着皇後往顧青櫻的院子走去。
得知皇後親自來看她了,顧青櫻有些激動的掀開被子下了床。
這些日子,她簡直受了太多的委屈,她要找皇後姑姑訴訴苦才行。
一看到皇後進來,顧青櫻立刻跪過去抱住了皇後的大腿哭了起來。
“姑姑,您終于來看我了!
青櫻真是想死了!
”
“本宮怎麼覺得,是想我死了才對吧?
”皇後冷呵着有些厭惡的甩開了她。
“姑姑,您怎麼能這麼想?
青櫻可是您的親侄女啊,怎麼可能咒死,青櫻是真的想您了。
”
“呵。
”皇後冷笑一聲,随後看了趙氏一眼。
趙氏被那視線盯得一個機靈,随後走到顧青櫻面前呵斥道。
“大膽,見到皇後娘娘竟然如此不知禮數,來人,掌嘴。
”趙氏有模有樣的學着。
“這個惡毒的老女人,我姑姑在這裡都沒說話,有什麼資格開口?
”顧青櫻用充滿恨意的眸子盯向趙氏。
永安侯昏迷了後,趙氏先是來嘲諷謾罵了她一頓,随後又各種苛待她,不讓她出門半步,她都要憋瘋了。
“還愣着做什麼?
都是死人不成?
”
聽皇後也這麼說,站在趙氏身旁的婆子李嬷嬷立刻走過去對着顧青櫻開始掌嘴。
沒人喊停,李嬷嬷就不敢停手。
一開始她打的聽起勁兒,因為她是趙氏的心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對付顧青櫻,她自然是樂意的很。
可是一連抽了很多巴掌後,她手都抽疼了,竟然還沒有人喊停。
“娘娘。
”直到站在皇後身旁的丫鬟開口提醒了一句後,皇後才漫不經心的開口。
“行了。
”
李嬷嬷聞言收了手,垂着腦袋規規矩矩的站在了趙氏的身後。
至于顧青櫻,此刻的她臉已經腫成了豬頭,整個人像是失了魂魄一樣的趴在地上,頭發也亂了,妝容也花了。
“顧青櫻,當街縱馬行兇,仗勢欺人,心生歹念,刺殺京城貴女,毆打永安侯,罪無可赦,可知罪?
”
“知罪?
我沒錯,我沒有縱馬行兇,明明是趙氏那個賤婦在我出行的馬上下了藥,想要迫害我腹中胎兒,我何罪之有?
”顧青櫻繼續開口反駁。
“刺殺京城貴女,我不知道說的是誰?
我沒有做過。
”
“至于毆打永安侯,這事更不可能,這一切都是我身邊的丫鬟鈴铛做的,與我無關,要罰要殺,動她便是。
”
聽顧青櫻這麼說,跪在屋子一角的鈴铛頓時不可思議的看了她一眼,随後滿臉都是憤恨跟委屈。
她當初隻是因為擔心顧青櫻的安危,才會在危機之下對侯爺出手。
事後郡主明明說了不僅不會怪她,還感謝她的。
怎麼到了此刻,她突然就成了毆打侯爺的兇手?
她跟侯爺無冤無仇的,怎麼可能對侯爺出手,她明明隻是為了衷心護主啊。
“還敢狡辯?
這是什麼!
”皇後冷着臉将一沓紙張朝着顧青櫻的頭上砸去。
那厚厚的一沓紙張上羅列的滿滿的都是顧青櫻的各種罪狀。
有一部分是當初顧青櫻當街打人之時,圍觀的人提供的證詞。
還有一部分是顧青櫻平日裡的各種惡行及證據。
這其中還包括了從追魂堂的人口中撬出來的關于顧青櫻刺殺羅凝敏一事的證詞。
“這些都是假的,假的!
”
“啟禀皇後娘娘,奴婢有話要說!
”就在這時,一旁的鈴铛突然開口了。
“說。
”
“自從郡主進了侯府後奴婢就一直在院子裡伺候,郡主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奴婢知道的一清二楚……”
接下來便是大型的鈴铛賣主撕顧青櫻現場。
這個過程中,顧青櫻聽着鈴铛的話後氣的不行,一次次的想要起身過去将鈴铛掐死。
可一旁有人盯着,一旦她動彈的幅度較大,立刻有人将她的肩膀壓下去,讓她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等鈴铛的話說完後又是重重的磕着頭繼續開口。
“奴婢敢對天發誓,方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如若騙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奴婢的确動手砸了侯爺,但奴婢當時隻是擔心郡主會被掐死。
”
“求皇後娘娘開恩,饒奴婢一命啊。
”
“顧青櫻,還有什麼話可說?
”
“是那賤婢誣陷,全部都是誣陷,我是郡主,我是無辜的。
”顧青櫻使勁兒的掙紮着,眼神中也帶着些瘋狂。
“誣陷?
倘若那些事情都是誣陷,那青羽呢?
派人殺害顧青羽,又占了她的功勞,這些年來一直騙的本宮團團轉,又當何罪?
”
皇後氣的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朝着顧青櫻的腦袋上砸去。
茶杯裡的茶是熱乎的,還冒着氣。
皇後因為太生氣,所以扔過去的茶杯帶着十足的力道。
原本她是扔偏了的,可顧青櫻看到那茶杯朝她砸過來時忙不疊的躲閃。
倘若她直直的跪在那裡不動的話,茶杯定然砸不到她分毫。
可偏偏,她嘗試着躲閃的片刻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腦袋送到了茶杯面前。
于是衆人就聽到砰的一聲響起,随之還有顧青櫻發出的尖叫聲。
痛,燙,屈辱,難堪,憤怒,無力等情緒幾乎瞬間将顧青櫻淹沒,她整個人意識都有些混亂了。
“青羽,還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嗎?
”
也就是這個時候,顧青櫻耳中突然聽到了顧青羽這個名字,她瞬間哈哈大笑着開口。
“顧青羽?
哈哈哈,她就是個傻子,蠢貨,她早就死了,還能有什麼話……,沒死?
”
顧青櫻的大笑在看到掀開白色面紗的顧青羽後瞬間戛然而止,她的面上顯露出濃濃的不敢置信。
“原本是要死的,可惜老天沒有收我。
顧青櫻,看到我,開心嗎?
”顧青羽面色平靜的朝着顧青羽面前走去。
“不可能,怎麼可能活着,為什麼要活着?
怎麼不去死?
”
顧青櫻語無倫次的說完這些話後,猛地起身,手中捏着一塊茶杯碎片朝着顧青羽的脖頸處刺去。
“青羽小心!
”皇後吓得一機靈,喊出聲的同時站起了身來。
跪站在周圍的丫鬟婆子們也都一臉剛剛反應上來,滿是擔心害怕想上前卻又不敢貿然過去的樣子。
然而,她們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真正的發生。
因為,就在顧青櫻朝着顧青羽撲過去的那一刻,顧青羽面色不變的擡腳,直接将顧青櫻踹了出去。
她在崇安寺待的那些日子裡可不止在幹活,還跟着裡面的大師學了些武功的。
顧青櫻打心底覺得顧青羽是個弱雞,壓根沒有想到她會反應這麼快,甚至給了她一腳。
于是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顧青櫻不僅被踹倒在地,還是臉着地的。
而且更巧的是,那片地面上還留有很多塊摔碎的茶杯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