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口的交手很快結束了。
現場很亂,除了空氣中的惡臭跟滿地的污物外,還有躺了一地的人。
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有方才趕過來幫忙的守宮門将士,也有押送泔水桶的侍衛太監。
至于那第四個泔水桶,此刻也被趙毅的人用刀指着團團圍住。
現場的局勢此刻看着已經很明顯了,那些想要夾私帶人出宮的宮人盡數被制服。
趙毅吩咐人将受傷的侍衛帶下去看傷,還有部分人開始清理現場。
他則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衆人圍住的第四個泔水桶上。
“什麼人?
滾出來!
”
“……”被白老爺子一蓋子拍進了泔水桶裡的羅布耐。
他特喵的也想出來啊,可前提是他能夠出的來啊摔!
他本就被白瑾梨用那種奇怪的暗器打傷了,身上的傷挺嚴重,還沒有養好又被大齊的皇帝抓了。
那皇帝為了從他嘴裡撬出東西,讓人對他進行了長時間的摧殘。
這個過程是相當折磨人的,他每每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然後又有人過來幫他治傷。
等他有了精神後,新一輪的折磨再次來襲。
可以說,他如今的狀态完全好不到哪裡去,也就是勉強留着一條命罷了。
好不容易憑借着他的本事将大齊國的三皇子忽悠到了他面前,又費勁吧啦的對他用了從鳳傾凰那裡騙着學來的半吊子巫引。
然後一步步的操控着三皇子趁其不備弄了個跟他身形相似的人将他替換了出來。
還故意設置了些意外,讓那個跟他特别相似的人毀了容又毀了聲音。
在各種操作下,他被人安置在了每日必要出宮的泔水桶裡,。
隻要能溜出大齊國皇宮,他便有機會找大夫為自己救治,然後伺機回到玳瑁,然而卷土重來。
坐在那黏糊糊臭熏熏的泔水桶裡,他都快要窒息了。
但是他一直在忍着。
眼看着皇宮裡那一道道繁瑣的檢查都過了,最後一道皇宮宮門的檢查也過了,即将自由的他也不由舒了一口氣。
暗自為自己的聰明點了一個贊,還十分得意的翹了翹嘴角。
然後,偏偏就是這個時候,在他翹着的嘴角還沒來得及平落下去的時候,外面那該死的老頭子駕馬沖了過來。
泔水桶被突然撞翻,他的腦袋他的整張臉也一下子蹭到了泔水桶上。
這個桶雖然是經過處理的,但是那味道依然刺鼻的很。
而此刻的他感官跟聽覺還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他差不多都是知道的。
他原本還想着要趁兩方幹架的時候及時爬出來跑掉,然而……
那要人命的死老頭子竟然伸手就捏着一個泔水桶的蓋子過來了。
還劈頭蓋臉的對着他狠狠的砸了過來。
他一個不備外加全身無力,瞬間就被他一蓋子給拍回到了泔水桶裡。
那要死的老頭子還可勁兒的将泔水桶的蓋子給擰的緊緊的,連一絲空氣都不留給他。
若是他一直待在裡面不出去的話,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窒息的。
如果,如果他還能夠活着出去,他一定要将那該死的老頭子五馬分屍!
!
!
外面的趙毅等人可不知道此刻泔水桶裡的羅布耐竟然想了這麼多東西。
他站在泔水桶的前面不遠處對着裡面喊了兩聲後發現裡面沒有回應,不由眉頭輕皺的吩咐人包抄過去将那泔水桶踢翻。
也就是這個功夫裡,趙毅走到了還坐在地上沒有回過神來的白老爺子身邊蹲下。
“白老爺,您這是受傷了嗎?
”
“沒……沒有。
”白老爺子搖頭,眼神中帶着茫然跟後怕,還有說不出的恐慌。
“那有話我們站起來說。
”
“腿,腿軟,起不來。
”
在趙毅跟連忙趕過來的阿貴的攙扶下,白老爺子終于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一把抓住趙毅的手,眼神也落在趙毅的臉上,語氣中帶着幾分急迫解釋道:“我,我們不是故意沖撞皇宮裡的人的。
”
“嗯,我知道。
”趙毅點頭,然後問道。
“您可知道那藏在泔水桶裡的究竟是何人?
”
“不知道,不認識,我不是故意打他的,誰讓他眼神綠幽幽的,看着那麼吓人。
”
“真的,我真的不認識他,也跟他沒仇,我原本就隻是想站在宮門口等我家老婆子跟閨女出來然後一起回家罷了。
”
“怎麼辦?
我是不是闖禍了?
會不會被砍頭?
”
“若是被砍頭的話,會不會連累到我家老婆子跟閨女他們?
”
“我……”
越說越心塞,白老爺子都忍不住想哭了。
怪他腿賤!
好端端的坐在馬車上,沒事擡什麼腿。
擡就擡吧,還好巧不巧的往人家馬肚子上踢,給人家踢的發瘋了。
再說了,他家那馬兒也是過分的很。
往哪裡闖不好,偏偏往皇宮裡奔。
還給人家撞翻了一地泔水,撞出了這麼多事來。
咋地,連他家馬兒都在好奇皇宮裡的景色嗎?
啊呸!
現在可不是想那些有的沒的的時候。
“白老爺無需擔心,這點兒事情不至于如此。
”
聽趙毅這麼一說後,白老爺子瞬間覺得腰不酸了,腿不抖了,渾身的力氣又回來了。
他眼底帶着死劫後餘生的喜悅道:“真的嗎?
”
“嗯,您先在這邊候着,我過去看看。
”
“好好好。
”白老爺子連忙點頭。
通過白老爺子的簡單描述,此刻的趙毅心底差不多有了猜測。
隻不過,他還是不太敢相信。
整個大齊國都沒有什麼眼睛是綠色的人存在,若是有,也隻有那個潛入到了大齊國的羅布耐。
之前宮變的時候,他便是接到了白瑾梨那邊傳來的消息,帶人守在了宮殿門口。
後來事情處理妥當後,陛下是喊了他跟其他人一起進去将羅布耐跟玳瑁奸細壓下去的。
所以,他是知道羅布耐的長相跟特點的。
可問題是,羅布耐是被陛下的人一直看管的。
在這種時候,他是如何跑出看守,還差點兒就溜出了皇宮的?
很快,那第四個泔水桶的蓋子被帶刀侍衛弄開了,裡面狼狽不堪的羅布耐也被人宛若死狗一樣的提溜了出來。
“竟真的是你,羅布耐!
”
饒是已經猜到了,但趙毅在看到他本人時,依然震了一驚。
趴在地上的羅布耐并沒有搭理趙毅,而是将毒蛇一般的幽綠陰冷寒眸對着白老爺子,惡狠狠的說了句狠話。
“死老頭子,你給我等着。
”
白老爺子被他那陰寒的視線看的又是狠狠一顫,正欲說點兒什麼卻聽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羅布耐,你這宛若喪家之犬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對我爹說狠話?
”
“就是,你算個什麼玩要?
看了都污人眼睛的東西,還敢出言威脅我家老頭子,信不信老娘錘死你?
”
開口說話的正是已經接受完了陛下接見,準備出宮去跟白老爺子碰頭的白瑾梨跟李婆子兩人。
“老婆子,閨女,你們可算是出來了。
”看到了親人的白老爺子瞬間朝兩人迎了上去。
“白瑾梨,又是你!
”看到白瑾梨的瞬間,羅布耐氣的差點兒将牙都咬碎了。
這該死的白瑾梨一家人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之前在禹州,是白瑾梨夫婦壞了他的大事。
後來在京城,亦是白家人将他安排的那麼幾個著名的玳瑁探子處理掉了。
不僅如此,白瑾梨她們還出手将隐藏在京城裡的那麼多暗線盡數給他拔了。
後來,白瑾梨那相公林沉淵去了前線,又壞了他很多好事。
在後來,白瑾梨又破壞了他暗中潛入京城辛辛苦苦搞得那些事情。
到如今,這白瑾梨的爹連他最後逃出去的希望都給他掐滅了。
啊啊啊,真是越想越氣,恨不得立刻将面前的白瑾梨這一家人給炸死。
“是我啊,沒想到吧,略略略~”
看着羅布耐那氣急敗壞的樣子,白瑾梨沒由來的心情很好。
一想到她娘李婆子會受那麼多苦都是因為羅布耐,白瑾梨就恨不得将眼前的羅布耐打死。
想了想,她看着羅布耐語氣中帶着些幸災樂禍的開口。
“羅布耐,你費盡這麼大力氣出宮是為了什麼?
讓我猜猜,是為了逃回玳瑁卷土重來吧?
”
“哦,很遺憾的告訴你一個事實,你回不去了。
”
“不是你被困在大齊回不去了,而是你們玳瑁容不下你了。
”
聽到白瑾梨這話的羅布耐下意識的内心一顫,他緊緊地盯着白瑾梨,語氣中帶着滿滿的着急道。
“白瑾梨,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給我說清楚了。
”
“哦,那你聽好了,玳!
瑁!
沒!
了!
”
“被我相公炸了,你們的整個玳瑁皇宮,都被我相公夷為平地了!
”
“你撒謊!
”聽到這話的羅布耐下意識的搖頭,完全不敢相信。
炸了玳瑁?
憑什麼?
“撒謊?
對你一個階下囚?
有必要嗎?
”
“最多不出半個月,玳瑁便會徹底的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這……便是你們上跳下竄該付出的代價!
”
“不可能,我不信!
”
羅布耐雖是這麼說,卻依然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噗的吐出了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