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宣布斷親完成後,白小明冷哼一聲,徑直擡腳從老宅離開了。
他走的很堅決,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留下。
至于白瑾梨說的那些,他的确羨慕嫉妒恨了。
但是他自傲的認為,他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到時候肯定會比白家這些人風光多了。
畢竟像他這樣的人,又豈會被白家那麼一點兒蠅頭小利吸引?
真是笑話。
白小明走了之後,村長也提出了告辭。
“村長,慢走啊!
以後沒事的話常來,下次我一定跟我相公一起好好招待你。
”白瑾梨笑呵呵的開口。
“不用麻煩的,呵呵,身為村長,這都是應該做的。
”村長笑了笑,默默的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走了。
别以為他沒有聽出白瑾梨話中的威脅成分。
白瑾梨的相公那是什麼人?
惹不起的大佬!
他方才的一瞬間,的确被财帛迷了眼,但是此刻已經完完全全的清醒過來了。
白家人都是魔鬼,他方才聽到的話已經忘記了,他什麼都不知道。
“爹,娘,小妹,沒事的話,我就先去廠間那邊忙了。
”白天奇擠出一個笑容開口。
“二哥,你跟我來,我想跟你說說話。
”白瑾梨卻是喊住了他。
“爹,你跟我娘好好說會兒話,我和二哥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
“嗯,知道了,梨子,你們去吧。
”白老爺子擺了擺手,又不放心的開口。
“老二啊,想開點兒,強扭的瓜不甜。
”
“我知道的,爹。
”白天奇點頭。
“……”已經離開隐去的大火二火。
這事情,跟強扭的瓜不甜有什麼關系?
而且這句話是用在這裡的嗎?
“二哥,走吧。
”
兩個人出了老宅的門,随意的順着村子裡的路走着。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兄妹兩人第一次如此平心靜氣的一起走着路說着話。
“二哥,怪我嗎?
”
“小妹,你說的哪裡話。
小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你造成的。
”
“真心話?
”
“當然是真……好吧,說實話一開始我的确是有點兒怪你,不過仔細想想,是我沒有做到身為父親的責任,沒有教好他們,哪有資格怪你。
”白天奇歎了一口氣。
“嗯,這一點你的确有點兒責任,子不教,父之過。
隻是現在說這些于事無補。
若說責任,以前不僅你,我跟娘也做過錯事,可能對大侄子也造成了一些影響。
隻是那是以前的事情,我們無法重來一次,隻能想着從此刻開始去改變。
若是大侄子能放下心中的那些心思,你覺得按照現在娘跟我的脾氣,還會針對他嗎?
不會像對待白夢白墨他們對待他嗎?
二哥,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白小明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而且讀了那麼多年聖賢書,應該學會明辨是非的。
這些年你們那麼辛苦送他讀書,背地裡偷偷救濟他,一心想着他,如果他真的用心,不會感覺不到,而不是像今天這般對你。
二哥,你做的已經不少了,斷親是小明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他,至于今後如何,且看今後。
”
“嗯,我明白了。
”白天奇點頭。
“二哥,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白瑾梨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依靠着坐在村旁的樹下,白天奇的腦海中閃過了這些年的一幕幕。
沒錯,他的确有一瞬間是在怨恨李婆子跟白瑾梨的。
當年若非她們一直拖着不肯送小明去學院讀書,小明也不至于一氣之下離開家裡,這麼些年不回來。
當年若非李婆子跟白瑾梨那麼兇的對小明,小明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仔細想想,李婆子雖然不講道理,卻也不算太過苛刻他們。
村子裡因為沒得飯吃餓死的人也不是沒有,因為沒得飯吃買賣兒女的人也不是沒有。
李婆子從未提起過這一茬。
送白小明去讀書本就不是李婆子的責任,他有什麼資格去怪罪?
按照梨子方才說的,這些年他偷偷摸摸給小明送錢,其實李婆子也是知道的,隻是沒有說而已。
說起這個,白天奇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幾年前白小明剛剛去了學院,還沒有接到抄書任務的時候根本交不起學院束脩,他正發愁的時候,就從要去鎮子上賣雞蛋的籃子裡撿了錢。
現在想想,那根本不是意外。
其實這些年,他爹娘一個看着什麼都不管,一個看着蠻不講理,卻一直在背地裡偷偷關心着他們。
隻是相比而言,對小妹的關注尤為多了些而已。
想着想着,白天奇就在思考人生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白瑾梨在跟白天奇說完話,往回走的路上剛路過譚木匠家門口,突然就聽到了譚小花喊她的聲音。
“梨子姐姐,是你嗎?
”
“小花,是我!
”
看着譚小花騰騰騰從家裡跑了出來,白瑾梨停下步子回頭笑眯眯的看着她點頭。
“梨子姐姐,你要不去勸勸我爹吧,哎,我跟我外婆快要被我爹給愁死啦!
”
譚小花歎了一口氣,眉頭緊緊的皺着,小小的臉上寫滿了與年齡不符的焦慮和擔心。
“怎麼了這是?
”
“梨子姐姐,我聽我外婆罵我爹,說他腦子怕是被驢踢過呢。
哎,我們家以前明明沒有養過驢啊。
”
“……”不知怎麼的,白瑾梨莫名就想起了當初李蠻蠻被驢踢了腦子的事情。
“你外婆來你們家了?
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白瑾梨抓着重點問她。
“哎,說起來就話長了。
梨子姐姐,要不咱們去你家說吧,我……我想喝你們家那個酸奶了。
不過你放心,我不是白喝的,我也有禮物送給你的,你等等我。
”
說完,譚小花就火急火燎的往自己家跑去。
沒多久,她又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懷中還抱着一個木頭雕的小猴子,一個木頭做的杯子。
杯子是那種圓柱形的杯狀,上面有個木杯蓋子,蓋子是一個特别精緻小巧的猴子。
“嘿嘿,我那次聽夢姐說你喜歡猴子,我就用我爹那些多餘的木料給你送了這個。
梨子姐姐,你看這個東西能抵你們家的酸奶嗎?
”譚小花将那兩樣東西遞到她面前,擡頭看着她。
她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帶着滿滿的期待和一絲淡淡的不安。
“當然可以,小花,這兩個是你親手雕的?
”白瑾梨接過來看了看,頓時震驚的問她。
“是啊!
我以前沒事就看着我爹做東西,我爹怕是覺得我盯着他煩,就随手遞給了我幾把刻刀,我就自己雕着玩了。
”譚小花十分随意的開口說着。
“你以前的時候才多大,你爹都放心給你刀讓你玩,真是夠心大的。
”白瑾梨忍不住咂舌。
“嘻嘻,梨子姐姐你喜歡我送你的東西嗎?
”
“我特别喜歡,小花,你雕的這個真好看,都能夠換好多碗酸奶了。
”
“真的呀?
”譚小花一臉的驚喜。
“嗯,真的。
”
“太好了,梨子姐姐,那我們現在去你家吧。
”
“行,走吧。
”
“你等我一下下。
”譚小花說完這句又跑到她家門口對着裡面喊了一聲。
“爹,外婆,我去梨子姐姐家玩兒啦,一會兒就回來。
”
說完,又哒哒哒跑到白瑾梨旁邊,主動幫她拿起一隻手裡的木雕猴子,随後用自己的小手牽住了白瑾梨空出來的那隻手。
到了老宅,白老爺子告訴她,李婆子剛剛睡下了,他打算去廠間那邊照看,随後就離開了。
聽說李婆子睡下了,譚小花十分乖巧的将自己說話的聲音也調下了。
“小花,你先在我屋子坐會兒,我去給你盛酸奶。
”領着譚小花到了自己的卧室,白瑾梨開口。
“嗯嗯,好哒。
”譚小花十分好奇的打量着白瑾梨屋子的布局,應付的點了點頭。
等她将酸奶端過來的時候,譚小花接過去道了謝,随後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開口。
“梨子姐姐,你家可真是好看!
”
“你若是喜歡,沒事經常過來玩。
”
“恩恩。
”譚小花忙不疊的點頭,喝了兩口酸奶後,坐在一旁又恢複了之前的愁容。
“怎麼了,小花,你在愁什麼?
跟我說說。
”白瑾梨問道。
“梨子姐姐,我外婆說,我爹怕是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了。
”
“嗯?
為什麼這麼說?
”
“你可能不知道,我外婆最疼愛我了,她擔心我爹照顧不好我,就專門從她家來到了我家看我。
然後她就跟我爹說,這樣不行,勸我爹再重新找個女人,這樣才方便照顧我,否則,她就要把我帶到她家去。
”
“然後呢?
”白瑾梨好奇的問。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譚木匠那個性子,白瑾梨隐隐覺得,他一定是搞事情惹的小花的外婆不開心了。
否則也不會将小花愁成這個模樣。
“一開始我爹不同意,說他一個人挺好,但是我外婆非要帶我走,他沒辦法,就聽我外婆的話去見了隔壁村的王寡婦。
”
“嗯?
你爹見了?
”
“見了啊!
就在昨天,我外婆專門拜托了人将王寡婦帶到了我們家,說是談一談以後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