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第二天去地裡割麥子的時候是駕着驢車去的。
有了驢車拉貨,他們就不用辛苦吧唧的自己推着那麼笨重的車子往回走了。
二胖也按照約定一大早的就過來地裡幫忙了。
前一天的時候白瑾梨跟白天意說起了二胖會過來的事情,所以二胖來的時候,憨實的白天意便招手将他喊過去。
還态度熱情的跟他說了幾句話,生怕他會不自在似的。
等到了下午的時候,二胖的爹王鐵柱因為擅自割麥子的事情被主家人嫌棄,索性呆家裡也沒事幹,便主動提出了過來給白瑾梨家幫忙割麥子。
有人主動前來幫忙,白老爺子自然不會拒絕,笑呵呵的道了謝,幾個人開始在地裡揮汗如雨。
因為有了王鐵柱跟二胖的幫忙,所以張氏跟牛氏兩個女人就可以回家去了。
原本女人也不用下地幹活的,隻要在家裡忙碌就好。
實在是到了關鍵的收割季節,家裡沒辦法,便将女人們也喊到地裡來了。
前一天的白茉莉跑出去之後,牛氏又追出去安慰她好久。
反正也不知道牛氏是怎麼跟她說的,白茉莉回來之後認錯的态度良好到讓人發指。
她先十分真誠的跟着李婆子認了錯道了歉,還是在門口跪在地上抱着李婆子的大腿哭的那種。
随後又去跟白瑾梨道歉,依然态度很誠懇,低着腦袋垂着雙手。
最後的結果就是,李婆子打了她一頓後勉強同意讓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回家睡覺。
但是依然睡柴房,而且家裡的髒活苦活累活都由她做。
白瑾梨看着這個樣子的白茉莉,并沒有相信她是真的變好了,下意識覺得她是在憋着大招。
不過目前白茉莉的确老實的很,她也揪不到白茉莉的把柄,便跟李婆子開始商量給白茉莉找婆家的事情。
其實過了端午白茉莉也不過十三歲,虛歲十四,并沒有到嫁人的年齡。
但是他們這偏遠的鄉下也沒有人把這條規定當成死的來看。
隻要誰家的閨女長大成人了,葵水來過了,家裡給介紹婆家了,都是可以成親了的。
況且,他們這裡因為吃不飽穿不暖的問題,每年都有好多即将适婚的女子被家裡賣出去。
賣了女兒換個兩,多的十來兩銀子的,留一些給家裡吃飯用,另外的大頭都用來給家裡的男孩娶媳婦了。
他們的思想根深蒂固,養女兒有啥用?
浪費那麼多糧食到頭來,還不是得嫁人?
成為别人家的媳婦?
如此豈不是很浪費?
所以從小家裡有了女兒之後非打即罵,各種活都讓她們幹,等長大之後再把她們賣了換成錢,這才是支撐那些人将女兒養大的動力。
至于家裡的男娃,那都是要用來傳宗接代的,哪怕在家裡啥都不幹,哪怕很是調皮搗亂,隻要是個帶把的,都是家裡的重點愛護對象。
哪怕他整天偷雞摸狗,遊手好閑,不幹正事,在那些人眼裡依然比每天辛辛苦苦幹活,聰明懂事的女兒強了數百倍。
白瑾梨以前并沒有發現這些問題,畢竟她本來就是一個意外。
李婆子拿她這個女兒當眼珠子的寵,誰碰她一下都不行。
也是後來在這裡生活的久了,聽着周圍的人說起這些,她才忍不住有些咂舌。
這裡到底還是重男輕女的思想太嚴重啊,李婆子簡直就是萬綠叢中的一朵大紅色奇葩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白瑾梨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是相當好,也很感謝李婆子這個親娘。
對于重男輕女這一點,她心裡總歸是有些不舒服的。
女的怎麼了,看看現在的那些女人們,一個個文能當狀元上班當領導開公司的,武能安燈泡打流氓寫代碼喝大酒的。
完全不比男人差啊。
況且,曆史上還出現過一個女皇上武則天呢,雖然這個架空的朝代裡沒人聽說過女皇的存在。
還有上官婉兒,謝瑤環等等……
更别說什麼花木蘭啊,穆桂英之輩等等。
越想越激動,白瑾梨的心頭甚至冒出來一個念頭,若是她能改變這個現實該有多好。
哪怕是不能扭轉所有人重男輕女的思想,至少也能在她的幫助下,讓那麼多被家裡人嫌棄看不起的女子有自己的思想,有賺錢的能力,有養活自己的手段也很好。
看看人家鐘靈娘子,不也是一個女子嘛,依然活得潇灑肆意,沒事看看話本照看一下店鋪,多好。
白瑾梨完全不知道,因為她突然迸發出來的想法導緻她在以後的日子裡對善良靠譜的女子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幫助。
而正是因為她的幫助,潛移默化裡改變了太多女子的命運,連帶着讓女子們的地位也一點點兒的水漲船高起來。
一直到最後,大齊國竟然也因為這些小小的女子們得到過救贖。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白瑾梨放空自我深思了好久之後,便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将自己放飛的腦洞拽了回來。
今天張氏跟牛氏正坐在家裡包粽子,李婆子就猶如一個監察員一樣坐在一旁看着她們的動作,還不時看看白茉莉有沒有偷懶。
白夢在燒水掃地,白墨去打水了。
白瑾梨也想去包粽子體驗一下,奈何李婆子不讓,說她矜貴,不用幹活。
白瑾梨又去了一趟巅峰學堂,還想趁着聽課的時間繼續寫她的西遊記話本呢,然後就被夫子告知,學堂暫時放忙假了。
沒辦法,她就隻能躲在自己的屋子裡寫寫話本護護膚,自娛自樂一下。
哎,也不知道原主白瑾梨整天好吃懶做的都是怎麼打發時間的,為何她就感覺到這麼沒意思呢。
對了,團扇的事情還沒有跟張氏講!
白瑾梨正發呆呢,突然想起來這麼一件大事來。
“娘,你不是說了讓大嫂幫我縫香囊嗎?
你快讓她現在過來給我縫,我要看着她縫。
”
“老大媳婦,你沒聽見嗎?
我閨女讓你去給她縫香囊呢,你還不去,等着我八擡大轎請你不成?
”李婆子聽完盯着張氏看。
“是,娘,我這就去。
”
張氏連忙将手中那個粽子包完,起身去洗了手,然後找出碎步跟彩色的線往白瑾梨的屋子走去。
牛氏看到張氏不用包粽子了,心中有點兒不服氣。
又一想到一會兒張氏可能連做飯都不用了,隻給小姑子縫香囊就好,她就更不開心了。
但是不開心了能怎麼辦?
憋着呗!
誰讓她的針線活沒有張氏做的好呢!
“看什麼看?
不讓你去地裡幹活了,就包個粽子你還東張西望?
瞅啥瞅?
若是覺得閑得慌,你下午就去地裡割麥子去。
”
李婆子看着牛氏那神色和樣子,不由滿臉的挑剔。
這老二媳婦真是越來越沒眼色了,真是啥樣的娘就能教出啥樣的女兒來。
看看牛氏,在看看白茉莉,想想都糟心。
看看她李婆子,再看看她家閨女白瑾梨。
哎呀娘呀,咋地她們母女兩就都是這麼的優秀呢!
這白老爺子命可真好,能娶到她這麼個賢惠能幹的婆子,還生了這麼厲害的女兒,想想都替白老爺子感覺到驕傲。
嗯,一定是他們白家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祖墳冒了青煙了!
白瑾梨可不知道她娘如今居然自戀并且膨脹到這個地步了。
因為她看着張氏進了門之後,又去把白夢喊了來,然後關上了門。
“梨子啊,你今年想要什麼樣的香囊?
”張氏将那些團在一起的繡線分開弄好,随口問着白瑾梨。
“大嫂,今年你幫我弄個猴子上杆吧。
”
“哦,對對,娘昨天還跟我說起這事了,我竟然忘了。
”
張氏這才想起來前一天晚上她剛下地回來,李婆子就跟她吩咐過這事情了。
隻不過她當時忙着洗漱然後做飯,隻是點了點頭竟然把這事情抛到腦後了。
“沒關系,這不是距離端午還有一兩天嗎?
時間夠用!
”白瑾梨毫不介意的搖頭。
她現代的靈魂都二十來歲的人了,又不是一個小幼稚鬼,沒有那麼多講究。
之所以盯着香囊,就是覺得新奇。
畢竟她還沒有親眼看到過别人制作香囊這種手工繡品呢,好奇!
“小姑,那我做什麼?
”白夢坐在一旁不解的問。
“你不是一直想學習繡工嗎?
正巧今天你娘要給我做香囊,你就在一旁學着,我也順便學習一下,等一會兒好偷偷給我娘繡一個當成端午節的禮物。
”
白瑾梨這話說完,張氏跟白夢都震驚了。
她們沒聽錯吧?
白瑾梨竟然主動開口要給李婆子繡香囊了?
!
“怎麼了,幹嘛這看着我?
我跟你們講,這事情可千萬要保密,不要提前跟我娘說。
”白瑾梨神秘兮兮的開口。
“嗯嗯,放心吧梨子,不會的。
”
“小姑你放心,我嘴很嚴實的。
”
“那就好,來來,快點兒開始吧。
”白瑾梨有點兒迫不及待了。
張氏點了點頭,随後将之前收集好的彩色碎布拿出來收拾整理着,再鋪平,然後問白瑾梨想給李婆子繡什麼東西。
白瑾梨想了想開口:“我娘名字叫李愛蓮,就給她做個中規中矩的香囊,随後上面繡朵蓮花吧。
”
蓮花就是荷花,也稱水芙蓉,簡單大氣,看着也不難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