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宥漆黑的眸子愈發晦昧，閃過些年餘餘看不懂的情緒。

　　隔了會，他解開安全帶。

　　“我送你回去。
”

　　“哦。
”年餘餘乖乖應了聲。

　　下了車，她才想起來下午在遊樂園塗的那兩個陶瓷娃娃。

　　“陶瓷娃娃還沒拿呢。
”

　　“放我家。
”楚宥牽住她的手。

　　年餘餘想了想泰安新城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品的房子，妥協了。

　　“行吧。
”

　　兩人從電梯出來，走廊上的聲控燈應聲亮起。

　　年餘餘開了門，楚宥卻一反常态的沒進門。

　　“早點休息。
”

　　他交代了一句就準備離開。

　　“楚宥。
”年餘餘抱住他胳膊，澄澈的圓眸盯着他看。

　　“你到底怎麼了？
”

　　剛剛在車上就不對勁。

　　楚宥垂眸，沒說話。

　　年餘餘索性關上房門，陪着他站在走廊上。

　　樓道裡的聲控燈因兩人長久的沉默而熄滅，楚宥蓦地歎了口氣，在黑暗中，伸手将年餘餘摟進懷裡。

　　他清越的音色響起，聲控燈重新照亮。

　　“寶寶，我不能陪你旅遊，你會不會委屈。
”

　　年餘餘：“？
？
？
”

　　“不會啊。
”她脫口而出，“有姜菁妤和黃蔓蔓陪我啊。
”

　　感覺到抱着她的男人身體頓了下，年餘餘恍然大悟，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可思議。

　　“楚宥，你剛剛在糾結這個？
”

　　“我一點也不在意啊！
”

　　她本來就不怎麼愛出門，一年和姜菁妤還有黃蔓蔓出去玩一兩次就足夠了。

　　多了她還吃不消呢！

　　楚宥：“……”

　　他難得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靜靜的抱了她一會。

　　“回去休息吧。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

　　年餘餘憋笑，“楚宥，你剛剛為什麼突然想到旅遊的問題啊？
”

　　“你在樓下問我覺不覺得你工作忙是因為這個？
”

　　“你怎麼這麼……”她努力想着措辭，“多愁善感？
”

　　楚宥長眸微眯，眼中溢出幾分危險情緒。

　　“你不累了？
”

　　年餘餘感覺到不對，立馬拿出鑰匙開門。

　　門打開，楚宥跟着闖進來。

　　客廳裡黑黢黢一片，連燈都沒來得及開，她被他摁在門闆上。

　　“寶寶，不累了就做點别的。
”

　　年餘餘剛想抗議，被堵住唇。

　　黑暗的環境放大了壓抑的情.欲，清涼的夜晚悄無聲息間變得燥熱。

　　--

　　清晨，霧蒙蒙的小雨天。

　　年餘餘睡到自然醒，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下雨天更讓人犯懶。

　　在床上躺了會兒，她伸手從床頭櫃上摸索手機。

　　拿到手機，屏幕上提醒有兩條未讀消息。

　　年餘餘伸了個懶腰，點進微信。

　　一條消息是楚宥發的，照例的一個早安表情包。

　　年餘餘也回了個表情包過去。

　　還有一條是黃蔓蔓發的，提醒她記得買機票。

　　年餘餘立馬點開買票軟件，買了張第二天上午的機票。

　　定好票，她截圖發給黃蔓蔓。

　　黃蔓蔓沒回複，年餘餘估摸着她又熬了夜，現在在補覺。

　　原來她和黃蔓蔓都是一樣的熬夜黨，現在她的生物鐘已經被楚宥掰了過來。

　　正想着，手機突兀響起鈴聲，屏幕上，母上大人四個字不停跳躍着。

　　年餘餘連忙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年母淩厲的聲音劈頭蓋臉傳過來。

　　“去你爸學校一趟，他這幾天痛風犯了，非犟着不去醫院。
”

　　“剛他同事悄悄給我打電話，你爸早上舉行升旗儀式的時候，從台上摔下來了。
”

　　“摔下來了？
”年餘餘徹底清醒了，“嚴不嚴重？
”

　　“身上有些擦傷，還把腳崴了。
”年母強忍着怒火。

　　“本來你爸這幾天因為痛風，腳都一直腫着的。
”

　　“我這走不開，你去把你爸帶到醫院做個檢查，不行就給他辦個住院，真當他身體是鐵打的。
”

　　年餘餘不敢說話，無比乖巧，隻在心裡默默為年父默哀了一秒。

　　等她媽下班了……

　　“好。
”

　　“對了，就送到楚宥他們醫院去。
”年母交代，“有個熟人還是方便些。
”

　　“讓楚宥幫忙看看。
”

　　楚宥是骨科，不是痛風科，而且他上午有一場手術。

　　當然，年餘餘不敢觸年母黴頭，都一一答應了。

　　挂斷電話，她立馬起床，快速洗漱一番，直接出門。

　　--

　　小雨綿綿，天氣一直陰沉沉的。

　　年餘餘打着傘到市一中校門口的時候，剛好是第一節課結束的課間。

　　學校的保安認識她，沒多問，直接把她放了進去。

　　一中的初中部在靠近校門口的位置，高中部在操場的另一頭。

　　年餘餘打着傘，看着操場上淋着小雨抓緊課間十分鐘打籃球的學生們，在心裡默默感歎着。

　　突然，她和穿着校服正在投籃的楚揚對視上了。

　　楚揚驚住了，踉跄一下，籃球砸到籃球架的擋闆上。

　　“楚揚？
”

　　“楚揚你幹嘛呢？
”

　　齊刷刷的幾道诘問聲傳來。

　　楚揚卻是沒理會他們，徑直小跑到年餘餘面前。

　　“餘餘姐，你怎麼來了？
”

　　“我在學校沒犯事。
”

　　年餘餘：“……”

　　她看了看他微濕的黑發，“别淋雨打球了，小心感冒。
”

　　“沒事。
”少年不以為意的口吻，“我身體好。
”

　　見她蹙眉，楚揚改口，“我馬上回去。
”

　　他下意識看了眼初中部老師的辦公樓，充滿朝氣的臉上一改平日桀骜的模樣，多了些謹慎，“我們老師給我哥告狀了？
”

　　“我哥讓你來處理？
”

　　年餘餘：“……”

　　她不知道楚揚腦補了什麼，但見他這幅模樣，她突然有點懷疑她爸每次贊不絕口誇楚揚是個乖巧的好學生的事。

　　怎麼張口犯事，閉口告狀的？

　　年餘餘有點懷疑。

　　“不是。
”她頓了頓，“我爸出了點事，我送他去醫院。
”

　　“年主任？
”楚揚愣了下。

　　“行了，你趕快回去，等天晴了再出來。
”年餘餘不準備多說。

　　丢下一句，她就繼續朝高中部的方向走。

　　楚揚下意識想追上去問清楚，恰好響起上課鈴。

　　操場上的學生們一窩蜂朝教學樓跑，年餘餘轉身見楚揚還站在原地，朝他揮了揮手。

　　“楚揚，發什麼呆？
上課了。
”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邊跑邊喊。

　　楚揚看着年餘餘漸行漸遠的背影，沒回教學樓，擡腳朝教師的辦公樓跑。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