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樓是上雍一家普通的酒樓,如果非要說它有什麼不普通的地方,那就是醉月樓背後的老闆頗有些來曆。
不過也不難理解,若不是來曆不凡,醉月樓也不可能在與楚王府隻隔了兩條街的地方開起來。
隻是今天醉月樓的掌櫃有些犯愁,即便是到了用晚膳的時候醉月樓賓客滿座,也不能讓他的眉頭稍微舒展幾分。
因為不久前他看到了攝政王殿下的令牌。
掌櫃不知道攝政王殿下為什麼會将自己的令牌交給一個小姑娘,更不知攝政王殿下為什麼來了醉月樓卻不光明正大從正門進來。
更、更不敢問,攝政王殿下為什麼要和一個小姑娘一起偷聽玄昱公子和姑娘約會。
但他總覺得,今天還有大事要發生。
這感覺從他看到玄昱公子踏入醉月樓開始就有了,讓他一直感到心神不甯,不知道是不是該提前通知自家主子。
但若最後證明是他想多了,主子那邊也不好交代啊。
就在掌櫃滿心憂愁的時候,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踏進了醉月樓。
掌櫃連忙收斂了胡思亂想,整了整衣袖面帶笑容迎了上去。
“各位……”才剛說出了兩個字,掌櫃就被人撥到了旁邊。
站在他身後的夥計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讓他沒有不小心閃到老腰。
為首的是一個穿着寶藍色錦衣,氣勢驕橫跋扈的青年。
掌櫃被人推了一下心中自然不悅,卻不敢得罪這些人,隻得當做無事繼續賠笑道:“是成國公府鄭六公子和懷遠将軍府徐大公子,兩位真是稀客。
幾位公子樓上請,小的給各位公子引路。
”
那驕橫青年輕哼了一聲道:“謝承佑是不是在這裡?
”
“這……”掌櫃意思有些遲疑,這看着像是來找事兒的,沒聽說玄昱公子跟這兩位爺有什麼矛盾啊。
這兩位一個是成國公府最受寵的小孫少爺,一個是懷遠将軍和長昭大長公主唯一的兒子,真要是惹上了就算是玄昱公子恐怕也有些難辦。
另一位倒是客氣一些,笑道:“看來真的在這裡了。
”
兩人身後的幾個公子也跟着起哄,“掌櫃的,有沒有眼色?
咱們是來找謝承佑的,還不領路?
”
掌櫃賠笑道:“這…還請容小的上去禀告一聲?
”
成國公府六公子哼笑道:“難不成謝承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掌櫃的,本公子知道你背後的主子是誰,大不了砸了你的店,本公子回頭去那位府上跪着賠罪,但是今兒…你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
”
掌櫃哪裡敢攔,成國公六公子暫且不說,看在長昭公主的份上,他家主子肯定也不會責怪幾個晚輩的。
掌櫃隻得道:“不敢,不敢,幾位請。
”
幾個公子哥兒也不客氣,一擁而上就朝着樓上而去了。
他們似乎早就知道謝承佑所在,根本沒有在二樓停留,直接就奔上了三樓的樓梯。
三樓某個雅間裡,外間小廳裡一張椅子胡亂地倒着,地上還有散落的鮮果,顯然是被人打翻了的。
裡間一張小小的矮榻上,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正依偎在一起,女子微閉的眼眸微微動了動,美麗的容顔上滿是醉人的紅暈。
沈令湘慢慢睜開眼睛,猛地坐起身來就要起身下榻,然而才剛剛站起身來腳下卻是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這動靜驚醒了原本睡着的謝承佑,謝承佑跟着坐起身來看到眼前的情形同樣也是一愣。
但他很快就看到坐在地上,神色隐忍痛楚的沈令湘,連忙起身将她抱起來放到軟榻上。
沈令湘臉色慘白,用力掙紮着,“你别碰我!
快放開我!
”
謝承佑卻不肯放手,強硬地将她摟在懷中,柔聲道:“令湘,你别怕、你别怕…有我在呢。
”
沈令湘嗚咽了一聲,擡手捶打着謝承佑的胸口,“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
你讓我以後怎麼辦……嗚嗚……”
謝承佑也想起來是自己強行拉住了原本要走的沈令湘,還不顧她的反抗強行占有了她。
對此謝承佑心中有些歉疚,卻并沒有太過的懊悔。
他是真心喜愛着沈令湘的,也知道沈令湘是喜歡着自己的。
雖然不能娶她為正妻,但在謝承佑的眼中沈令湘早就是他的所有物了。
他根本無法容忍沈令湘真的如她之前所說的一般,聽從駱家的命令随便找個人嫁了。
現在這樣豈不是正好?
謝承佑忍不住在心中暗道:“雖然委屈了令湘,但他以後必會補償她的。
”
謝承佑輕撫着沈令湘的發絲,柔聲道:“令湘,别怕。
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我……”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青年嚣張的聲音,“謝承佑在哪兒?
!
”
謝承佑和沈令湘臉色都是一變,謝承佑低頭看向沈令湘,“有誰知道你來這裡?
”
沈令湘驚慌失措地搖頭,忍不住更往謝承佑懷中縮了縮。
不等謝承佑做出反應,門就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了。
幾個人湧了進去,還在外面小廳裡就有人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道:“什麼味道?
”
在場的都是上雍皇城中的權貴公子風流纨绔,哪裡會不知道這空氣中彌漫的是什麼味道?
成國公府六公子嗤笑了一聲,嘲諷道:“玄昱公子可真夠忙的?
聽說被攝政王禁足了,難得出來一趟還能來這裡私會佳人?
”
說話間,衆人已經湧入了裡間。
雅間裡間面積不大,謝承佑和沈令湘根本躲無可躲,就連衣衫都來不及整理就被人堵了個正着。
謝承佑怒道:“滾出去!
”
成國公府六公子嗤笑了一聲道:“謝玄昱,若不是攝政王罰你禁足,本公子早就來找你麻煩了!
今兒個你可算是自己出來了!
”
謝承佑道:“鄭景川,本公子什麼時候得罪過你?
”
“什麼時候得罪過我?
”成國公府六公子冷笑道:“将騙來的東西送給我祖父,害得他老人家丢臉不說,好幾日都郁郁寡歡。
上次在公主府沒有逮到你,今兒你可逃不了了吧?
”
聽他這麼說,謝承佑自然明白了另一個人的來意。
長昭大長公主的兒子徐成玉,自然是來為妹妹出氣的。
謝承佑咬牙道:“你們先出去!
”
鄭景川平時是嚣張慣了的,哪怕是謝承佑也不放在眼裡。
現在有長昭公主的公子一起,自然就更不怕了。
就算是攝政王追究,難道還能一點都不給長昭大長公主面子?
當下嘿嘿一笑道:“出去個屁!
兄弟們,讓整個上雍的人看看,咱們這位皇城七秀之首的真面目!
”
他們這些纨绔子弟,素來是最讨厭謝承佑這種标榜自己是什麼青年才俊道貌岸然的家夥的。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當即就上前去要将兩人拉出去給人示衆。
他們并不知道那姑娘是沈令湘,隻當這麼大膽和男人在酒樓裡纏綿的,隻怕是哪個樓子裡的妓子。
沈令湘被吓得不輕,當即在謝承佑懷裡尖叫起來。
湊過去的纨绔們愣了一下,其中一人有些遲疑地道:“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
沈令湘是京城第一才女,見過她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
纨绔回頭去看領頭的鄭景川和徐成玉,鄭景川朝他們使了個眼色,幾人當即不再猶豫,湧過去将沈令湘從謝承佑懷中拉了出來。
“你們好大的膽子!
鄭景川,徐成玉,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謝承佑掙紮着,卻并沒有什麼用處。
徐成玉不似鄭景川那樣嚣張,卻也不是什麼軟柿子。
他劍眉一揚,笑道:“玄昱公子有意見,盡管去攝政王殿下跟前告狀,本公子奉陪便是!
”
“你!
”
沈令湘吓得渾身顫抖,臉色慘白如紙。
她雖然竭力想要遮住自己的臉,但她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那小小的窄袖哪裡擋得住自己的臉。
“沈…沈姑娘?
!
”最先看到她臉的纨绔忍不住叫出聲來。
“……”房間裡一片寂靜。
沈令湘在上雍名聲不小,甚至可以說皇城中有不少纨绔都對她頗有幾分傾慕之意。
其中願意娶她為妻的人自然也不少,隻是這些人沈令湘都看不上。
她想成為能當家做主的高門權貴當家主母,而不是一輩子看人臉色拿着一點月錢過日子的小媳婦兒。
此時沈令湘幾乎想要立刻昏死過去,為什麼會這樣?
!
明明不是這樣的!
這幾個人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他們明顯是來找謝承佑的,他們又是怎麼知道謝承佑在這裡的?
!
看到衆人落在自己身上詭異的目光,沈令湘慌亂地拉好自己淩亂的衣衫,滿臉通紅羞憤欲死。
鄭景川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轉,突然笑出聲來,“原來如此啊,我說呢…駱二姑娘怎麼突然就跟玄昱公子翻臉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
謝兄好打算啊,花着駱家二姑娘的銀子,睡人家的表姐。
該不會…原本還計劃着左擁右抱……”
“咳咳。
”旁邊徐成玉輕咳了一聲,瞥了鄭景川一眼,示意他說話注意不要帶上别人。
鄭景川也很快反應過來,改口道:“駱家,可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啊。
”
“不、不是……”沈令湘想要為自己反駁。
旁邊一人笑道:“不是?
難不成是玄昱公子強迫了沈姑娘?
”
沈令湘閉口不言,渾身發着抖,整個人搖搖欲墜。
“你們夠了!”謝承佑怒道。
鄭景川笑道:“夠,怎麼不夠?
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剩下的帳就改天再算吧。
成玉兄,走,咱們下去喝一杯?
”
徐成玉欣然同意,目光在沈令湘和謝承佑身上流連了片刻,道:“成玉等着喝表哥的喜酒了。
”
“等等,你們……”
“咦,這裡怎麼這麼多人?
”謝沅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衆人回頭就看到了謝沅帶着兩個丫頭從外面進來。
“令湘,你們在這裡做……啊?
!
這是怎麼回事?
!
”
謝沅話說到一半,看到裡面兩人狼狽的模樣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三樓上原本就并不隻有謝承佑和沈令湘二人,之前鄭景川等人踹門就已經驚動了别人。
隻是看這好幾個人氣勢沖沖地進去,不想惹事沒有過來探看。
此時聽到謝沅的叫聲,終于有人忍不住悄悄在門口探出了個腦袋,卻也沒敢進來。
謝沅指着沈令湘和謝承佑,“大哥,令湘,你們……”
她雖然也是閨中少女,卻也不是完全不懂這些事情。
再看看鄭景川幾人,當即知道事情隻怕是不妙了。
鄭景川笑嘻嘻地道:“懷淑縣主也來了,這是你們一家人的事兒,咱們這些外人就不插手了。
恭喜縣主就要有個嫂子了,哦,不對,是堂嫂。
咱們走!
”
幾個人根本不管謝承佑想要殺人的眼神,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走了。
房間裡隻剩下了三個人以及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謝承佑才開口問道:“阿沅,你怎麼會來這裡?
”
謝沅道:“不是令湘派人送信給我,說有事和我商量麼?
”她前幾天剛剛得了沈令湘不少好東西,自然也不好拒絕。
謝承佑猛地扭頭看向沈令湘,一瞬間眼中多了幾分懷疑。
沈令湘睜大了眼睛,雙手捂着心口瘋狂搖頭,聲音控制不住的拔尖,“我沒有!
!
”
但是,看着謝承佑和謝沅雙雙投來的懷疑眼神,沈令湘的心瞬間如墜入了冰窟般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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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親愛的們除夕快樂!
開開心心過大年,新的一年事事順順,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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