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
正坐在書房裡的駱謹言看到跟駱一一起進來的駱君搖微微挑了下眉,“搖搖怎麼來了?
”
前院的書房距離宴客的大堂并不遠,坐在裡面也能聽到外面傳來的喧鬧聲。
今天整個駱府前院都是一樣的熱鬧,想找個清靜的地方都難。
駱君搖走過去笑道:“大哥這時候不再外面幫爹爹招呼客人,又在這裡做什麼呢?
”
駱謹言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微笑道:“外面有父親和你二哥,大哥有點事要處理。
”說話間目光卻落到了駱一身上,駱一也很無奈,隻能拿眼睛去瞄駱君搖。
駱謹言立刻明白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在駱君搖身上。
“搖搖。
”
駱君搖立刻乖乖雙手奉上了手裡的東西,駱謹言無奈地笑了笑,輕輕打開了那小小的紙條。
上面是沈令湘的字迹,小小的紙條并不容許她寫什麼長篇大論,隻有簡短的幾個字——小心、地牢。
駱君搖探着頭也看到了,秀眉微蹙:“她這是在給大哥報信?
她是怎麼知道的?
”
駱謹言淡淡道:“沈瀚和那個柔然人被抓跟她有關系,自然會有人找她的。
”
駱君搖腦海中靈光一閃,“今天她身邊有那些人監視?
”
難怪沈令湘會一而再地提起她送大姐姐賀禮的事,是不方便直接開口或者跟大哥接觸麼?
駱謹言将紙條折好,叮囑駱君搖道:“不要去試圖接近她。
”
駱君搖皺眉道:“大哥覺得她還能繼續給你提供情報?
那些人應當不會相信她,更大可能是脅迫了她借機混入駱家吧?
”
駱謹言道:“那些人不用信任她,她如今是謝承佑的人,這個身份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
駱君搖蹙眉思索了片刻,“攝政王府。
”
謝承佑是謝衍過繼的兒子,沈令湘縱然是妾,卻也勉強算是謝衍的兒媳婦了。
關鍵是,他們兩個都住在楚王府裡,隻是這一點,沈令湘的用處就很大了。
畢竟,這麼多年來除了被嚴重限制行動幾乎無法接近王府核心的婢女,有哪個女人成功進入攝政王府的?
駱謹言淡淡道:“她若是真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怎麼利用這一點取得那些人的信任。
”
駱君搖晃了晃手裡的珠花,“所以,這是投名狀,她願意幫大哥做事?
有什麼好處?
”沈令湘費盡心思想要嫁給謝承佑,這才結婚幾天就倒戈相向?
難道是到手了才發現,謝承佑不香了?
駱謹言淡然道:“她想要在楚王府和穆王府立足,就需要靠山。
隻有駱家才能成為她的靠山,能幫她成為謝承佑正妻的是我,不是謝承佑。
”
原來如此。
“側室不能扶正。
”
駱謹言對妹妹笑了笑沒有答話,駱君搖卻瞬間了然。
規矩就是規矩,但規矩是人定的。
誰說就一定不能改變的?
端看你有沒有撼動規矩的能力罷了。
至少,比起謝承佑,有整個駱家支持的駱謹言才更像是能撼動規則的人。
“那這個…現在怎麼辦?
”駱君搖問道。
駱謹言淡淡道:“既然想救人,就讓他們救吧。
”
駱君搖好奇問道,“大哥做了什麼安排?
”
駱謹言道:“沈瀚知道的東西太少,那個柔然人嘴裡問不出什麼來。
人廢了,他們想要就給他們。
”
反正救出去那些人也不可能從那兩個人口中得到隻言片語,放在地牢裡還要浪費糧食。
駱君搖在心中啧歎了一聲:大哥手黑啊,這才幾天人就給弄廢了。
“那些人不會破壞大姐姐的婚禮吧?
”駱君搖皺着眉頭問道。
駱謹言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擔心,我會讓人看着的。
”
駱君搖點點頭。
希望能一切順利吧,雖然他們不怕那些躲在陰暗處的家夥,但如果在婚禮上出現在了什麼騷亂,還是挺讓人膈應的。
她可不希望破壞了大姐姐完美的婚禮。
“大公子,迎親的隊伍來了,大将軍和夫人請您和二姑娘出去。
”門外駱家的管事躬身禀告道。
駱謹言起身道:“知道了,搖搖先過去,我再安排一下。
”
“好的,大哥。
”
駱家前院,今天的新郎許昭臨正恭敬地站在大堂中與蘇氏說話。
許昭臨身為淳安伯府嫡長子,又是皇城七秀之一,相貌自然也是不差。
今天穿上一身大紅色喜服,整個人更是顯得容光煥發俊雅不凡。
蘇氏對這個女婿也十分滿意,她也不指望女兒嫁到多高的門第,淳安伯府這樣的就正好。
許昭臨風評不錯,自己也上進,許家人口也不算複雜,蘇氏相信女兒嫁到許家會過得很好。
“新娘子來了!
”
蘇蕊和駱君搖一左一右扶着蓋着龍鳳呈祥蓋頭的駱明湘走了出來,許昭臨臉上也帶着幾分喜氣,轉身迎了上去。
駱明湘握着駱君搖的手微微緊了一下,駱君搖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緊張。
“新人拜别父母。
”司儀高聲唱道。
許昭臨走過來伸手去扶駱明湘,駱君搖和蘇蕊對視了一眼雙雙笑着退到了一邊。
兩人走到大堂中央,在衆人的注視下跪了下來。
“女兒拜别父親,母親。
”駱明湘恭敬地朝座上的駱雲和蘇氏磕了三個頭,“還請父親母親千萬保重。
”
蘇氏強忍着眼中淚光,道:“好孩子,成婚了就不再是家裡做小姑娘了。
要孝順公婆,友愛兄弟姑嫂,賢惠持家,好好過日子。
”
“女兒銘記于心,多謝母親教誨。
”駱明湘輕聲道。
許昭臨牽着駱明湘的手,恭敬地道:“嶽父嶽母請放心,小婿一定好好待明湘,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的。
”
蘇氏點點頭,笑道:“好,好。
”
駱雲也說了兩句,都是叮囑新婚夫妻倆夫婦和順之類的話,也适當敲打了許昭臨兩句。
疼女兒的人家在姑娘出嫁的慣常都有這樣的叮囑,倒不是駱家故意敲打許昭臨,兩人也都一一應了。
駱明湘又拜别了駱老夫人和兩位兄長,又叮囑駱君搖以後在家要聽話雲雲。
旁邊的司儀和媒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才開口提醒,“吉時快到了,新人該出門了。
”
一聽女兒要走了,蘇氏不由紅了眼睛卻依然強忍着不舍叮囑女兒。
駱明湘也不由哭出聲來,“女兒拜别父親,母親。
”
駱謹行走過來,對駱明湘道:“明湘,二哥送你出門。
”
駱明湘忍不住悲傷,低聲道:“多謝二哥。
”
駱謹行笑道:“謝什麼,都是應該的,就算成了婚駱家也依然還是你娘家。
兩家也離得不遠,以後多回來看看母親。
”
駱明湘連連點頭。
駱謹行轉身微蹲下一些,讓駱明湘伏在他的肩頭,将她背了起來往大門外面走去。
大堂外,送嫁的喜樂聲響起,人們也紛紛跟着往外走去,一起送駱家大姑娘出門。
蘇氏想到女兒從此變成了人家的兒媳婦就覺得心酸不已,連忙追在後面跟了出去。
駱明湘被送上了花轎,嫁妝早在昨天就已經全部送到了許家,那堪稱十裡紅妝的豐厚嫁妝也引得了整個上雍城裡好一番談論。
駱明湘的生父留下了不少遺産,蘇氏本身也頗有才能這些年前夫的遺産在她手中翻了一翻不止。
蘇氏隻留下了自己一半的嫁妝打算以後給駱君搖,剩下的全給了女兒做嫁妝。
再加上駱雲這個繼父也并不吝啬,同樣為駱明湘準備了一份嫁妝,因此駱明湘雖然隻是駱雲的繼女但嫁妝豐厚程度恐怕上雍一等一家世的貴女也未必比得上。
駱家人丁稀少,駱雲也沒有親兄弟堂兄弟,蘇氏母女也早已和前夫家裡斷了關系人都不在京城了,于是隻能請了幾位與駱雲交好的将軍前去送親。
其中一位還是駱明湘生父的八拜之交,由他送駱明湘出嫁倒是正好。
等到許昭臨再次拜别了駱雲和蘇氏起身上馬,迎親的隊伍便在震天的喜樂和鞭炮聲中緩緩朝街道另一頭而去。
“湘兒!“蘇氏再也忍不住,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駱君搖連忙扶着她,“母親,大姐姐出嫁是喜事兒啊,再過兩天她就回來啦。
”
駱雲站在旁邊也道:“搖搖說得對,明湘出閣是大喜事,夫人莫要難過。
”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駱雲心裡其實很理解蘇氏的。
他隻要一想到搖搖也被不知道哪個臭小子帶回家去了,他就恨不得立刻将對方暴打一頓。
夫人隻是哭一哭,已經很克制了。
蘇氏哪裡需要他們勸?
她這些年最大的期盼就是将女兒教養成人,看着她有個好人家一生平順安康,隻是情之所至實在忍不住罷了。
連忙抹了一把淚,蘇氏轉身道:“将軍說得是,還要招待客人呢,咱們快進去吧。
”
拜堂等一系列婚禮的重頭戲都是在許家舉行,而身為新娘直系親人的他們并不能出席。
就連送親也隻能是叔伯娘舅堂表兄弟去,但這不代表駱家就此清閑了。
今天來了這麼多人道賀駱家也是要大宴賓客的,因此駱雲和蘇氏還要回去繼續招待來道賀的貴客。
駱君搖覺得這規矩毫無道理,成婚麼不就是應該兩家人一起熱熱鬧鬧的麼?
她竟然不能參加大姐姐的婚禮!
還說什麼娘家人要低調,不能搶了婆家的風頭!
倒是蘇蕊幾個跟駱明湘關系好的,都直接跟着送親的隊伍一起去了許家。
她們要一直陪着駱明湘到晚上婚禮結束才算完。
不過順順利利将大姐姐送出門了沒出什麼事兒駱君搖還是松了口氣,她實在不希望今天出什麼事給大姐姐添堵。
“想什麼呢?
”駱謹言看她站在門口發呆,開口道:“爹和母親都進去了。
”
駱君搖道:“沒什麼,好像沒什麼事,看來……”她話音還未落,就聽到一聲有些古怪的哨聲從後院的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