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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242、你怕死?

皇城第一嬌 鳳輕 10580 2024-10-31 11:57

  中午用膳的時候,駱君搖被沈紅袖幾個拉着一起去了粟玉堂。

  即便是用膳的時間粟玉堂裡也依然十分安靜,兩院的姑娘們各自圍坐在桌邊,端莊優雅地用膳。
隻偶爾才低聲私語幾句,絕不會打擾到旁邊的人。

  駱君搖剛剛跟安瀾書院的山長談好了借書的事情,章先生又答應幫她找老師,她此時的心情十分不錯。

  不過……看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幾個姑娘,駱君搖默默地将自己可能将要挂名武道院院長的事情連着美味的飯菜一起咽了下去。

  還是回頭再說吧,在這裡說恐怕會驚起一片叫聲,影響不好。

  “想什麼呢?
一臉苦大仇深的?
”沈紅袖瞥了她一眼,小聲問道。

  駱君搖搖頭道:“沒什麼,好久沒吃粟玉堂的飯菜了,有點想念。

  聞言,梁疏風忍笑道:“你還有這個愛好?
我一點兒也不想吃了。
”粟玉堂的飯菜其實很好吃,但是她們已經吃了好幾年了。
駱君搖搖頭歎息道:“你不懂,這種感覺隻有等你真正離開這裡之後才會明白的。

  宋琝低笑道:“疏風今年過完就要離開了。

  “嗯?
之前怎麼沒聽說過?
”駱君搖有些驚訝。

  梁疏風瞪了她一眼,有些意興闌珊地道:“不僅是我,還有紅袖。
你也知道我早就定了親了,紅袖過完年就十七了,沈将軍和夫人也在給她物色婆家。

  趙思思有些擔心,“那豈不是…明年就隻剩下敏敏,我,還有惠惠了?

  梁疏風歎了口氣道:“你和敏敏也待不長。
”這兩個年齡也不算小了。

  徐惠舉起小手道:“還有我,我還要待好幾年呢。
可是……”徐惠乖巧可愛的小臉也糾結,“大家都走了,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嗎?

  駱君搖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道:“别擔心,怎麼能讓惠惠一個人待在這裡呢?
一定還會有新的小夥伴的。

  徐惠點點頭,“嗯嗯。

  小孩子就是無憂無慮,其他人卻沒這麼樂觀,在徐惠之前就有兩年武道院一個新人都沒有,徐惠之後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若是徹底沒有人想要進武道院了,就算太後什麼都不做武道院也已經名存實亡了。

  “上午你跟章先生談什麼呢?
”宋琝坐在駱君搖身邊,低聲問道。

  駱君搖笑道:“我請章先生幫我借一些書。

  宋琝微微側首思索了一下,“丁字區?

  “你知道?

  宋琝道:“需要幫忙可以告訴我,那裡面的書我看過一些。

  駱君搖點頭,宋琝看過她并不意外。

  那裡面都是一些被讀書人歸類于奇技淫巧或者粗鄙之學的書籍,但是對普通人來說其實這些才是更有用的東西。
相對的對一個孤身在外的女子來說,琴棋書畫才是沒什麼實用甚至會給自己招來麻煩的技能。

  宋琝既然想離開上雍,連學武防身都想到了,這些自然不會不看。

  兩人正說話間,蘇蕊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駱君搖蘇蕊怔了一下,才緩步走了過來。

  “蘇蕊姐姐。

  蘇蕊笑了笑,“沒想到你今天竟然來了書院。
”蘇蕊雖然笑着,眉宇間卻有幾分黯淡,甚至是有些憔悴。

  駱君搖道:“有些事情跟章先生商量,蘇姐姐怎麼來這麼晚?

  蘇蕊道:“耽擱了一會兒。

  粟玉堂的侍女很快将蘇蕊的飯菜送了過來,蘇蕊顯然也沒什麼胃口隻喝了幾口湯便放下了。

  一擡頭,就看到駱君搖正托着下巴望着她。

  蘇蕊笑了笑道:“不用擔心,許是有些積食。

  蘇蕊明顯是有心事,但她不想說駱君搖也不好在大庭廣衆之下問。
隻得點點頭道:“那下午若是餓了,吃些點心吧。

  蘇蕊笑道:“放心吧,我知道的。

  用過了午膳,一行人從粟玉堂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阮月離正好走在她們前面,依然是獨自一人形單影隻的模樣。

  幾人立刻都想起了阮家的事情,阮家這事兒也實在很難說是喜事還是醜聞。

  按說嫡長大公子死而複生,自然是喜事,偏偏這位大公子一露面就給阮家送了個大禮。

  不管對阮相來說這到底是喜還是悲,對阮家三兄妹來說肯定不是好事。

  阮月樓這個丞相嫡長子一下子變成次子不說,雪崖公子背後的鳴音閣也讓人頗為忌憚。

  “阮家那位大公子……既然阮相認回來了,是不是也要辦個宴會什麼的?
”沈紅袖低聲問道。

  梁疏風搖頭,“恐怕近期都不會吧,那晚的事情鬧得有些難看……”短期内阮家恐怕不想舉辦任何宴會了。

  蘇蕊看了看阮月離的背影,蹙眉道:“阮家往後隻怕不會太平,你們……”蘇蕊看了看幾個姑娘,壓低了聲音道:“家裡若是想結親,最好還是繞過阮家。

  在場的還沒定下婚事的隻有沈紅袖宋琝和趙思思,還有一個年齡不足的徐惠,沈紅袖笑道:“我家可攀不上丞相府的門第。

  宋琝若有所思,喃喃道:“那可不好說啊。

  “什麼意思?
”趙思思和沈紅袖齊齊看過去。

  宋琝搖頭道:“沒什麼,阿蕊說得沒錯,如果沒有必要…還是别摻和阮家的事兒了。

  “可惜了雪崖公子的俊美風姿啊。
”這自然是玩笑,不必有人提醒她都覺得自己跟那位雪崖公子不是一路人。

  宋琝淡笑道:“有時候花兒越美,越是有毒。

  告别了衆人,駱君搖出了安瀾書院登上了回城的馬車。

  馬車一路緩緩前行,駱君搖坐在馬車裡撐着額頭打盹。
奈何坐在旁邊的秦藥兒仿佛是被人在身上放了癢癢藥,動來動去沒有個消停。

  駱君搖睜開眼睛瞥了她一眼道:“怎麼了?
坐墊上有針?

  秦藥兒鼓着腮幫子,道:“我聞到了一股不好的氣息。

  駱君搖仔細辨别了一下,什麼也沒聞到。

  “什麼氣息?
”駱君搖問道。

  秦藥兒眼底閃爍着光芒,“仇人和人渣的氣息!

  駱君搖一怔,很快反應過阿狸,“毒蠍?

  “嗯!
”秦藥兒點頭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笑聲,“秦藥兒,你倒是機敏!

  馬車緩緩停下,駱君搖揭開簾子出去,果然看到前方不遠處路邊站着幾個人。
為首的兩人正是那日跟着白靖容來攝政王的帶刀青年和毒蠍穆薩。

  駱君搖挑眉道:“你們家容夫人要見我?

  穆薩皮笑肉不笑地道:“攝政王妃很聰明,夫人有請。

  駱君搖嗤笑道:“她想見我就得讓她見麼?

  站在路邊的幾人臉色都是一沉,那帶着刀的青年臉色看向駱君搖的眼神更是夾帶着怒火。

  顯然這些人都是白靖容的腦殘粉。

  駱君搖輕哼一聲,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路邊的幾個人,“要見就讓她自己過來,本王妃最讨厭有人在我面前裝樣子!

  “你找死!”

  那黑衣青年忍不住拔刀想要上前,駱君搖朝他挑眉一笑,擡手就将一個東西擲了出去。

  黑衣青年冷笑,不屑地朝着那東西一刀劈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過後,除了輕功極高的穆薩先一步退開隻被炸到了衣擺,剩下幾人幾乎無一幸免都波及了。

  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也格外狼狽。

  首當其沖便是那黑衣青年,他手中的刀已經脫手落在了幾步遠的地上,刀身上已經出現了裂痕。
他反應再快畢竟也距離爆炸不過一臂之遠,除了及時護住了頭臉,整個人幾乎血肉模糊倒在了地上。

  見到這一幕,穆薩眼神冷冽,“攝政王妃好狠毒的心思!

  駱君搖道:“蕲族和大盛是敵國,你們帶着幾個人在野外攔截本王妃,他還想拔刀。
本王妃現在懷疑你們想綁架我要挾王爺和我爹爹。

  殺傷力不大夠,果然黑火藥是很難同時兼顧體積和效果的,而且穩定性也不大好。
如果是黃色火藥的話……

  駱君搖搖搖頭,決定暫時先不思考這種問題。

  “你血口噴人!
”穆薩怒道。

  駱君搖聳聳肩:“你高興怎麼想怎麼想吧。
”那黑衣青年兩次見面表情都十分不善,眼底分明是有仇恨和殺意。
再加上目前上雍多了好幾個她無論如何都打不過的高手,怎麼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呢?

  穆薩臉色陰沉,微微眯眼神色危險地盯着駱君搖。

  秦藥兒從馬車裡探出個頭,目光緊緊地盯着穆薩。

  穆薩自然也看到了秦藥兒的眼神,眼底閃過一絲忌憚,終于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移開了眼睛。

  “不過是有些事情想跟王妃聊聊,何必這麼大的火氣呢?
”白靖容的聲音從路邊的樹林裡傳出,片刻後便看到她帶着人緩步走了出來。

  看了看地上狼狽的人,白靖容揮手示意身邊的人将受傷的人帶走。
然後才擡頭看向駱君搖,“王妃何必如此?

  駱君搖道:“容夫人有什麼事不能在攝政王府說?
你這樣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你也知道,女孩子都很膽小,我一緊張就容易出事。

  白靖容笑道:“王妃放心,我不會這麼不識趣,在上雍對攝政王妃動手的。
更何況…攝政王在你身邊放了這麼多高手,我就算想動手也不成啊。

  她說話的功夫,冷霜和疊影已經出現在了馬車旁邊。

  兩人向駱君搖拱手行禮,冷霜目光幽冷地掃了白靖容一眼,很快便垂下了眼眸沉默地站在疊影旁邊。

  “既然如此,夫人這是想跟我玩遊戲?
”她含笑掃了一眼正被人從地上擡起來的人,笑道:“是挺好玩的。

  白靖容輕歎了口氣道:“王妃對我敵意太大了,我隻是覺得…城裡未免有些拘束,倒是城外風景秀美,又無人打擾,想請王妃喝杯茶閑聊一會兒罷了。

  駱君搖掃了一眼四周,雖然還算不上是草木凋零卻也難掩入冬之後的蕭索。
再加上這微寒的天氣,駱君搖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表示她沒看出來哪裡秀美了。

  駱君搖道:“我恐怕沒時間跟夫人喝茶,夫人若是非要跟我聊的話,就上來吧。

  “夫人!
”穆薩低聲道,目光警惕地看了駱君搖一眼,顯然是懷疑駱君搖的用心。

  駱君搖心中暗道:我就是請她上車你就懷疑我不懷好意,那我炸你們這些半道攔路的,一點兒也不冤啊。

  白靖容擡手拍了下穆薩的胳膊,對駱君搖笑道:“那就有勞王妃帶我一程了。

  駱君搖朝她笑了笑,轉身進了馬車。

  片刻後,白靖容果然也進來了。

  駱君搖對秦藥兒道:“藥兒,你去外面坐一會兒。

  秦藥兒瞪了白靖容一眼,才鑽了出去。

  白靖容笑道:“這姑娘似乎也對我很有敵意,不過…大盛的人皆是如此,我也早就習慣了。

  駱君搖直入主題,“有什麼事值得讓容夫人專程在這裡等着我?

  白靖容嫣然笑道:“倒也沒什麼大事,我隻是覺得王妃跟别的人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

  白靖容道:“我覺得…你不像别人那麼讨厭我。

  駱君搖點點頭道:“我确實不大讨厭你。
”不等白靖容說話,她又繼續道,“我也不讨厭剛才那個傻子。
”但不妨礙我正是他,拿刀劈炸彈,可不是傻子麼?

  白靖容歎息道:“這些日子上雍皇城裡那些人背地裡是怎麼辱罵嘲弄我的,王妃都聽說過吧?
其實我也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我的,他們再怎麼恨我又能如何?
不過是一群無能又無用的酸儒罷了。
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我是個女人罷了。
還有上雍這些貴婦貴女,一個個……她們也隻敢在暗地裡嘲諷我罷了。

  駱君搖微微偏頭看着她,不大明白她想要說什麼。

  白靖容看着她,問道:“王妃覺得呢?

  駱君搖道:“我覺得什麼?

  白靖容輕聲道:“王妃也覺得女子不該想要權力?
就應該安安分分地守在後院相夫教子,看着男人三妻四妾還要故作賢良麼?

  駱君搖搖頭,白靖容笑道:“我從小便知道,我的才智能力并不比男人弱,憑什麼我要遵從什麼閨訓,早早嫁人生孩子?
但是…這個世道是不會有人給我機會的,所以,想要隻能自己去争取。

  駱君搖點頭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所以呢?

  白靖容望着她,“你是駱大将軍的愛女,如今又是攝政王妃,難道你就甘心這樣當一個讓謝衍嬌養着寵愛着的小王妃?
你分明還可以做得更多,不是嗎?

  駱君搖覺得有些荒唐,“容夫人…你該不會是想要策反我吧?

  白靖容道:“這怎麼叫策反?
隻是合作而已。
誠然,謝衍如今身份尊貴,讓人也隻會捧着你,但攝政王畢竟不是皇帝。
有朝一日,小皇帝是會長大的,朝堂裡那些保皇黨自然也會越發壯大。
自古以來…攝政王和親政的小皇帝,有幾個能相安無事的?

  “所以?

  “我知道謝衍對你很好,你也很喜歡他。
難道你不想幫他讓地位更加鞏固一些麼?
”白靖容低聲笑道,那聲音裡仿佛帶着無限的魅惑,引得人忍不住順着她的話去思考。

  白靖容靠得離她更近了一些,低聲呢喃道:“攝政王妃哪裡有皇後好聽?
你說是不是?

  駱君搖突然伸手握住了白靖容保養極好的右手,白靖容一愣低頭一看駱君搖已經将一個東西放在了她的掌心。

  那是一個黑色的小圓球,白靖容臉色不由微變,想要收手卻被駱君搖牢牢握住。

  駱君搖擡頭對她微笑道:“容夫人,你說這個東西如果炸了,我們倆誰能活下來?

  “你開什麼玩笑?
”白靖容不敢置信地看向駱君搖,她自問并沒有說什麼足以惹怒駱君搖的話,這位攝政王妃顯然是不按理出牌。

  駱君搖微笑着強迫白靖容的手指包住了那顆火雷球,道:“沒啊,我就給夫人看看我新做的小玩意兒,誰知道會炸了呢。

  “你也未必能逃得掉!
”白靖容道。

  駱君搖笑道:“機會總比你大一點,要不試試?

  白靖容臉色難得有些蒼白,“我不信你敢,你到底想做什麼?

  駱君搖認真地打量着白靖容,笑吟吟地道:“我懂了,原來…容夫人你怕死。

  “誰會不怕死?
”白靖容看着駱君搖的眼神有些冷,沉聲道。

  駱君搖搖頭道:“不對,你特别怕死,因為你苦心經營這麼多年,若是死了一切就都付之東流了。
你光是想一想就覺得自己就算死了都想要從地獄裡爬回來。
所以你身邊才會有那麼多高手,就是害怕被大盛高手刺殺吧?

  白靖容已經恢複了從容,她畢竟不是一般人,駱君搖這點小把戲吓不到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駱君搖笑眯眯地将火雷球從白靖容手裡拿開,笑道:“容夫人既然怕死,就别來惹我,我真的會殺人的。
無論你想要算計什麼,想要達成什麼目的,去找阿衍吧。

  白靖容輕哼了一聲,收回被駱君搖握住的手,看着駱君搖的眼神仿佛有幾分失望,“我以為你跟别的女子不一樣,沒想到…還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俗人。
大盛女人就是自己不争氣,活該被男人踩回泥裡。

  駱君搖擡手掩唇,輕輕打了個呵欠,“容夫人,中原有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這樣勸我,是沒用的。

  “罷了。
”白靖容淡淡道,“王妃就當我今天沒來吧。

  說完她擡手敲了敲馬車的車廂,“停車!

  馬車很快停了下來,白靖容起身對駱君搖道:“王妃,你現在還年輕,還有駱雲給你當靠山。
若是有一天駱家不在了,你也年華逝去謝衍對你寵愛不在,你還剩下些什麼呢?

  說完也不理會駱君搖的反應,白靖容低頭鑽出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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