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餘光看到桌面上的白粥,裴張氏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
一旁的二嬸看着灑出來的粥也心疼了一下。
但是她不敢說裴張氏,隻好回頭看着裴芝潼,瞪了一眼裴芝潼,說道:“潼潼,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
你看看給你奶奶氣的,還不快給奶奶道歉。
”
裴芝潼并不知道裴張氏的全名叫什麼,隻知道她姓張,嫁到南莫村幾十年,曾經的名字别人都已經忘記了,長輩和同輩人稱呼她懷方家的,小輩就稱呼她裴家嬸子。
爺爺走了之後一個寡婦帶着四個孩子也沒有改嫁,而是一個人帶着四個孩子,過得非常辛苦。
而她也是一輩子強勢慣了,什麼都要掌控在自己手中。
裴芝潼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動手扯下了自己頭上的紗布,把頭上的傷疤露了出來。
傷疤看起來是挺嚴重的,裴芝潼前面一小半的頭發都被剃掉了。
桌邊的人看到裴芝潼這樣,一下子都禁言了。
顧麗萍看到裴芝潼的傷疤,手一下子捏緊了。
但是礙于裴張氏在場,如果她表現的心疼裴芝潼,裴張氏又要借題發揮了,所以她沒有表現出來,并且迅速的站了起來,去拿抹布。
剛要去幫裴張氏擦一下桌面,裴張氏直接拍掉了她的手。
顧麗萍的手迅速泛紅了。
“幹什麼!
沒看到這麼多米嗎!
撥到碗裡還能吃,你就想這麼糟蹋糧食嗎?
!
”裴張氏心裡憋着一團火沒出發,顧麗萍正好撞槍口上,直接斥責道。
顧麗萍尴尬的站在裴張氏的身邊,聽着裴張氏的訓斥。
裴芝潼綁好了紗布,先是撇了一眼大聲訓斥的裴張氏,走到了裴張氏的面前,面無表情的拿起了裴張氏面前的碗,當頭就給她澆了下去!
好在粥不是很燙,要不然一層皮都能給她燙掉。
然後就拉過了顧麗萍的手,把顧麗萍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坐下,一臉若無其事的剝着紅薯的皮,聲音低低的說道:“年紀大了,少生點氣,小心身體。
”
裴張氏被潑了一頭的白粥,完全都沒有反應過來,傻呆呆的看着裴芝潼。
全家人都擡頭一臉驚恐的看着裴芝潼,完全沒想到裴芝潼會這樣做。
就連顧麗萍和裴安安都不知該如何反應。
以前的裴芝潼性格很内向,見人都是低着頭,半天打不出一個悶屁,沒想到今天竟然敢反抗裴張氏了。
裴張氏怒吼了一聲:“你個賤丫頭!
竟然敢打我!
”
說着,倏地一下站了起來,頭頂上被裴芝潼倒扣着的碗“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碎了。
裴張氏的更是肉疼了起來,臉上的肉都揪了起來。
“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
說着,抹了一把從頭頂流到臉上的白粥,轉身就從竈膛裡面拿出了夾木材用的火鉗子,就要往裴芝潼的臉上打去。
那火鉗子剛燒完晚飯,上面還燙着,裴張氏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往裴芝潼的臉上打去。
顧麗萍驚呼了一聲,準備飛身撲上去擋住裴張氏。
但是裴芝潼卻是一把推開了顧麗萍,然後看了一眼自己腳邊的小闆凳,用力一踹,闆凳就倒在了裴張氏的腳下。
裴張氏一個沒注意,被小闆凳絆了一下,摔倒在地。
手上的火鉗子,也甩到了旁邊的地上。
裴芝潼上前去把火鉗子撿了起來,放到了竈膛裡面,輕聲說道:“這東西太危險了,您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還是不要玩的好!
”
“你這個惡心的玩意兒!
真是不要臉的賠錢貨!
”裴張氏趴在地上無奈的罵道。
裴芝潼掏了掏耳朵,說道:“罵來罵去,就這些話,你不嫌膩,我還嫌膩呢!
”
顧麗萍聽了裴芝潼的話,對她使了使眼色,然後直擺手,對裴張氏說道:“媽,潼潼現在還小,您别......”
“什麼還小!
都十六歲了!
再兩年就能嫁人了,還這麼不懂事兒!
現在敢打我,以後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
到時候到婆家還不被婆家看扁了!
連帶着我們裴家都要沒臉面!
”
顧麗萍垂在兩邊的手再次緊緊地握緊了。
但是她也不能反駁裴張氏,這個年代的人孝大于天,裴張氏是她的婆母,要是她今天公然頂撞裴張氏,那明天整個村裡就能傳的沸沸揚揚的。
經過村裡那些婆婆媽媽的嘴一傳,什麼都能變了味。
那可不是一般的嘴,那是能把活人說死,死人說活的嘴!
“媽,别說了!
你也别跟孩子一般見識!
我扶你洗漱一下!
再回來吃飯吧。
”一旁的小姑裴秀英拉了拉裴張氏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