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皇後心裡不舒服,她是不喜歡朱元的,可是楚庭川卻分明和太後一條心。
這樣的兒媳婦,娶回來也是看着礙眼。
可是她心裡雖然不舒服,卻知道現在不是她說了算的時候,隻好按捺住心裡的郁悶,還算和善的結束了這場對話。
正如太後娘娘所說,衛皇後并沒有為難她,雖然也做不到多親切,可是對于朱元來說,這也已經足夠了。
人的喜好不是一時一刻能夠改變的,再說衛皇後大約也是控制楚庭川太熟稔了,以至于一次沒有達到目的就覺得失望。
可是她總該要習慣的。
哪怕是兒子,也沒有對她百依百順的道理。
她禮數周全的退出來,翁姑便笑着問她:“縣主覺得如何?
”
朱元坦誠的點了點頭。
以後大家這樣彼此尊重也就足夠了。
翁姑笑而不語,等到再兩人剛出了皇後宮門,便見一隊儀仗朝她們這邊走過來。
這個時候……她們微微遲疑,便退在一邊,等到儀仗到了眼前,才發覺是恭妃的儀仗。
恭妃也見到了她們,立即便叫了停,先和翁姑打了招呼。
翁姑對她也很客氣,聽見她說是來看望皇後,便道:“皇後娘娘正在休息,恭妃娘娘怕是來的不巧了。
”
衛皇後自從養病到現在,極少見宮妃們。
恭妃之前來的也少。
這一次卻這麼巧,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翁姑對此心知肚明,果然,聽見翁姑這麼說,恭妃便立即笑了起來:“那本宮看來是來的不巧了。
”又笑着看朱元:“倒是惠甯縣主進宮來了,本宮正好有件事想要問問,不知道可有空沒有?
”
恭妃向來糊塗,不糊塗也做不出來把抛棄她的親母一家擡上來反而不顧養母一家了。
翁姑和朱元都知道這一點,兩人都知道恭妃找過來怕不是什麼好事。
可是恭妃畢竟又是楚庭川的生母,總不能毫無緣由的就一口拒絕。
沉默了一刻之後,朱元便道:“是,娘娘想問什麼,臣女知無不言。
”
恭妃點了點頭,便和翁姑客氣的道:“那就勞煩姑姑了,到時候本宮自會着人把惠甯縣主送回太後宮裡的。
”
翁姑還有些擔心,可是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她也不好再攔着,隻好對着朱元使了個眼色,便帶着人先回太後宮裡複命了。
恭妃便領着朱元進了禦花園,神色複雜的看了朱元,便道:“惠甯縣主聽說了沒有?
聽說聖上想為和庭川賜婚。
”
賜婚這件事,朱元已經從第二個人嘴裡聽見了。
她并沒有擡頭,也不知道恭妃指望從她這裡看到什麼反應,便幹脆沒有開口說話。
恭妃也并不指望從她嘴裡問出什麼,見朱元隻是低頭不語,便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問:“惠甯縣主不說些什麼嗎?
”
朱元想了想,便問:“恭妃娘娘是從哪裡聽說這個消息的?
”
恭妃皺眉。
她不是想讓朱元打聽這些。
也因為這樣,她稍微就有些不耐煩的轉過頭看着她:“不管我是從哪裡聽見的消息,事情現在就去如此。
齊大非偶,朱姑娘這樣聰明的人物,難道還不清楚這個道理嗎?
”
朱元就知道是這樣。
她并沒有開口。
恭妃于是便越發的生氣,她冷冷看着朱元,像是看一個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兒,輕聲卻堅定的道:“人貴有自知之明,和他身份懸殊,何德何能堪配他正妃之位?
”
朱元便忽然明白了楚庭川有多不容易。
衛皇後不必說,恭妃更是蠢的驚人。
怪不得她這一生除了生出了楚庭川這件事被人記住,就再也沒有任何值得可以一說的事了。
嘉平帝不喜歡她現在看來也實在是情有可原。
美人固然是美人,可是一開口就足以叫人退避三舍。
她不想再陪着恭妃說這些無用的廢話,便幹脆一勞永逸:“娘娘恕罪,此等傳言,我從未聽過,也并沒有聽别人說過,娘娘身份貴重,更不該聽信傳言,以訛傳訛。
”
恭妃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朱元竟然會這麼說。
可是還未等到她開口,朱元已搶先一步又接着道:“臣女雖然身份卑微,卻也是有封号的縣主,娘娘如此說話,可曾想過臣女的清譽?
若是最後聖上并無賜婚之意,臣女該如何自處?
再說,若是聖上賜婚的意思是真,娘娘卻私底下找我來說這些話,難道是想讓臣女抗旨?
”
恭妃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着朱元咬着唇有些生氣。
這個女人可真是巧言令色。
她說一句話,朱元倒有一百句在後面等着,堵的人根本一句話也說不出。
真是伶牙俐齒。
她再三考慮,還是面色沉沉的冷笑了一聲:“可得想清楚,别覺得以後真的就高枕無憂了!
”
朱元福了福身,等到恭妃拂袖走了,才擡起頭看着恭妃的背影,目光淡淡的搖了搖頭。
等回了太後宮裡,太後問起恭妃她的緣故,她想了想,就也照實說了。
恭妃這麼蠢,動不動就這麼容易被人挑撥,這一次不成,以後也未必不會做出其他蠢事,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決斷,斷了她的念頭。
太後果然很是生氣。
這個恭妃,不能幫楚庭川也就罷了,還時常出來扯後腿。
上次她娘家的事,她竟然還沒吸取教訓。
太後略一思索,便對翁姑說:“去傳哀家的旨意,哀家昨晚夢見了佛祖,決意發願手抄五百份經書供奉在佛前。
她素日也禮佛,就讓她替哀家抄,也是她的一片孝心了。
”
既然恭妃實在閑着沒事做,那她就給恭妃找些事情,省的她一天到晚琢磨些有的沒的事情。
翁姑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恭妃抄經這件事算是輕車熟路了,隻是這次怎麼算也還有五百份,恐怕她近期是抽不出時間來管别的事了。
她急忙應了是,轉頭親自去傳旨了。
朱元松了口氣。
恭妃這種人,和她說道理她也聽不大懂,倒是這個法子好,一力降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