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天都一直在被各種事情煩擾,就沒一刻得以清閑的時候,連綠衣這樣單純的小姑娘都忍不住暴躁了起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個道理,她現在也算是知道了。
而現在就是被人踩到了臉上來的時候,從前的唯唯諾諾早已經不見,綠衣面對面前這個四十多歲的媳婦子半點害怕也沒有,簡直尾巴都快要翹到了天上去。
秦媽媽被罵的臉色漲紅,嘴皮都被咬破,卻還是強撐着搖頭:“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朱元已經懶得跟她廢話,徑直看了向問天一眼,等到向問天猛地把秦媽媽一把給拽住控制,便面不改色的越過了她,徑直往裡頭去。
穿過後院,穿過正堂,朱元下了台階,一眼看見了在人群中瑟瑟發抖的一個女人,挑了挑眉走上前打量了她一眼問她:“你就是蘊煙?
”
蘊煙迷茫的睜大眼睛看向她,見這個小姑娘年紀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模樣,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問她:“你是誰?
”
天馬上就要黑了,四周的人家都已經開始亮起了燈火,朱元在這樣的昏暗光線底下輕聲笑了笑:“我就是那個你口裡帶走太華的人,現在來說一說吧,蘊煙姑娘,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
水鶴已經從裡頭貼心的找出了一條凳子來,擺在朱元跟前讓朱元坐下,蘊煙看着眼前這個橫空出世的小姑娘,腦袋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從她挑撥白班主去朱家鬧事到現在,撐死了也就是一下午的時間。
而就在這一下午的時間裡,朱元竟然已經将其他虛招全都給撇開,一眼就抓住了事情的關鍵,片刻都沒有耽誤的順着她找到了這裡。
蘊煙也不是傻子,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白夫人會回來哭天搶地的說那番話了。
原來根本就隻是讓她心裡發慌來不及思考,來找同謀商量,而後好一鍋端罷了。
她不由得不寒而栗。
眼前這個小姑娘年紀不大,但是心思竟然如此的細膩而謹慎,簡直叫人覺得可怕。
這個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啊?
她沒有說話,朱元等了等,見她不回答,就咳嗽了一聲,引得她回過神來,才微笑問她:“怎麼樣,想好了沒有?
蘊煙姑娘,大家既然都還有事,不如便痛快一點,太華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現在人在哪裡?
”
朱元單刀直入,蘊煙臉上現出短暫的慌亂,可是想到自己即将得到的東西,到底還是咬着牙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而這樣的廢話,之前朱元已經聽過了許多。
這一次她對待眼前這個人,沒有半點對待之前錢嵘她們的随意和放松,她一聲令下,跟她默契十足的向問天便已經擒住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嬌娘。
“我聽說你的嗓子極好,為了這把嗓子,飲食也無比注意。
”朱元向來做事都極有目的性,根本不跟她扯皮,冷淡着又低下頭去端詳這個女孩子的手:“還有,唱戲的這手保養的也很不錯......”
她歎了口氣,看着眼前這個已經開始發抖的女孩子,眼裡卻冷漠一片的說:“如果就這麼給弄壞了,那多不值得,你不是還想要揚名立萬,自成流派嗎?
如果你跟我們說實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你如果跟我耍心眼......”
蘊煙被向問天摁在地上的手已經顫抖的厲害,也因為朱元的這番話而害怕不已,她好不容易到達了今天這一步,她為了今天勤修苦練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被戲班子給帶到了京城,有了大放光彩的機會,要是就斷送在了今天......
她怎麼能夠甘心?
!
如果朱元真的下狠手,那麼那些人之前許諾的好處,現在看來也不那麼完美了,再說,人總是要先保住性命的。
她看了一眼同樣被人給捆住了手腳動彈不得的秦媽媽,吞了一口口水,低下頭很識時務的吐了口:“朱姑娘,這些事情真的不關我的事,我都是被......我都是被逼的,是秦媽媽找到我,她知道我向來不喜歡太華,同樣是聲名鵲起,但是太華卻總更受那些豪門貴胄的喜歡......她跟我說,她可以幫我把太華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弄走.....”
朱元的目光落在那個秦媽媽身上,有些陰涼。
“我不想的,但是那天剛好太華又跟我說起之前見過你的事,她說她已經打聽到了,你是大名鼎鼎的那個朱家姑娘,給不少貴人治過病.....她說你要幫她贖身,讓她當上正常人......”蘊煙面目有些猙獰,情緒激動不可理解:“她永遠都這麼好命!
從前教我們唱戲,師傅也更喜歡她而不是我,班主他們對我非打即罵,我大了,還要忍受他們占我的便宜......可憑什麼?
!
”
她咬了咬牙,之前的害怕已經散去了許多,終于不再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了:“我羨慕她,也恨她!
秦媽媽找到我,說是可以幫我解決這個麻煩,而且不必懷疑到我身上來,我就答應了......誰知道這麼快,你們就找到了我,而且找到了這裡.....”
朱元哦了一聲,并沒有對她的憤慨表示什麼。
總有人是這樣的,他們看不得别人好,反正如果她堕落,也要拉你一起共沉淪,這沒什麼好說的,她們的心思歪了,那麼說這些廢話也沒什麼意思。
她也原本就沒有打算拯救世人的想法。
目光落在那個還在掙紮的秦媽媽身上,朱元沖季晨點了點頭,季晨便把塞在那個秦媽媽嘴裡的破布給扯下來了,讓她老實一點。
“好了,現在這位蘊煙姑娘已經招了,所以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的人呢?
”朱元站起來睥睨她:“如果你把太華交出來,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大家各取所需,你看怎麼樣?
”
各取所需?
秦媽媽最初的震驚已經消失了,她皺着眉頭搖頭:“你們别做夢了,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們!
”
她不信朱元能對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