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邊上忙活的林大廚登時便轉過頭來,吸了一下鼻子有些動容的問:“這是什麼香料?
”
廚子的嗅覺味覺都很是靈敏,而林大廚更是其中翹楚,為了保持自己的味覺和嗅覺的靈敏度,他平常的飲食極為清淡,任何有刺激性的食物都不加以嘗試,對自己很是苛刻。
因而在這一刻,他幾乎是立即便聞到了一股異香,那股香味清淡綿長,叫人為之心醉的同時而靈台清明......
連蘇付氏也忍不住多聞了聞,有些興奮的道:“好香呀!
元元,這個東西是什麼,怎麼竟然這樣的香......我隻聞一聞,便覺得兩腮發酸,口舌生津了。
”
朱元笑了笑,正對上林大廚的目光,便直言不諱的道:“是我做這道菜的秘制香料,早已經調好了,做菜的時候,直接取用便好,這樣更為方便。
”
而綠衣手裡除了這個之外,另外還又捧了一隻小壇子,跟這個壇子顔色大小都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同一種香料。
林大廚這回倒是真的來了幾分興緻,他點了點頭:“不錯,這個香料聞起來似有梅香卻又有些......用來對付羊肉的腥膻,的确應當是不錯的,你這個小丫頭,看來也不是全部說的大話,果然是有一些見識的。
”
不過雖然這香料的确是令人驚豔,但是林大廚卻還是并沒有太把朱元放在心上-----能調香料是一回事,但是掌控分寸,火候,乃至于下手的刀工,調味料的放法,處處都是學問,朱元或許入她所說是有很多菜單,但是真正坐起來,跟那菜譜上寫的可不是一回事。
說到底,這門行業,早進來的,那肯定是多有優勢的。
他不再理會朱元這邊,等到自己的那些徒弟們把各自的環節準備好,便也開始自己來調和肉餡。
那邊也是噴香撲鼻。
綠衣吸了吸鼻子輕聲跟蘇付氏和朱元說:“姑娘,您瞧林大廚,有人剁餡兒,有人專門切蔥,有人專門切蒜......”
難怪林大廚說隻做一碗雲吞了。
這要做一碗他說的雲吞,那也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啊,得費多少工夫才能成。
蘇付氏也忍不住憂慮起來。
林大廚那架勢駕輕就熟,而且他本來就已經是極負盛名的大廚了,朱元卻是初出茅廬的無名小輩,那些評判的人應當下意識就會偏向林大廚。
這一番下來,勝算還真的不怎麼大。
不過來都來了,而且也已經誇下了海口,那當然是隻能盡力完成了,她問朱元:“元元,有沒有我們能幫得上忙的?
”
朱元搖頭,靜靜的看着已經被廚師處理過,拿上來的羊頭,直接下到了鍋裡。
衆人都驚呆了。
還等着自家姑娘一展身手的綠衣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錯愕的問:“姑娘.....就.....就這樣?
”
不是吧?
!
朱元已經點頭了,她點點頭說:“就這樣。
”
而後便開始燒起火來。
......
蘇付氏和綠衣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有些茫然了。
她們覺得朱元是在玩笑。
而林大廚那邊已經有廚師忍不住笑起來了:“我說這位姑娘準備幹嘛呢,這原來是準備炖羊肉啊?
”
林大廚抽空往她這邊看了一眼,笑而不語。
他的肉餡已經調和完畢,等到那些材料都差不多了,便開始按照牛肉、羊肉、魚肉的這些餡兒分别加入蔥、韭菜、白蘿蔔丁、香菇碎,一時之間弄得滿屋飄香。
香菇碎和芹菜丁加白蘿蔔丁那是炒熟的,也不知道林大廚到底用了什麼香料,綠衣連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目光發亮的想,她終于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都求着要吃林大廚煮的一碗雲吞了.....
而朱元這邊,等到林大廚那邊所有的料都已經準備完畢之後,終于也揭開了蓋子,開始撒入她特制的香料。
林大廚撥冗往她們這邊一看,對于這個香料還是比較好奇,見她将一塊一塊的長條形狀的東西塞入羊口,便忍不住問:“這是.....姜?
”
朱元點點頭,将這些紅色的姜都塞完了,又開始往裡頭倒黃酒。
看那架勢,倒也是有模有樣的。
林大廚若有所思。
而後便吩咐徒弟開始燒水,自己幾乎一下一個雲吞的包好,很快便下了鍋。
而這些熱氣騰騰的雲吞起鍋之後,看着那白瓷碗裡頭仿佛珍珠丸子一樣的雲吞,連蘇付氏也有些食指大動了。
送出去之後,錢嵘嘗了一口,便微笑起來:“林大廚真不愧是獅子樓的掌廚,這裡頭每一個雲吞都是不同的餡兒,羊肉鮮美,魚肉嫩滑......”
黃明安一拍桌子也忍不住笑:“老子吃過林大廚的雲吞之後,就再也吃不下旁人做的了,林大廚真是名副其實的大廚!
”
贊美聲不絕于耳,林大廚拱拱手,說一聲慚愧,跟掌櫃的相視而笑。
而這個時候,其他人忍不住就問:“朱姑娘呢?
”
不是說要比試嗎?
現在人家的菜都已經上來了,她怎麼還沒動靜?
錢嵘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掀了掀眼皮,似乎是調笑也似乎是認真的道:“大約是不知道怎麼生火,所還在忙活着燒熱這鍋竈吧。
”
衆人哈哈大笑。
林大廚卻并沒有,他親自去後廚看了一遍,問朱元:“姑娘大概還需要多久?
”
朱元想了想,給出了一個答案:“大約還需要兩個時辰吧。
”
焖羊肉的确是沒時間不行,雖然朱元這個時間有些過于久了......
林大廚咳嗽了一聲,卻并沒說什麼,對這個小姑娘笑了笑,搖着頭出去宣布了。
錢嵘立即便笑出了聲,将手裡的筷子一扔,惱怒道:“簡直笑話,誰有心情等她兩個時辰?
!
她以為她是王母娘娘不成?
”
林大廚卻很認真,他搖搖頭:“之前比試之前并沒定時間,因此朱姑娘要用多長的時間都是合理的,不如等一等吧。
”
他好勝,但是卻絕對是一個尊重規則的人。
既然之前沒有規定一定的時間内必須完成,那麼朱元現在的要求也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