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沒有動,那個小旗急的要命,他胳膊帶着傷,卻還是手舞足蹈的讓朱元快跟自己走:“朱姑娘,您快跟我走吧,方同知給您留下的那個,那個是我們侯爺的親衛,他很厲害的,能護着您逃跑!
”
雖然跑出去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可是到底能躲得過一時是一時啊,侯爺說過要護着朱姑娘的,為此連親衛都派出來了,他們自來就跟着侯爺,是侯爺的親信,既然侯爺要護着朱姑娘,他們便一定會盡力。
朱元看了他一眼,詫異衛敏齋那座冰山手底下竟然也能有這樣孩子氣,喜怒皆露于外的人,笑了笑才搖頭拒絕:“不用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我們現在去後院,隻會死的更慘,現在我們沒有别的路可走了。
”
她說完便不再理會旁人,隻是一心一意的盯着外頭的戰場。
孔夫人果然是上陣殺敵過的人,竟然骁勇異常,很快便砍翻了好幾個士兵,方良更不必說,他是衛敏齋從戰場一手帶起來,而後又帶進錦衣衛的人,本來就以身手好出名的,此時也一鼓作氣将湧上來的幾個士兵都打翻了。
因為孔夫人和方良氣勢如虹,對方那些人反而一時亂了陣腳,竟不能攻破影壁。
可是這優勢畢竟不能長久,雙拳難敵四手,孔夫人跟方良在沖殺了一陣之後,逐漸有些脫力,對方也終于調整了攻勢,适應了孔夫人跟方良她們的打法之後,迅速調集了弓箭手。
方良跟孔夫人疲于應付,最終還是有些不敵,孔夫人更是腹部中了一箭。
朱元立即便不顧那個小旗的阻攔疾步下了台階。
幸虧方良一直關注着孔夫人那邊,孔夫人一受傷,他便讓自己身邊的兩個錦衣衛頂上掩護,自己拼命将孔夫人給搬到了後方。
隻是也堅持不住多久了,方良狼狽的朝着朱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朱姑娘,我們這回可要一起死在這裡了,我對不住你,對不住侯爺。
”
朱元面色凝重:“方同知言重了,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住你,t拖累你讓你跟我一起落入了此等險境,真是對不住。
”
外頭的慘叫聲越來越多,想必是完全支撐不住了,方良視死如歸的皺着眉頭站了起來,便聽見轟隆一聲-----那道回形影壁竟然也被他們給震塌了。
這是真正的戰場,死的人雙方加起來跟倭寇打了一場仗沒什麼差别。
到處都是屍體。
方良跟剩餘的三個錦衣衛護在朱元跟前,身邊全都是殘兵敗将,自覺已經走到了絕境,眼睜睜的看着那大隊人馬中從容走出來的幾個人,冷冷的牽了牽嘴角,呸了一聲拿出了自己的錦衣衛腰牌,問他們:“認不認識這是什麼?
!
現如今聖上親封的縣主在這裡,你們是想造反嗎?
!
”
“什麼縣主?
”何老尚書看也不看一眼他手裡的腰牌,啧了一聲很是大惑不解“”:“這裡哪裡有什麼縣主?
我們所看見的,是勾結倭寇,竟然殘害了按察使府一家的反賊!
你們通敵賣國,殘害忠良,都是誅九族的大罪!
”
方良早有預料他們會颠倒黑白,可是卻也沒料到他們膽子竟大成這樣,眯着眼沉聲道:“是不是反賊,就憑着你們一張嘴就能定罪?
你是何人?
身居何位?
哪怕斷定我們有罪,以我的身份和縣主的身份,也該交由大理寺或是有司處置審問,哪裡輪得到你們來定生死?
!
”
大周朝的死刑是很嚴格的,地方上判了死刑的,全都要交由刑部複核,再交由内閣和聖上圈定,才能實行。
這種不問緣由立即處死的事,往往到後來都會牽扯出很多麻煩。
再說,這浙江官場和杭州的官員畫像方良可全都看了一遍,熟記于心,根本沒有人跟這人對的上号的。
一個沒有任何官職的人竟然能調動兵馬,還敢當場斬殺朝廷命官跟縣主,這鄒喚至是真的什麼都不顧了,要反了嗎?
!
何老尚書嗤笑一聲,不願意跟他們再扯皮下去。
他知道這些人是在拖延時間。
可他不想跟這些人再玩下去了。
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他手勢一下,便從後面湧上來一隊弓箭手,整齊劃一的張弓搭箭,蓄勢待發,隻等着他一聲令下,便讓這院子裡所有的人都橫屍當場。
方良的心頓時涼了一截。
孔夫人也握住了朱元正替自己撒藥粉的手,虛弱的笑了笑,潇灑的道:“算了,别費這個事兒了,反正橫豎都要死了。
”
她面色沉沉的道:“省的你再累一回。
”
朱元還是繼續将她的傷口妥善的包紮好,才緩緩擡起頭來,笑了一聲道:“不要緊,像我之前跟您說的那樣,盡人事麼,其餘的,便聽天命了。
”她說着,越過衆人看向何老尚書,揚聲道:“是吧?
何老尚書?
”
何老尚書皺了皺眉頭,面色淡淡的問:“你認得我?
”
“您一進來,鄒夫人便面色潮紅,掙紮着更起勁了,加上方良不認識您,您的身份也并不難猜了。
”朱元拍了拍手,輕松的沖着何老尚書笑了笑:“老尚書真是費心了,都已經緻仕了的人了,竟然還要為了子女操勞。
”
為了子女操勞?
何老尚書幾乎要怒極反笑了。
這個小丫頭可真是個惹人厭惡的人物。
聰明狡猾得過頭了。
而女孩子一般來說還是要愚蠢些更惹人喜歡。
他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不想再跟朱元繼續廢話扯皮浪費時間,冷酷的哦了一聲,輕飄飄的如同是在看一群蝼蟻:“惠甯縣主果然比我聽說的還要更加聰明一些,隻是可惜了,聰明的不是地方,何況眼前這種狀況,縣主的聰明隻會要了你的性命。
”
因為再聰明也沒用了。
朱元并不慌張,她甚至還算是輕松的看着面前的衆人挑了挑眉有些可惜的說:“是啊,這個時候,我表現的越聰明,命丢的也就越快,由此可見,我想必是要死了。
”